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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人心

    中午,杨朱在静坐时,发现有人来了。

    睁眼看去,原来是谢远山。

    “不是让你三日后再来,怎的提前日子?”

    杨朱算算日子,应该是明天来才对。

    “观主大德,求求你救救我母亲吧。”

    谢远山说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有事慢说,怎么回事?”

    杨朱搀扶起谢远山,让其坐下说。

    原来谢远山的母亲病情加重,请了镇上的郎中也没办法治好,他才跑到清虚观来请求。

    谢远山说完,见杨观主沉默不语,当是不愿意,却也不敢再说话。

    过了数个呼吸的时间,杨朱说道:“走吧,去看看。”

    见杨朱出门,谢远山才后面追下去,他本想帮忙拿包裹,那想到杨观主就这么走出去。

    路上,谢远山走在前面,脚步越来越快,有几次摔倒也是快速爬起继续跑。

    不管谢远山多快,杨朱依旧是信步闲庭跟在后面,他在看这孩子的毅力如何,故此摔倒没有去拉他。

    他家在清水县县府街道靠南的后面,一座叫谢家宅的村庄。

    谢远山的家在村口的边上。

    “观主这就是俺家,有些破旧些。”

    谢远山喘着粗气说道,脸上汗如雨下。

    杨朱点点头,眼睛扫了眼.

    确实如此。

    大门和院墙都倒塌,用篱笆围着,院内的房屋上盖着稻草.

    看样子以前上面是撒的瓦,好在虽然陈旧,院落倒是干净。

    进了门,杨朱就见炕上躺着一位妇人,正是谢远山的母亲。

    她形如槁木,气血衰败,脸颊两侧的颧骨高高隆起,眼窝深陷下去,鼻头微微歪着。

    见有人进来缓缓睁开眼睛看过来。

    在妇人的边上有个小女娃,四五岁的样子。

    顶着一头稀疏的枯黄头发,眼睛睁得大大的,旁边放着半碗黑色的药汁

    “娘亲,我请清虚观的杨观主来给你看病啦,他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谢远山摸了把眼泪,把嘴搭到他母亲耳边小声说道。

    “我的娃儿出息了,这位就是杨观主吧。”谢母一笑,牙龈凸起,接着说:“扶娘起来吧。”

    谢远山跪在炕上,双手拦腰去搀扶,试了几下都起不来。

    “让你娘别坐着,躺下更为舒服点。”

    杨朱出言阻止。

    “哎,杨观主是高德大师,万幸见你一面。”

    谢母看着子女二人,眼泪不由得流出,苍白的脸上罕见有些红润。

    “娘,你不要说话,养着身体,让观主大师给你治病,等你病好些,我去清虚观做事就不那么操心啦。”

    谢远山拉着他母亲的手轻声说道。

    “嗯,我的娃真乖,以后要照顾好妹妹啊。”

    谢母笑着,感觉身上有了力气,抬手摸了摸谢远山的脸颊。

    杨朱屁股斜搭在炕边,抓起谢母的手试了试脉象。

    发现脉博浮动,有出无入,如锅中水沸,而无根脚。

    果然和他刚进门看到的一样,妇人已经油尽灯枯,全凭信念吊着一口气,能不能挺到晚上都难说。

    这种必死之症他是没有办法治疗,即使以他的真气护住心脉,那也只是延缓个把时辰,属于扬汤止沸。

    该死的时候还是无法子。

    “小山儿,你去清虚观好好做事,贫道自是不亏待与你,等你娘身体好些,可以带着妹妹去清虚观看你。”

    杨朱再次动了恻隐之心,给谢远山说话,实则是让他母亲听的。

    “去了清虚观,一定要好好听杨观主的话,万不可生忤逆之心。”

    谢母笑着说完,慢慢闭上眼睛,呼吸均匀的好似没有。

    谢远山自然极为开心,以为杨朱可以救治娘亲,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他彻底崩溃。

    “你母亲精神耗干,已经药石难救,非贫道不治,早点准备后事吧,怕是坚持不到天黑。”

    杨朱叹口气。

    “杨观主切莫胡说,我娘她没事的……”

    谢远山话未说完就听见妹妹谢灵善大喊:“哥哥,你快来看啊,娘亲没呼吸了。”

    慌的谢远山连忙扑到跟前,试了鼻息,果然没有了呼吸,不由抱着谢母的遗体嚎啕大哭起来。

    不管谢远山兄妹二人如何不肯接受,他们的母亲病逝却已成为事实。

    不一会,听见声音的同宗亲房闻讯赶来。

    半刻钟的时间挤满了屋子。

    几个年龄大的长辈便张罗着举办丧事。

    当那些同宗亲房商量着筹钱置办丧事用的物品时犯难。

    基本上都是穷苦人家,谁都不愿意多掏钱。

    这时谢远山站出来,说自己身上还有三两银子,足够给他母亲办一场丧事。

    钱的事儿解决,就开始买东西,请木匠等等杂七杂八的事。

    三天的丧事一晃而过,期间众人认出杨朱。

    知道他以前是清虚观老观主的童子,现如今亦然是清虚观观主,只赞他有造化。

    有杨朱在,自然担任了阴阳先生的职位。

    等下葬完谢母后,热闹的房子里只剩下寥寥数人,除杨朱外就是几个谢远山爷爷辈的老者。

    他们商量两个小孩何人领养。

    商量来商量去都没个好方法。

    问题的关键还是穷,多个人多张嘴吃饭。

    “诸位无需劳烦,谢远山之前就被贫道找到清虚观做事,那小孩儿可一并跟去。”

    杨朱发话。

    众人的难题被清虚观主一言解决,连忙道谢,生怕杨朱会反悔似的,道谢完鱼贯出门离去。

    “愣着做啥,走吧。”

    杨朱招呼完,牵着兄妹二人的手离开了谢家。

    “小山儿家的房子留着,田地大家商量着种吧。”

    走到大门口,杨朱对几个还未走远的老者喊了声。

    “观主老爷,我能和妹妹去娘亲的坟上看看吗?”

    谢远山问。

    “当然。”

    杨朱答应。

    三人转道,往坟墓方向走去。

    临近墓地,杨朱停下脚步。

    谢远山拉着妹妹谢灵善走到坟前。

    跪下从怀里掏出一把冥钱儿。

    边撒边烧边嚎啕大哭。

    许久。

    谢远山和谢灵善对着母亲的坟头重重磕了三个头才起身往回走。

    谢灵山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走一段路双腿便打摆子,杨朱看到一把抱起,牵着谢远山往清虚观走去。

    回到清虚观,他让谢远山先把后院的房子收拾一间出来,给兄妹二人做睡觉的地方。

    那谢远山是个勤劳的孩子,立刻着手打扫,杨朱吩咐两人晚上关好所有房门,不要离开清虚观。

    这里是山上,万一碰到野兽啥的终究是危险。

    杨朱安排完,自个回到修炼的房子,调息片刻后,心静下来后开始运神画符。

    接连制作了两道神行符,一道隐匿符。

    画完后,顿觉的神念有些许疲软,坐在蒲团上打坐养神时心里却是高兴,比起以前他阴神未化念时强数倍。

    夜幕降临,月亮被满天乌云遮住,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杨朱从房门出来,一步跨上墙头,感觉四周弥漫着血腥味,神念聚与双眼望去,发现清虚观周围爬着上百条蛇。

    心里暗想不会是那青蛇找上门来吧?

    再思考一番,觉着应该不可能。

    恐怕是让这些蛇来清虚观打探消息。

    杨朱返回观里。

    把一罐雄黄粉撒在谢远山兄妹二人的门前,走到前殿,给祖师神像下的案桌上点亮蜡烛与立香。

    事情做妥当,杨朱再次站在墙头上,长啸一声。

    声音传出极远,离得近的蛇身子翻滚着,爆出团团血雾落地死亡了。

    那些远处的蛇见状纷纷掉头离开,他冷笑一声,双臂展开,身如鹞鹰,几个起落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兜流河。

    杨朱唤出河神。

    “今夜贫道就去灭了吉元那老匹夫,还需河神助力。”

    杨朱说道。

    “你这道士,太不识好歹,本座啥好处没捞到,已经在你身上浪费了地阴水与阴阳天露,更是得罪了凉州府的那些人,安敢如此贪得无厌?”

    河神想一巴掌拍死眼前的啥捞子清虚观主,此两样东西哪个不是珍稀之物?

    “好了,要不是你胡乱作为,贫道那会受伤,如今成功就在眼前,我来不过是借你东西为你办事,顺利的话明天你神像就能立起,怎说我贪得无厌,实话告诉你,贫道已修成神念,你要是觉得吃亏无须强求。”

    说着,杨朱把神念出体,一道细微的风在他头顶盘旋着。

    面对河神,依旧是隐藏了大部分神念。

    “你想要什么?本神也明说,天露没了。”

    当看到杨朱的神念,河神暗自冷笑。

    可不想再给杨朱强体养神类的水系精华。

    而且祂知道此人肯定有压底箱的手段。

    要是让其实力再次提升一步,估计后续有些麻烦。

    给些消耗型的水系精华还可商量。

    在河神的内心深处依然没有放弃控制杨朱的想法。

    “就来些葵水精英吧,正好贫道有一两手法术需要此水施展。”

    杨朱说道。

    葵水精英属于水本源之一。

    若是让他每日坐在河边以神念收集,三年之内必定能弄个半斤八两。

    可是他哪有时间去采集。

    河神不一样。

    祂本是水系生灵,收集起来事半功倍。

    甚至每次发大水,祂借助水头都能收集半两。

    “记着,事不过三,若是本座这次还见不到好处,那天罚之力必定加与你身。”

    见杨朱要葵水精英,河神想了想手一推,送出一丝泛着黑蓝色的水气,正是葵水精英。

    可增加水系法术,属于半消耗半型的东西。

    “放心吧,此去事必成,河神安心等待好消息便是。”杨朱哈哈一笑,接到手中,神念查探一番,见无异常,张口吞下,又说:“贫道近日收了两个仆童,方才出门前见周围游荡着许多蛇,恐是大岭山后面有甚变动,等贫道离开,劳烦河神照料一二。”

    话未落音,人已远去。

    河神听见,破口大骂:“我照顾你老母的脚后跟,是死是活,管本神何事?”

    骂归骂,祂还是神念顺着山沟溪流而上,去往清虚观。

    清虚观观主让祂帮忙,并不是自己故意窥探。

    借此机会,祂正想看看人间道观的香火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