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捣衣槌

    既然回不去21世纪，来到这个时代，重新活一回，那也就只能随遇而安了。一个8岁的孩子，还是可以做一些事了，比如为母亲减轻一点负担，让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好一点什么的。

    母亲将烤干的衣服拿给杜立，然后提起木桶，又出去收洗衣裳了。杜立躲在草堆里，一身补丁摞补丁的麻布单衣，紧巴巴地套在瘦削的身上，下身不过是片围裙，用草绳系上，走出窝棚，深秋的风从脚下倒灌上来，自家的小雀雀顿时感到一丝凉意。

    想到母亲用手搓洗衣裳，一天到晚将手都洗皱皮了。杜立决定为母亲做一只捣衣槌。在林子里找了好一阵，才选好了一棵手臂粗细的小柏树。家里连把刀都没有，只好用石斧一点点地削砍，砍断树干，再削去树枝，回到窝棚，坐在石板上，剥去树皮，木质还蛮好。将树干削修成扁圆形状，又一点点地修做手柄，比划一下长度，将两端各截去一段，握着挥了几下，感觉重量适合，挥舞有力。然后，找了一块沙地，将棒槌埋进沙里反复研磨，直到平滑不伤手才算大功告成。

    杜立飞跑去河边，看到母亲正埋头在石板上搓洗衣裳，河水哗哗在她身旁流淌，昔阳的余辉将她的身影印在水面。

    “娘，你用这个试试。”杜立将棒槌递给母亲。

    母亲抬头看到杜立，指着递过来的棒槌说：“这是什么？”

    “捶洗衣服用的，麻布过水会很重，手搓太累，用这个棒槌捶打，会洗得很干净，又省力。”杜立看着母亲黢黑的面庞，有些怜惜。

    “这棒槌真漂亮，手感也好，捶起衣服来真带劲，看看，还一点也不伤衣料，捶了这一面，翻过来又捶另一面，这下可是轻松许多了。”母亲边试边说，引得旁边的浆洗妇人也好奇地围过来，母亲将棒槌递给最近的一位试试，这妇人试完又递给下一位，口中还念叨：“杜嫂子，好福气，你儿子可真孝顺呀。以后你比我们都洗得多洗得快了。”

    母亲拉起杜立的手，看到手上的血泡，十分心疼，一边轻轻地揉，一边用嘴使劲地吹气。妇人们又仔仔细细地把玩了一阵棒槌，纷纷表示回家让人照着做一个。

    杜立帮着母亲洗完了衣裳，母亲一手提着木桶，一手牵着杜立，离开河流，向城里走去，将衣裳在主人家晾晒起来，在天快黑前，带着主人家给的一些剩菜剩饭，母子俩回到了家中。

    这是杜立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夜晚，没有电，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甚至连照明的油灯、火把也没有，只有一堆篝火，煮着加了水的剩菜剩饭，看着劳累了一天的母亲将锅中的吃食盛到碗中，母子俩便狼呑虎咽地吃了起来。一天吃两顿饭，早上的饭是上午10时吃的，与晚饭间隔达9个多小时，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如果还嫌吃食不好，那就只有饿死算了。

    吃完饭，母亲摸索着找来缝衣针，拉过杜立的手，将手上的血泡一一挑破，挤出里面的浓水，又拿舌添了一些口水糊上。

    填埋了篝火，母亲摸摸杜立的头，“睡吧。”边说边进了窝棚，拉下草帘，坐在草堆上，脱掉衣裳，倒头便睡。

    一贫如洗，正是这个家的真实写照，杜立躺在草堆上，听着母亲的鼾声，还有窝棚外面百虫的鸣叫声。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小偷，有的话，他也不愿意光顾这窝棚的。芸芸众生，三教九流，士农工商，自己偏偏穿越成社会最底层。这就是命，还好，自己的灵魂，好像是前世还积了些德，没有轮迴做畜生，虽然身在社会底层，可还是在做人。从另一个角度看，自己的上升空间还是足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