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星昼战梦 » 困睑怨(十五)

困睑怨(十五)

    威猛鞑靼武士听罢立刻甩镫离鞍,大踏步奔着小迟走了过去。

    梅丽看在眼中并没说话,反而径直走到了俗家老道的跟前。

    “梅姑娘有事吗?”“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说完,她双手四指往掌心处一弯,拇指摁上并拢的四指,如蛇头视敌,“蛇拳”里的一招奔着俗家老道就攻了过去。

    这是她从南方学回来的一种拳法,讲究的是开合得宜,刚柔相济,以柔为主,柔中且刚,上体要求松柔,下肢则要灵活,做到步活而桩实。

    在实战中则要求:身要颤,步要转,双手忽闪神要战;圈绕步,步偕身,用指抢喉快为准;蛇戏珠,掌插肋,勿手啄人勿顶击;脚尖点,猛爪进,急来缓应巧柔还。

    村里的老少妇孺们一见开打了,大人们当即护着孩子们躲到了安全的地方。

    那个姓爱的马铃女人看在眼里却是满不当回事,好似比看耍猴子也有意思不到哪去,来到鞑靼公子的马旁,身子靠在了他的小腿上,胳膊则搭在了大腿上。

    鞑靼公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当即离镫一脚,照着她的胯骨踹了过去。

    她一下就被踹到了地上,趴在地上的她随后就听到鞑靼公子说了一句“看住她”,即刻就有两匹马把她夹在了中间,而此时的她却没有一点委屈痛心的意思,相反,不顾一身的泥土,趴在地上,俩胳膊肘撑着地,双手撑着下巴,美滋滋地翘起了两条小腿,好像个孩子趴在自家又暖又软又干净的大床上要听父母讲上一段最有趣的掌故也似。

    再看战团之中,除了梅丽那边和小迟这边,几乎每个人都没有固定的对手,只能分清是好多鞑靼武士在共同对付尚石倪刘四人。

    石山刚用手里的砖头砸开一把大刀的进击,后面的盾牌整个冲着他撞了过来,好在让尚趣的铁梯子及时给顶住了。

    那拿着盾牌的鞑靼武士要跟尚趣较量力气,正顶牛的是时候,一旁倪遨的钝剑叉刚别住了一把大刀,另一柄叉劈对方拿刀的那条胳膊,逼得对手弃了武器,而后顺势从底下兜上来,冲着较劲鞑靼武士的胳膊撩了过去,那鞑靼武士一见急忙侧踢出一脚,可因下盘不稳被尚趣就给顶躺下了,见到躲避另一个鞑靼武士的石山跳到了近前,把盾牌一横,奔对方扫了过去,可冷不丁,脑门上不知被什么来了一下子,手里一没准头,就也不知道这一下子把谁给扫上了,那就得看看周围的人里这会儿谁倒霉了。

    小迟轻易不愿与人动手,但此种情形之下亦不会逃避,见对方没拿着任何武器,对着自己上来就是直直一拳,尚未触碰,就感觉到了力道的刚猛,急忙侧身一避,可对方另一条膀臂一翻,第二拳又急急地到了,似乎算准了小迟闪避后的位置,足见其搏击经验不缺,而且非常注重实战,小迟用小臂格挡,从而借了一个力道把自己的身子让到了圈外,而后扣对方的腕子,一拳打敌手的软肋。

    小迟手下绝对是留着情的,其实这等情形之下完全可以用脚蹬。

    可等扣上打上才知道留的情似乎多了,对方带着牛皮钢钉护腕,还穿着厚铠,紧接着就被对方反拧腕子,而后就是一膝盖撞向后腰,小迟使出“吞舟之鱼不游枝流”的功夫,身如滑鱼般大步游走,把自己的手腕从对方的手中就那么顺其自然地撤了出来,还弄得对手一个险险地踉跄。

    倘若小迟是心狠下作之辈,趁这时伸腿来个“撩裆脚”之类的招数,那样的话,这威猛武士就只会光剩下武士了。

    威猛的鞑靼武士站稳以后看着小迟,面上的表情带了些许谢意和敬意。

    小迟同样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对手虽是鞑靼武士,但手底下不单单是只会使蛮力而已,那种刚硬的搏击之技完全可以显示出对方的豪气。

    这个俗家老道名叫张离,父亲是汉人,母亲是鞑靼人,与父亲私定了终身生下的他,可他从来不承认自己是汉人,一直是以鞑靼人自称,即便是元朝被灭以后,别看他当时的年纪不算太大,也跟着鞑靼人一起回了草原,因其也曾感悟过中原的忠孝仁义之道,且较为喜欢钻研道学,遂就开始在家修行道法,除不出家以外,一切都是道士习惯,因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于祖宗礼法之事遂也就不再计较了。

    曾经在天山那里见过当年北宋灵鹫宫麾下海南岛五指山赤焰洞洞主端木元的传人,从而更深切地接触到了道教之理,于其中五斗米教的“道”为“一”,“一散形为气,聚形为太上老君”颇有感悟,再用自己的心得和天分,居然使其演化成了一门高深的武学。

    练成了一身超俗的武功,学识也较为渊博,在游历漠北之时与鞑靼才俊“四宝公子”相识,甚是投缘就结交在了一起,也是四宝公子爱才,其汉族官话就是张离所授,这次去给盛大财主祝寿,因他较为熟悉中原,遂就同行之。

    现在,张离见到了梅丽如双蛇乱蹿的拳法,首先先定住了自己的气,也就是先定住了自己的神,不要为眼前的缭乱而生出什么昏乱,见梅丽那两只可爱好看却毒辣的蛇头到在自己眼前了,浑身的功力散于全身,甚至可以说与身周的空气融在了一起,在空气中或上升,或下降,或左右逢源,或前俯后仰,就如若是一张戳上去也不会破的轻纱在半空里自然地飘舞着。

    梅丽一见心头好笑,心忖:别以为姑奶奶拿一张轻纱不能怎么样,就算你真是用纱布做的,我也得好好撕吧撕吧。

    忖罢,梅丽双手,也就是双蛇头开始在边缘处进击,真像要撕扯一块纱布亚赛。

    反正撕不了纱布还撕不了衣裳吗?她想着扯他两只袖子下来解解气也好。

    张离这时也没改变什么,反而近乎挑逗似的,还把自己的衣袖往蛇口里放,可往往都是在蛇口闭嘴的一瞬间及时给抽回来了。

    这回梅丽生气了,对方分明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撕不着就缠,看把你活活缠住以后还能怎么神气,到时可就不只是撕吧那么简单了。

    梅丽的蛇身子开始围着张离缠绕了起来,软得真像是一根绳子在捆着什么。

    张离不怕,身子也柔了起来,经常在“蛇绳”捆缚的缝隙中飘动,每每即将绑紧之时,便就软乎乎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