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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太白入月

    随着太白山君一指点出,萧逸如同入定般呆立当场,一站就是一整天。

    无数画面涌入萧逸的脑海,他仿佛化作了这太白群山之中的生灵,又仿佛变成了太白群山本身。

    这三千里太白之中的飞鸟走兽,层峦耸翠和奇峰突兀都在他眼中。此刻的太白山仿佛化作了一本书籍任他阅读,而当这些所有的画面全部阅读完,萧逸将这本书籍合上之时,已经是午夜子时,月上中天了。

    一口浊气自口中缓缓吐出,活动了一下站立整整一天之后有点酸胀的脖子和腿,萧逸寻了块平整的岩石坐下,一个人看着头顶的一轮弯月发起了呆。

    子时一过,今天已经是九月初八了,眼前的月相是上弦月。后面的日子随着上弦月渐渐丰满,月相就会自上弦月过渡到盈凸月,再到十五的满月。

    而初七初八再往前,月亮呈现的月相是一轮新月,几乎是看不见的细线。

    所以上弦月才是标准的弯月,也可以看做是一个满月周期之中,月亮最锋利的时刻。

    宛如萧逸脚下的太白群山,宛如此刻的萧逸。

    剑气勃发,凌厉迫人。

    太白山的险,并不是险在其高,更不是险在一两座如萧逸脚下的忘剑峰一般的山峰。

    太白山的险更像是一种精神气质,充斥在这座绵延三千里的群山之中。

    险在它的沟壑纵横,险在它的渊深难测,险在它的奇峰突兀。

    而这太白山中的草木鸟兽,也仿佛沾染上了这一气质。无论是何等奇绝的险地,都有草木生长。哪怕是如太白北峰忘剑峰这样四面悬绝的险峰,也照样有山鹰飞掠,有走兽攀爬。

    要知道萧逸在筑基之前,还是顺着兽道攀援上的太白北峰。

    这便是太白山君赠予萧逸的这一点太白真意,也是萧逸在阅读完太白群山这本书之后的一点所得。

    便如天上弦月,脚下太白。是锋利,是锐气,是剑意,是险绝。

    萧逸良宵出鞘,如水的剑身在月下反射着银光。

    此刻天上那一轮弦月

    脚下这一座险峰

    和独立天地间的萧逸仿佛融为一体,尽在他手握的一剑之中。

    萧逸长剑出鞘之后运转起了山海剑诀的第一招剑式,但如果罗元通在此他就会发现,萧逸的剑式与自己的截然不同。

    他的剑式是连贯的,虽然有所改动但那也是建立在原版的剑式之上。

    萧逸的不是,萧逸在画圆。

    他在沿着原来剑式的走向上画圆,出剑是半圆,回剑是全圆。

    萧逸想到了自己在梦中世界,学习过的一门叫做《数学》的法门。

    这门数学大法是梦中世界阐述整个世界本质的根本法门,所有高深的法门都是建立在数学的基础上。

    数学里面提到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圆,只存在理论完美的圆。

    因为圆本身是有无数个点构成的集合,在一个平面内,到定点的距离等于定长的点的集合就叫做圆。

    在萧逸的眼中,每次剑刺出的方向都是一个点。而沿着这个点到自己手中一剑的距离就是圆的半径,无数个点构成的就是一个圆。

    这一点为险峰为太白为一往无前,这半圆为弦月为剑锋为一剑两断,无数个点和半圆合起来便是萧逸版山海剑诀的第一式:

    太白入月

    太白接青天,举手可摘月

    这是绝对不同于过往山海剑诀中第一式的剑式,也是独属于萧逸的第一式。是他与这太白山,天上弦月三者合一的一式。

    他在创造一种很新的剑式。

    收剑回鞘,萧逸默默体悟刚刚剑中所得,而此刻整个忘剑峰的峰顶,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剑痕。

    如果日后有哪位剑道天才再来到忘剑峰的峰顶,没准能从这些剑痕中悟出萧逸的剑道真意,还原出这一式太白入月。

    而多年以后,这里果然成了一处十分知名的剑道圣地,无数习剑用剑之人来此地观瞻萧逸悟剑时留下的剑痕。而太白北峰除了忘剑峰之外又多了一个名字,悟剑峰。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的萧逸盘膝打坐。依然沉浸在刚刚的所得之中不能自拔,直到月落日升天光大亮,萧逸才被驾风而至的太白山君叫醒。

    “萧逸多谢山君大人指点之恩”,萧逸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肃颜行礼,向太白山君郑重道谢。

    “不必多礼”,太白山君摆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

    “我原本以为这一点太白真意,顶多让你在山海剑诀的剑式之中多一丝感悟变化,谁曾想你直接演化了一招全新的剑式。有朝一日你在这一式的基础上演化创造,开辟出一套全新的剑法也是大有可能的。”

    “我看不如就叫太白剑法如何?”山君大人倒是信心满满,直接把名字都给萧逸取好了。

    “不敢当山君大人的夸赞”,萧逸不好意思的说道:

    “眼下这一招剑式都还有待完善,一套剑法更是不知道何年何月的事情,小子我还差着远呢。”

    “诶”,山君满不在乎的说道:

    “一千招陈招旧式,也抵不上你这一式推陈出新。别的不说,自今日起山海剑诀就不是十一式而是十二式了,你也算是继往开来之人,要对自己有信心。”

    “那就借山君大人吉言了”,萧逸微微一笑:

    “若果真有那一日,那这一套剑法便就叫太白剑法。毕竟此剑法的源头,便是我借着山君大人赠予的那一点太白真意观山所得。”

    “哈哈哈哈”,太白山君爽朗大笑,对着身后站立一旁的邓红婵说道:

    “观山观海观自在,萧逸这小子要想把山海剑诀吃透,以后可有得他跑了。”

    邓红婵也为萧逸所得而由衷欢喜,这位冰山美人捕头也微微一笑道:

    “对啊,而且也不是哪座山哪座海都能碰到如山君大人您这样的前辈高人指点,他可有得忙了。”

    这位邓捕头不愧是世家出身,哪怕是历来最重武勋的将门世家。这一记马屁拍的如羚羊挂角一般浑然天成,让本就因为萧逸所悟所得而欢喜的山君大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舒坦。

    “今日已是重九,走,我带你们去往泾河赴宴”,太白山君驾起了一阵风,将萧逸和邓红婵都托起飞上高空。

    都说风从虎,但是太白山君举手投足间所唤起之风,与当日山神庙中虎山神所唤之风比较。中间所差之大简直就是如同须弥和芥子的差别。

    随着眼前景色急速变幻,只是一顿饭的功夫,一条涛涛大河便出现在了三人的脚下。

    泾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