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最后的舞曲
音乐还是停了，一曲终了，客人们回过了神，他们开始称赞兰梅尔达的舞蹈，即便是不太会跳舞的少年也能在她的指引下舞步翩翩。
刚刚还有些得意的黎林斯停住了向着观众们致意，默默地下台，走到艾迪琳待的角落才不顾形象地坐到了地上。
早说不是夸自己就直接走了。
他刚刚不仅尽力去回想学习时的场景，还观察着兰梅尔达和旁边的人的动作，自己再进行现场学习。
为了不丢脸，黎林斯已经用尽了全力，好在结果还算能够接受。
兰梅尔达还在人群中间，她是最靓丽的那个，自然不会轻易地被放下舞台来，只能苦恼地不断拒绝着，朝着黎林斯比着他看不懂的眼神。
等休息好了，黎林斯才终于站直身子，周围很快就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年轻的少女来邀请他跳舞。
这自然也被黎林斯礼貌拒绝了。
兰梅尔达可能只是不想再跳了，黎林斯是没有能力再来一次。
黎林斯看向仍被忽视在角落里的艾迪琳，突然发问道：“你不想去参与一下吗？”
“你跳的很好…啊，我不参与。”艾迪琳马上答道。
黎林斯发觉那帽檐在他走回来后，就直接弹回了最开始的角度。
黎林斯没有继续找话题，沉默片刻，艾迪琳却主动发问道：“你刚刚为什么给我钱啊。”
是在黎林斯接过茉莉时，塞给了艾迪琳一枚银藤。
“因为门票钱是你出的，但实际上是苏妮特太太找我拼…找我共同承担费用，理应由我支付，我那时身上只有一青一银，为了先行抵偿，我先把那个银藤放你那里，回福利院我再找找有没有零钱。”
黎林斯解释得很清楚，并充分表明他没有刻意装阔绰，以及艾迪琳还是需要还给他多给的部分的意思。
无论怎么说，毕竟那也是整整一银！
谁会只在乎那两青藤。
他只是看那两枚青藤被艾迪琳拿出来的时候实在是太过小心翼翼了，才觉得即便是两青藤还是有必要还给艾迪琳的。
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艾迪琳跑出去是在追不小心滚出去的青藤，才会让本就沾满污渍的硬币显得更加脏兮兮。
虽然他不介意白嫖一下别人，但不应该是这样一个身无分文的女孩。
艾迪琳轻“嗯”了一声，藏在帽子下的脸却一下子变得通红，她默默开始忏悔，这是她在换衣服时在一件旧衣服口袋里发现的，理应也是属于契兹福利院，或者其中某位员工的财产。
她等于直接冒领了。
‘其实不用还的’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毕竟那是两青藤，可以换上一小块面包，或者其他的什么吃的，足够她再一次为此撒下一个小谎。
但是片刻后，她陷入了一种自我怀疑之中，黎林斯院长想着把两青藤还给了她，她却想着要把这两青藤占为己有。
她难道一定要靠着欺骗，来换取餐食吗？
那她在黎林斯没拿出钱的时候，交给黎林斯那两枚青藤是出于什么心理？
是拿了别人的钱于是心神不宁，便想要以帮助那个小女孩的形式来抵偿她偷拿别人钱的过失？
还是她对于从未见过的剧场表演的好奇，便想要把这不劳之财用以满足自己的欲望？
那她靠欺骗获取的那些食物呢，该用什么抵偿。
她受的那些善意，该用什么回应，她所想的以后报答，不过是欺骗自己。
有无数人其实早就看穿了她稚嫩的把戏，却仍然愿意帮助她，她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悲伤，她想起了曾经的事，自己似乎一直来就是如此。
身边少年的举止越是温柔，越是优雅，越是高洁，她就感觉越发的想哭，她是低劣的，狡猾的，她配站在他的身边吗？就算那位兰梅尔达小姐失去了一条手臂，那高昂的头颅，时刻的自信与骄傲，也才是能与他一同共舞之人。
突然，音乐声停了，周围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舞会原来已经到了散场的时候。但是黎林斯还没来叫自己，她就继续埋着头蹲在那里。
她小心地拽着裙角，不让裙摆落在地上沾了尘土，周围的嘈杂声也逐渐消失了，她感觉身体也变得冷了起来，温暖仿佛永远是短暂的。
他不会已经走了吧。
也好，至少我可以不用想着办法逃跑了。
艾迪琳回想起了自己最开始的计划，她安慰着自己，就算用其他方法，她还是能走下去的，她可以去学，她可以停下一段时间去攒钱，她没必要如此着急，她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
艾迪琳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笑脸。
是黎林斯。
他的银藤还没拿回来，黎林斯当然不会提前走，只是刚刚看艾迪琳突然自闭的蹲在那里，就不好直接打扰，在一边和其他人继续闲扯打发时间。
打发完了就回来蹲着看艾迪琳。
如此往复，直到周围的人都走光了，他就默默地蹲在那里等着这个青春期少女自闭完。
直到她终于抬起了头，一个想法从黎林斯的心底冒出，且瞬间变得无法遏止。
“艾迪琳小姐，既然来了，不参与一下就太可惜了。”面前的少年说道，“月色正好，我们最后来跳一支吧。”
黎林斯拉着艾迪琳的手走上铺着一层薄月的舞台，没有音乐，没有观众，空空荡荡的舞台只有静谧。
“我不会…”
“没事，我们就跳最简单的舞步。”黎林斯的手偷偷伸过去扯下艾迪琳的兜帽，让她带着泪渍的脸露了出来。
艾迪琳慌忙地伸着手去擦，黎林斯就安静地待在旁边等他准备好。
伴着心跳声，呼吸声，片刻过后，少女终于缓缓放下了手臂，看向了举在她面前的那只手。
她把冰冷的手缓缓放在了上面，温润的触感传来，他没有移开，她也就没有移开。
黎林斯的嘴里哼着暮色下的步伐的节拍，艾迪琳的手搭上他肩的时候，节拍短暂停顿了一下，随即更加轻柔，仿佛要拥着两人沉入最深的梦乡。
磕磕碰碰在此刻显得不那么重要，这是独属于初学者的惊喜，两人像极了笨拙的小孩，在模仿着大人的优雅，没有兰梅尔达的帮助和其他人能够借鉴，黎林斯也原形毕露，或者说，现在才是真实的他。
裙摆轻撞在他的腿上，撞开了沉寂许久的压抑，少年今天第二次感受到了放松，他希望身边的人也能有这种感受，而不是一直那么悲伤。
他们沉浸在这种氛围中，如同被施下了魔法一般，在这个平凡无比又美妙无比的夜晚旋转着，舞动着。
提前离开的客人们或许也想不到今晚的月光是多么温柔，它照亮着每一粒漂浮的尘埃，也会照亮少女带着泪痕的真挚笑颜。
……
刚刚还有些得意的黎林斯停住了向着观众们致意，默默地下台，走到艾迪琳待的角落才不顾形象地坐到了地上。
早说不是夸自己就直接走了。
他刚刚不仅尽力去回想学习时的场景，还观察着兰梅尔达和旁边的人的动作，自己再进行现场学习。
为了不丢脸，黎林斯已经用尽了全力，好在结果还算能够接受。
兰梅尔达还在人群中间，她是最靓丽的那个，自然不会轻易地被放下舞台来，只能苦恼地不断拒绝着，朝着黎林斯比着他看不懂的眼神。
等休息好了，黎林斯才终于站直身子，周围很快就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年轻的少女来邀请他跳舞。
这自然也被黎林斯礼貌拒绝了。
兰梅尔达可能只是不想再跳了，黎林斯是没有能力再来一次。
黎林斯看向仍被忽视在角落里的艾迪琳，突然发问道：“你不想去参与一下吗？”
“你跳的很好…啊，我不参与。”艾迪琳马上答道。
黎林斯发觉那帽檐在他走回来后，就直接弹回了最开始的角度。
黎林斯没有继续找话题，沉默片刻，艾迪琳却主动发问道：“你刚刚为什么给我钱啊。”
是在黎林斯接过茉莉时，塞给了艾迪琳一枚银藤。
“因为门票钱是你出的，但实际上是苏妮特太太找我拼…找我共同承担费用，理应由我支付，我那时身上只有一青一银，为了先行抵偿，我先把那个银藤放你那里，回福利院我再找找有没有零钱。”
黎林斯解释得很清楚，并充分表明他没有刻意装阔绰，以及艾迪琳还是需要还给他多给的部分的意思。
无论怎么说，毕竟那也是整整一银！
谁会只在乎那两青藤。
他只是看那两枚青藤被艾迪琳拿出来的时候实在是太过小心翼翼了，才觉得即便是两青藤还是有必要还给艾迪琳的。
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艾迪琳跑出去是在追不小心滚出去的青藤，才会让本就沾满污渍的硬币显得更加脏兮兮。
虽然他不介意白嫖一下别人，但不应该是这样一个身无分文的女孩。
艾迪琳轻“嗯”了一声，藏在帽子下的脸却一下子变得通红，她默默开始忏悔，这是她在换衣服时在一件旧衣服口袋里发现的，理应也是属于契兹福利院，或者其中某位员工的财产。
她等于直接冒领了。
‘其实不用还的’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毕竟那是两青藤，可以换上一小块面包，或者其他的什么吃的，足够她再一次为此撒下一个小谎。
但是片刻后，她陷入了一种自我怀疑之中，黎林斯院长想着把两青藤还给了她，她却想着要把这两青藤占为己有。
她难道一定要靠着欺骗，来换取餐食吗？
那她在黎林斯没拿出钱的时候，交给黎林斯那两枚青藤是出于什么心理？
是拿了别人的钱于是心神不宁，便想要以帮助那个小女孩的形式来抵偿她偷拿别人钱的过失？
还是她对于从未见过的剧场表演的好奇，便想要把这不劳之财用以满足自己的欲望？
那她靠欺骗获取的那些食物呢，该用什么抵偿。
她受的那些善意，该用什么回应，她所想的以后报答，不过是欺骗自己。
有无数人其实早就看穿了她稚嫩的把戏，却仍然愿意帮助她，她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悲伤，她想起了曾经的事，自己似乎一直来就是如此。
身边少年的举止越是温柔，越是优雅，越是高洁，她就感觉越发的想哭，她是低劣的，狡猾的，她配站在他的身边吗？就算那位兰梅尔达小姐失去了一条手臂，那高昂的头颅，时刻的自信与骄傲，也才是能与他一同共舞之人。
突然，音乐声停了，周围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舞会原来已经到了散场的时候。但是黎林斯还没来叫自己，她就继续埋着头蹲在那里。
她小心地拽着裙角，不让裙摆落在地上沾了尘土，周围的嘈杂声也逐渐消失了，她感觉身体也变得冷了起来，温暖仿佛永远是短暂的。
他不会已经走了吧。
也好，至少我可以不用想着办法逃跑了。
艾迪琳回想起了自己最开始的计划，她安慰着自己，就算用其他方法，她还是能走下去的，她可以去学，她可以停下一段时间去攒钱，她没必要如此着急，她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
艾迪琳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笑脸。
是黎林斯。
他的银藤还没拿回来，黎林斯当然不会提前走，只是刚刚看艾迪琳突然自闭的蹲在那里，就不好直接打扰，在一边和其他人继续闲扯打发时间。
打发完了就回来蹲着看艾迪琳。
如此往复，直到周围的人都走光了，他就默默地蹲在那里等着这个青春期少女自闭完。
直到她终于抬起了头，一个想法从黎林斯的心底冒出，且瞬间变得无法遏止。
“艾迪琳小姐，既然来了，不参与一下就太可惜了。”面前的少年说道，“月色正好，我们最后来跳一支吧。”
黎林斯拉着艾迪琳的手走上铺着一层薄月的舞台，没有音乐，没有观众，空空荡荡的舞台只有静谧。
“我不会…”
“没事，我们就跳最简单的舞步。”黎林斯的手偷偷伸过去扯下艾迪琳的兜帽，让她带着泪渍的脸露了出来。
艾迪琳慌忙地伸着手去擦，黎林斯就安静地待在旁边等他准备好。
伴着心跳声，呼吸声，片刻过后，少女终于缓缓放下了手臂，看向了举在她面前的那只手。
她把冰冷的手缓缓放在了上面，温润的触感传来，他没有移开，她也就没有移开。
黎林斯的嘴里哼着暮色下的步伐的节拍，艾迪琳的手搭上他肩的时候，节拍短暂停顿了一下，随即更加轻柔，仿佛要拥着两人沉入最深的梦乡。
磕磕碰碰在此刻显得不那么重要，这是独属于初学者的惊喜，两人像极了笨拙的小孩，在模仿着大人的优雅，没有兰梅尔达的帮助和其他人能够借鉴，黎林斯也原形毕露，或者说，现在才是真实的他。
裙摆轻撞在他的腿上，撞开了沉寂许久的压抑，少年今天第二次感受到了放松，他希望身边的人也能有这种感受，而不是一直那么悲伤。
他们沉浸在这种氛围中，如同被施下了魔法一般，在这个平凡无比又美妙无比的夜晚旋转着，舞动着。
提前离开的客人们或许也想不到今晚的月光是多么温柔，它照亮着每一粒漂浮的尘埃，也会照亮少女带着泪痕的真挚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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