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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幻莲境

    为首的大长老握着手中的龙头拐杖击打在地,口中苍老的声音经由蓝色的幻莲响彻天地:“易主典开,祭不死莲。”

    她话音落下,虚空那朵蓝色睡莲起了变化,巨大的花瓣脱落而下。

    那朵幻莲也是九瓣!

    脱落的巨大花瓣,似是被神秘的力量吸引着飘向人群,然后裹挟着对应的女子回归原处。

    颜妤和凌惜爱同时取出不死莲。

    “一切小心!”

    凌惜爱笑着对我大大点头:“放心,有我在,不会让颜姐姐出事儿的。”

    凌燕肃在一旁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凌惜爱忙阻止他道:“燕哥,别说话,别引我笑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放心啦。”

    凌燕肃高挺的鼻峰重重哼声,对他这个欢脱的妹妹无言以对了。

    文青安静得很,他直直望向虚空的那朵蓝色睡莲,不知在想什么。

    随着两瓣硕大的蓝色莲瓣飘在我们头顶,我们剩下几人只得目送着那两瓣莲瓣卷走了颜妤和凌惜爱。

    虚空之中,九瓣莲瓣全部归位。而我惊讶地发现莲瓣上仅有六人。

    当日获得不死莲的人一共有九人,除去我手中一瓣和天水韵拍卖的那一瓣,也应该有七人……

    轿上的大长老见九瓣归位,便宣声道:“易主典二易,幻莲境心。人生如梦亦如幻,坚守本心,方可得道。你们只需在所在莲瓣落入域水河前从幻莲境醒来,取得幻莲境心的人方可进入最后一易。”

    虚空的那朵睡莲轻轻颤动重,无数泛着金光的粉末喷洒而出。

    修五真小巧的鼻子嗅动中,碧色的大眼睁圆了,急急道:“它喷出的粉末有问题!会致人入幻。”

    随后她忙掏出几颗药丸,自己吃了一颗,剩下的递给我们:“吃了它,能够抵御一阵。”

    凌燕肃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然后担忧道:“她们会怎样?也会入幻吗?”

    修五真微摇头:“她们处在正中心,吸入的粉末会比扩散开的浓郁数十倍。我们得赶紧离开,再从长计议。”

    而文青什么都没说而是推手拒绝,然后在我们不解目光中盘腿坐下。

    我捏着药丸,犹豫着。随即抬眼之际,金色粉末从靠近蓝色睡莲的位置往外扩散至域水河畔,在一片惊慌中,骚乱的人群开始大批大批地晕倒在地,随后陷入沉睡。

    修五真拉住我:“任姐姐。”

    我定定看了一眼文青,叹息着轻笑:“没事,我想文公子这样做一定是有理由的。也许进入幻境是另一种方法。”

    我转头对坐在地上的文青道:“对吗?”

    面对我直视的眼睛,文青淡笑着缓缓闭上双眼。

    我盘坐在地,对修五真道:“我们兵分两路,一切小心。”

    修五真郑重地点头:“好。”

    头脑一阵犯晕,耳边残留修五真的呼喊声:“任姐姐……任姐姐……”我的意识便迷糊起来,陷入深深的沉睡中。

    犹如平常睡梦一般,所见皆是虚幻,醒来才能意识到,一切皆是一场梦,但梦中人浑然不知。

    那些或是回忆,或是期望,真假难辨。

    我梦见了那一日,那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他趴在我的身上撕扯着我的衣裳,我努力推开,却什么劲都使不上,绝望溢满我的眼眶。无尽的悲恨汇聚在我眼角,我感觉眼角处像被热火灼烧着。下一秒,我像是分裂成两个。

    一个旁观的我,看着那个刚刚还在挣扎哭喊的我一脸残忍地邪笑,手指径直捅穿那人的胸膛。

    她手指犹如快刀,任凭那个乞丐不停尖叫呼唤,在他痛的扭曲的身体上,不停地撕裂着他的皮肉,直至那个人在恐惧痛苦中没了气息。

    红色的鲜血涌出,浸满了她的全身。

    她像头野兽刨出了那人的心脏,血光映照着她冷酷的脸,既麻木又残忍。随后她对着血肉大口咀嚼了起来,整个心脏入腹后,她还不解饿,开始啃食那人体内的五脏和血肉……

    当时浑浑噩噩的,竟是完全忘了,那日的我居然变成这幅模样吗?

    我走进她,颤抖着去触碰她的肩膀,手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我不可思议地盯着手掌,再看向她。

    假的?那什么是真的,我又在哪儿?

    那个还在啃食的‘我’忽得停顿下进食的身体,却像被惊动了一般,缓缓转过身来。

    我警惕地抬眼望向她,对上她的那一眼,我心中像是被狠狠一击。

    她的眼角,竟多出了一颗血红色的痣。

    妖艳的红色似一团火将我狠狠包裹。

    我不禁抚摸上眼角,我感觉自己要被那热光蒸腾成汽。

    我拉扯着身上的衣物,而就在这时,体内深处的一股紫色的气息,由内而外地将红光驱散。身体渐渐冷静下来,我开始找回意识。

    一阵白光刺着我的眼,我迷蒙地睁开眼。

    这场噩梦终于结束了。

    睁开眼的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惊恐地发现在这一片白茫中,所有人躺在地上,表情各有各的狰狞。

    这一切怎么回事,难道我还在幻境中?

    “你居然是魔。”

    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欣喜急迫去搜寻那个声音的来源,不管是谁,来一个人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而我睁大双眼,看到他的一刻还是吓了一跳。

    “枉乐初!”

    跨过地上七横八横的人体,我走进并蹲下身体与他齐平,笑嘻嘻道:“你也在啊”

    我怎么也没想到,来到这样一个鬼地方还能碰到这个小鬼。可想到他刚刚说的那句话,瞬间清醒:“你看出来了?”

    枉乐初精致的小脸神色凝重:“不是靠着体内魔种,想必你也不会怎么快就醒。在这个幻境中,仙隐镯完全掩不了你的魔气。”

    我自查了一下,发觉此时我身上有着淡淡的紫气流转,想必是挣开那噩梦时催发了魔种,才使得魔气外漏。

    我不想绕弯子,直白道:“你会与我为敌么?”

    枉乐初低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如同飘落的羽翼埋住他黝黑的瞳仁,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讲述道:“前段时间,清正院下达了封杀令,他们封锁了整个南域,见魔杀魔,见妖杀妖。起因是两只妖魔闯入人道,他们派出的队伍前去围剿。那只队伍中有他们清正院的一名长老加持,想必定能手到擒来,却不想被反杀殆尽。清正院视此为奇耻大辱,不抓到那两只妖魔不罢休。为此宁可错杀,不放过一个。你倒是个不怕死的,竟敢来这堂而皇之参加易主典……”

    得,又被这小屁孩教训了一顿,我无力反驳,只得默默听着。

    而那该死的清正院……要不是他们,我也不必躲躲藏藏,像只老鼠。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后悔来寻麻烦,必定!

    枉乐初见我不吭声,抬起眼瞥了我一眼:“你不是挺伶牙俐齿的么,怎么不说话,还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

    我吐出三个字:“在忏悔。”

    他扑哧弯了嘴角,然后用纸扇挡住。

    见他笑了,我心头一松,不禁好奇问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枉乐初瞥了我一眼老成道:“认出你有什么难的,又不是没见过你长什么样。而且我的记性也没那么差。”

    这么说来……我摸了一把脸,什么都没有,怪不得。想必是刚刚入幻后把面纱弄丢了。

    枉乐初环视了一圈道:“这里怕不是现实,我们应该还在幻莲境。”

    我这时想起文青,他当时气定神闲的是不是知道会来到这里?那他肯定知道怎么找到同样在幻莲境的颜妤和凌惜爱她们。

    我忙四处搜寻着他的身影。

    枉乐初疑惑地看过来,问我:“你在找谁?”

    我边翻看着地上的人,边回他道:“一个同伴,文青。”

    枉乐初小脸的表情有些错愕。只见他仰头问我:“你说的可是文氏的文青?”

    我迟疑着点头:“是啊,我们昨天刚认识的,并结伴至此。”

    枉乐初稚嫩的笑脸上没有一丝玩笑:“八日前我便来到这烟柳巷,在此地我曾遇见过文青,但那时他陷入昏迷,同时被扒光了衣物钱财困在一个小型结界中。我以为他遇到了打劫,替他解绑后,却怎么叫他都不醒,于是我只能遣人将他送回文家。现今他只怕还在文家,你又如何能碰到他?”

    枉乐初居然遇到过文青?那个文青还被抢劫了衣物钱财?还是在八日前。好像有什么奇异的联系,我一时间没有想透:“可他确实让我们叫他文青。相处下来,他虽有些神秘摸不透的,还高冷,但人还挺好的。”

    枉乐初用纸扇轻轻敲击着左手,思虑了一会,随即他下定论道:“那他就是假的。文青本就不弱,能有这个本事能打劫到他头上的,也非常人。”

    我眼神忽然飘乎起来,那人是能透过仙隐镯看穿我的人。他为什么盗用他人身份,又有什么目的?

    而现在找不到他,我只得自己去找颜妤和凌惜爱。我看了看四周,比对了一下地上躺着的人,只要确认我醒来的位置就是我睡下去的位置,那我就能确认颜妤的方向。

    我问枉乐初道:“乐乐,你睡下去的时候在什么地方?”

    枉乐初睁圆了精致的大眼睛,十分可爱地呆住:“你叫我什么?好难听,不许这么叫我。”

    “好吧好吧,你快回答我的问题,这是正事。”

    枉乐初轻哼一声,童音清脆:“你别白费功夫了,我刚醒就确认过了。我们落入这个空间就是随机的,你没发现你左右都是陌生面孔么?”

    我哀叹一声:“怎么办,你有往四周走过吗?”

    枉乐初扇子一指左边道:“刚只看了这边,其他三处还没来得及检查,就遇到你了。”

    我奇道:“你居然醒得比我还早,你那是什么梦啊?”

    枉乐初漂亮的眼睛闪过阴霾:“你怎么有那么多问题。”

    我心一凛,回想起刚刚我的梦,那是我内心深处的恐慌,我怎么就多嘴问他这个问题。

    枉乐初弯起明媚的眼,好像抛却了一切负面,裂开嘴角对我道:“走吧,往其他几个方向看看。”

    我点点头,他小小的身体在前方领着路,我则在他身后,跟随着他踏过一个又一个沉睡的人,向前走去。

    之前我被各种事情困扰着,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又太快,我一直没有时间好好捋清。

    最初碰到他的时候,他装小孩,后来被我戳穿,他又装大人。没有儿童的天真,也没有成人的老成。像个矛盾集合体他的所作所为无迹可寻,他来烟柳巷是为了什么?

    他像是背负着摸不透的谜团,飘飘而来又潇洒离去,只有牵扯到他的家族,他才看起来都没他表面展现的开阔清朗。

    枉氏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氏族?他又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