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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此后的一年,孟媱和姬延游历许多名川水迹,姬延以左远山为名,一是为了联络各诸侯国,二是享受属于孟媱他们二人的美好时光。

    孟逸之夫妇算是默许了他们,孟媱也知道和姬延在一起会面临什么,但她可是孟媱啊!活泼勇敢、机敏果断的敢爱敢恨的女子,她做好了承受结局的准备。

    这一年结束后,各诸侯国讨伐秦国的战役彻底开始,楚国作为天子主要的合作者,冲锋在前的大将军当属孟逸之。

    奈何秦国在这一年也没有坐吃山空,他们也在不断强大,双方不分高下,秦国又因为地势的原因保留着实力,其实吃亏的是远赴他乡征战的诸侯国士兵们。

    或许有秦国在背后挑唆,原来加入的诸侯国渐渐离开以明哲保身。最后只剩下楚国和燕国了。

    姬延在孟媱陪同下又去各国游说,奈何无果。那是孟媱第一次见到了姬延六神无主的样子,比初次相见被杀手围攻时还要狼狈心焦,那是身为天子却守不住国土留不下尊威的样子,似一只伤痛屈辱的小兽,孟媱感同身受也很是心疼。

    在孟媱十九岁那年,苦苦挣扎的楚燕两国士兵也倦怠了,而其中一场大战役,孟逸之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楚王立即下令撤兵,对于没有收获的买卖他不做了,更何况失去了孟逸之这员大将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日周茕儿、孟媱守在孟逸之床前哭红了双眼,过后孟逸之好转,周茕儿抹干泪水,有条不紊的安排行李马车送走姬延和孟媱。

    孟媱苦苦挣扎不走,周茕儿含泪道别“这是你爹和我早就安好的,待秦国返回寻仇不过是时间问题,楚国你们不能再待了”

    她又转头郑重的看着姬延“我此刻是以媱儿母亲的身份同你讲话,我不管你是天子还是平民,她是我和逸之百般疼爱照顾长大的孩子,她是因为爱你,才愿意为你跳下这诸国纷争的漩涡,你若是个男人就要拿命护住她,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孟媱被强行带走,姬延从始至终未说几句话,只在临出城时面见了楚王,自然是一番争吵和嘲弄后的落魄样子。

    他们被送到韩国一处僻静之地,孟媱接连大病了几日,姬延听闻燕国也撤军后更是郁郁寡欢,据说还守在前线的只有六千兵力,来源于姬延招募和洛邑城中自行请愿者,他们是周朝王室为名誉权力的最后一搏。

    埃了不过几日,孟媱大病初愈,姬延表明了心意“孟媱我要走了,我引起了这场战争不能独自苟活,洛邑需要我,对不起……”

    孟媱盯着姬延眼眶慢慢充盈泪水,哽咽道“你不做我的左远山了吗?”

    姬延看着憔悴失色的丫头,心痛不已,她还带着他送的簪子,可是,他是周朝王储,必须光复周朝!这是他毕生的抱负理想。

    姬延低头眼角泛出一滴泪花“对不起,孟媱,你照顾好自己。”

    孟媱在姬延身后紧紧环抱他的腰“我也去,我会陪你,明日就走但要回家一次,道别”

    最终孟媱还是未能与父母道别,姬延得知自己最亲近的侍卫战场上受重伤,便连夜赶路,孟媱错过了去往楚国的船,自此便永生错过了。

    到达战场后,满目苍夷,战争是两方的权利金钱之争,而什么都没有还饱受创伤的只有百姓。

    那受伤的侍卫正是那日街边跟随公子买下一个簪子摊的男子,那公子自然就是姬延了。

    没有了主将,只能是孟媱上战场了,她从未有过领兵沙场的经历,从砍下第一颗热头颅的恐惧、自责、恶心到后面的冰冷麻木,她有时会想,自己这么做值得吗?但看着姬延她又会重回战场排兵布阵。

    又是一场身心煎熬的战斗,双方都已经筋疲力竭了,秦国极为震惊,本以为姬延早该撤退了,结果留着那几千残兵败将隔三岔五来找茬。

    秦本无外援但对付这几千兵还是没问题,只是最近姬延的兵突然出现一位女将领,看起来排兵布阵还是新手,但看得出很是聪明是可塑之才,而且有将领偶然挑开过那女将领的头盔,那容颜让人难以忘怀,秦国将领们纷纷有了想俘虏她的想法。

    孟媱觉得和秦国的战斗就像猫鼠之争,秦国为猫,姬延为鼠被玩弄的老鼠。

    她想要找到姬延,商量可以先撤退,待养精蓄锐再卷土重来。

    来到姬延帐房外,姬延与那侍卫的谈话轻飘飘传入孟媱耳朵,自此便天翻地覆。

    “王上,真的要我去把消息传给孟逸之吗?万一他不前来相助呢?”

    “不会的,孟媱在他心目的位置是可以以死护之的,只要他带军队前来,秦兵定破!”

    侍卫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主子,他看的出王上很喜欢孟媱姑娘,但江山和佳人他还是选择了前者。

    姬延清冷的声音又徐徐响起“从一开始跟踪她买下她喜爱的簪子,再到让你离开以命相赌看她会不会救我,再到借她父亲她身后的楚国之力,来招兵买马,明明都一切尽在掌握,都是这些鼠辈临阵脱逃......”

    话未说完,就撞见了孟媱蓄满泪水的双眼。

    孟媱咬紧牙关直直的冲向姬延的侍卫,二人剑光闪烁,孟媱刀刀致命,侍卫却不敢完全出手,而本来的伤口又开裂,一个招架不住剑锋对着脖颈袭来,姬延呆在一旁不知所措,在即将没入身体那一刻。

    孟媱停手“你最好别去报信给我父亲,不然我保证这把剑会在你踏出大营那一刻刺入你的心脏!”

    姬延跑过来想要握住孟媱的手,孟媱一脸冷漠的躲开了,转身离去“明日会有一战,这一战我定会如你所愿!”

    姬延此刻五味杂陈,他利用她其实也是无畏挣扎,胜算为零,但他为了帝王之尊辜负了自己心爱的姑娘,也辜负了自己那份真心爱慕。

    侍卫走上前问道“王上,我还要去通信吗?”

    姬延疲累不堪,眼睛也红红的低声道“别去了,等我哄好她再说吧~”

    只是他不曾想到,再也没有机会哄她了。

    翌日凌晨,天还未全亮,孟媱一身戎装悄悄跨上一匹战马,扬尘而去。

    她想要杀入秦军营地,仅凭一己之力,也就是以死为姬延打最后一场战。

    秦军还在熟睡,值班的几个也昏昏沉沉,孟媱不费吹灰之力放倒巡逻的侍卫潜入主将军营帐中,那个虬髯大汉睡得很是安稳,孟媱很满意,以我之命换你稳赚了。

    扬起短剑狠狠对着心口扎过去,不料,那将军掀起被子挡住那一剑,转身抽出佩剑直直刺向孟媱“姬延好手段啊!派个美人来行刺,不知你是来取我性命的还是来献上你自己的!哈哈哈!”

    孟媱气血上涌“你这无耻之徒,我定要取你狗命!”

    两人交缠打斗,奈何孟媱武力和力量都不敌他,很快败下阵来,只是那一股必死决心让她坚持打下去,也因为身材娇小比那将军更灵活,找到了一个空子便刺入了将军的后腰,虽未死也是重伤,本想再补一刀,其他将军士兵前来应援,孟媱被团团包围。

    此刻她已经浑身是伤,左臂彻底断掉,战袍被鲜血染成绛红色,秦军看着这杀红了眼的女子竟不由得有些恐惧,恐惧之余又有些苍凉之感,姬延真是什么都舍得,让一个女子孤身行刺。

    孟媱与秦军竭力战斗着,秦军副将们也陆续赶来,坚持了半个时辰,孟媱再也提不起剑了,随后是那一柄冰冷的长剑刺入胸口......

    在孟媱倒下那一刻,姬延率领剩余的所有兵力殊死一战,几千士兵不论老弱病残统统涌上来,战马嘶鸣刀光剑影,这是一个朝代的尊严,也是一个朝代的哀鸣。

    孟媱渐渐失去意识,眼前是父亲、母亲慈爱宠溺的面容“对......对不起,父亲......母亲......”

    最后一个画面是姬延,不,是左远山同她泛舟游湖相视而笑的场景。

    孟媱终究没有等到姬延最后的拥抱,闭眼后,姬延疯了一般冲过来,紧紧抱住孟媱渐渐冰冷的身体。

    撕心裂肺的哭喊“孟媱,你回来,我错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回来吧......”

    姬延现在万分后悔,他的王权从未回归,却连累了那么多有妻儿老小的人,却亲手葬送了自己心爱之人,他明明可以和她安然快乐一生一世的......

    仅凭几千人马闯入秦军大营犹如螳臂挡车,一会儿,被俘虏被杀死,整个战场满是战魂,姬延也被秦军带走,只剩下孟媱冰冷的尸体和纷乱无章的战场残余。

    天界的命格仙府中,司命星君皱着眉看着命运谱上的孟媱和姬延,满满的不安“这样真的好吗?已经和他们命运相违背了啊?”

    旁边立着一位笔挺高挑的黑衣男子薄唇轻启“分久必合,秦本就是这合的节点,大历史不变就好,这些小人物就没关系吧”

    看着男子俊朗面容上面的小得意,司命星君一脸八卦“没那么简单吧!”

    那男子立刻转身不急不缓的走开,随意摆摆右手算是告别,只留下一道吸引人的背影和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若是出事都有我来担着,司命帮了我几千年也不差这一年啊”

    司命绿了脸,已经上了贼船了,你小子就会说漂亮话!

    凡人们都忽略了一点,姬延和孟媱参战,本就显眼,为何孟逸之一点未曾听闻呢?

    这透着满满的古怪,可能是如有神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