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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少庄回忆陈楠旧事 秋凝留意表里不一

    【前情提要】

    在刘越用以安置、监视宾客的宅院中,全权领导洞庭湖劫船行动的洛赤极讲述了焕天教军事力量——天师堂的由来。随着教主日渐老迈,新一任教主的候选人都在拉拢洛赤极,可见焕天教内部并非铁板一块。然而,此时本应该被刘越牢牢控制住的陈楠却突然找上门来。

    本章正文5822字。

    【本章正文】

    借着月光和宅院门口的灯笼,陈楠认得是洛赤极出来了。她连忙整衣下拜行礼。几个警卫也随他屈膝行礼,只是那军官不为所动。

    “那军士,你是何人?为什么如此傲慢?”

    军官这才略微欠身,说:“少庄主见谅。本将乃是岳阳团练副使何有光。本将并非傲慢,只是少庄主并非本将上级,又无职爵,非本将所拜之列。”

    洛赤极心里有些不快,但也暗暗佩服这位军官的气概。洞庭一行,他受惯了别人的阿谀奉承,偶尔来几句不好听的话反而很新鲜。他也不多计较何有光的文明礼貌问题,接过警卫手中的灯笼,假装把陈楠的脸扳起来查看,说:“没错,正是我家昨夜走散了的侍女。我本以为已经死于混乱之中,没想到捡了一条命。我在此谢过你了,何副使。”

    “不敢。职分罢了。”

    “请何副使留步,我有一点谢意请你笑纳。”

    “不必。好意心领。若无他事,本将告辞。”何有光用通知的语气说出商量的话。他也不等洛赤极表态,自己登上马车扬鞭而去。空荡荡的巷子里只听见马蹄达达、车轮辚辚,不一会销声匿迹。

    一个警卫连忙打圆场:“少庄主,您不必与他一般见识。这是个楞脑袋、刺头儿。我听说他连知府都敢顶撞。”

    “由他去吧。”洛赤极摆摆手,示意家丁拿出一些银两,“巡夜辛苦了,一点小意思,各位买点酒喝。”

    警卫们连声称谢,洛赤极回到东厢房里。家丁领着陈楠跟在后面。

    “你们记住,她叫春芽,一直都是我房里的丫头,明白了?”回到屋里,洛赤极对所有家丁奴婢们说道。

    “小人们记住了。”大伙连忙答应。

    “有没有疑惑?”

    “没有。”

    “好。”洛赤极满意点头,“家里的规矩你们都是知道的,说漏嘴会如何,不必多说。散了吧。”

    大伙各自忙碌去了,洛赤极把陈楠带回卧房,秋凝正好收拾妥当,正在铺床。

    “秋凝儿,你看谁来了。”洛赤极笑道。

    秋凝回身看时,眼前一亮,尖叫道:“阿楠!”秋凝惊喜不已,虽然压低声音,也掩盖不住她的雀跃万分。

    陈楠却显得有些拘谨,她道个万福:“秋凝姐。”

    “你这阿楠!这么见外!”秋凝轻快地跳过来,像一只欢乐的小白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在这里叫她春芽,谨慎些别露馅儿了。侍女可没有起名冠姓的资格。”洛赤极笑道。他也不打扰两姐妹,自己坐到书桌旁去了。

    “来来来,快坐。”秋凝亲热地揽着陈楠的肩膀,“看你这气色想必是饿了,快吃点东西,这几块桂花糕还不错,刚才洛堂主生闷气吃不下,却不想正好便宜了你!先喝口花茶,嗯?来人!换一壶热的来!”

    “多谢秋凝姐。”陈楠眼眶红红的。

    “你瞧瞧你,也就两天不见,怎么倒生分起来了?你可曾受伤?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和洛堂主一点消息都收不到,急都要急死了!施堂主他们呢?可安好?嘿嘿,还有你那小情郎……”秋凝脸上露出女孩子们之间八卦时特有的坏笑。

    不说还好,说到这句话,陈楠本来还有一些疲惫的笑容,忽然掩面痛哭,泪流不止。急得秋凝又抱又哄又擦眼泪,连连问“这是怎么了”。洛赤极听她哭得伤心,不免也坐过来关心她。不过,坏消息是肯定跑不了的。

    陈楠努力平复悲情,啜泣道:“邓云……他,他没了!”

    “啊?”秋凝大吃一惊,“是……是怎么回事!”

    陈楠又啜泣一会儿,总算能好好说话:“施堂主他们撤离之后我和云哥儿断后。不想被军警发现,缠斗之中无法脱身。云哥儿为了让我走……呜呜……他……他……”

    秋凝把陈楠揽进怀里,轻轻拍打陈楠的后背安抚道:“好了好了,不必说了,我们知道了。阿楠不怕,现在已经安全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陈楠抱住秋凝,放声大哭。洛赤极见了也不免动容,轻轻叹气。

    “小陈姑娘,你节哀吧。动起刀兵来,岂有不死不伤的道理?阿弥……呃……嗯,邓云是个血性汉子,铁儿郎,施堂主选了他做徒弟果然是没有看走眼。如今他以身殉教,也是报了施堂主的知遇之恩。小陈啊,我佩服你。你本可以跟着你爹陈堂主过安生太平的日子,却要来这刀光剑影里闯荡,实在是巾帼英雄……”

    “你不会安慰就别说话!”秋凝斥责道。

    洛赤极无可奈何地摆摆手。晚辈们的事他略有耳闻。天金堂主陈昀家的女儿是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打小不爱学贤妻良母织布刺绣那一套,反而爱找些武侠传奇的杂书看,能跑能跳的年级就喜欢舞棍子丢石子。老陈惯着女儿,竟然也真在圣教中给她找了几个武士点拨训导,想着强身健体也未为不可。要知道练功可不是个轻松舒服的事儿,等女儿吃了苦头,自然会安分些。没想到陈楠竟然是个习武的材料,两三年下来爬墙攀树潜水掷镖舞刀弄剑颇有些精进。陈楠的翅膀越来越硬,扑腾起来连老陈昀也收拾不住,成天想着找一块用武之地检验成果。今天上房揭瓦,明天横行邻里。张老爷讨小妾冷落了正房,她要去理论;李药房的公子退了婚约,她要去争辩。大伙儿忌惮着陈昀的面子,只能由着她胡来,过后再来他这里告状。陈昀又要给邻居赔礼,又教训不了陈楠,真是两头受气。

    陈楠十五六岁的时候倒是不再闯祸了,她的心智变得成熟,深知自己作为有武功的女侠不能总是和没武功的街坊们比试,长此以往无异于坐井观天画地为牢,不利于精进武艺。于是她开始在圣教中到处挑战,找那些高手“切磋”。教主的护法啦,堂主的保镖啦,只要是带兵器的汉子,就想上去打一架。这些武士们都知道陈堂主家小姐的性子,能绕开就绕开,要么今天跑肚拉稀、要么昨晚肾虚腰痛、要么教主有事找我、要么老婆催着回家,能下次一定就下次一定,实在躲不过去,就敷衍着和陈楠比试两招,不是险胜就是平手。日子也就这么喜闻乐见地过去,直到有一天来了个北方人。

    这人是圣教在关外分教会吸纳的教徒,叫施铁霖。北方人以悍勇著称,而且听说他的家乡古来是民族交流的兴旺之地,武德十分充沛,当地人不少都有一些司伯利牙蛮族的血统。施铁霖武功出众,人也机警,更难得的是还读过不少书,于是被推荐到教主面前做事。那时天师堂还没有组建,施铁霖的名号在圣教中央还不为几个人所知,陈楠自然也不认识。那日陈楠来找他爹,正好碰见施铁霖拜见完了教主,从大堂里出来。这施铁霖鼻子下边长着一部浓密的大胡子,十分显眼。陈楠叫住他,就要拉到校场去比试。周围的人不认识施铁霖,只道是哪个外地来的倒霉鬼又要被缠住了。万万没想到惨叫随即便从校场传出来。交手仅一回合,陈楠就被施铁霖像抓老母鸡一样双臂反扭按在沙地上,嘴里还吃了一口泥土。施铁霖身材结实但个子不高,看起来比陈楠还矮半分,因此画面更显得滑稽。若知道陈楠身份,施铁霖绝不会碰这霉头,大约他把陈楠看作了势均力敌的对手来严阵以待了。

    虽然那天大伙都有些尴尬,但好消息是陈楠被施铁霖镇住了,言行举止安分不少,并拜施铁霖为师,从此一改刁蛮跋扈的习性,虚心请教,用心练习。也静得下心来学些琴棋书画。不过,陈楠虽然看起来更像大家闺秀了,实则武艺大增。施铁霖不仅教她功夫,还注重陈楠的精神文明建设。

    天师堂组建后,陈楠执意要加入其中,陈堂主没有办法,只千万叮嘱施铁霖照顾她。施铁霖也的确非常照顾陈楠,他第一次带着天师堂新训练的武士们外出做任务,就让陈楠跟着他夜闯贼穴。那只是一伙欺男霸女的山贼,虽然恶行累累但没什么真本领,施铁霖带着五六个教徒摸黑上山,一炷香的功夫就清理了山上十多个山贼。本来搞定这一切只需要前半炷香的时间,后半炷香是施铁霖为陈楠定制的个性化课程:杀人。

    陈楠虽然武艺基础很好,在清剿山贼的行动中也与其余队员配合默契,但手上没有直接沾血。队员们清理了山贼喽啰,活捉了两个头领。这两个头领着实是可恨,杀人越货、凌辱妇女的事没少做。那晚在山寨的火光中,施铁霖把这两个混蛋绑起来,将手中钢刀递给陈楠,淡淡说句:杀了。

    陈楠一听这话,如戳破了的纸老虎,连连摆手步步后退。施铁霖说,天师堂是圣教的利剑,出鞘就要沾血,不然与挂在墙上镇宅驱鬼的摆设无异。将来有朝一日临阵对敌,却狠不下心置人死地,只会害了自己,也害了大家。

    陈楠说她本性善良,学习武艺只为行侠仗义,不敢杀人。

    施铁霖冷笑一声说,常言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两个混账血债累累,杀了他们就是侠义。你如果不敢,我也不强求。任务完成之后,你自己回到陈堂主那里去,做个富家千金,以后天师堂的事不要过问半句。

    陈楠思索再三,咬牙接过钢刀,对准一个贼首的脖颈,却手抖心慌,迟迟不敢下刀。施铁霖握住陈楠的手,说无情未必真豪杰。

    然而就在陈楠鼓起勇气之际,那个恶贼突然暴起,迎面撞过来,将陈楠撞倒在地,夺路而逃。施铁霖冷笑一声,将刀一掷,只听风声尖利,那刀已“扑”的一声刺进恶贼后心窝,恶贼重重倒地,扭几下便不动了。

    施铁霖让陈楠把刀拔出来。陈楠照做了。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手中刀刃与血肉之躯接触、摩擦、挤压时的手感。这种感觉她永生难忘,尽管那之后她又随施铁霖出了几次任务,动手越发熟练,但第一次握住肉中刀的感觉历久弥新。

    陈楠提着刀,一步步走向那个最邪恶的山贼。她的步伐还不够沉稳,目光还不够冰冷,握刀的手还不够坚定。这时一个年轻的组员轻轻抓住她的手臂,对她说:你不是在杀人,你是在救山下全村的人。

    青年目光坚定,双瞳在火光中闪闪发光。

    陈楠闻言,紧闭双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无半点波澜。

    这个青年就是邓云,天机堂主申恺的养子,施铁霖的大徒弟。

    洛赤极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唏嘘。因刀兵而起的缘分,竟然也终结于刀兵之下。这或许也是冥冥之中的因缘。他手中拨弄着佛珠,心里默默念诵一段为死者的魂灵祈祷的佛经。

    秋凝的说话声把洛赤极的思绪拉回眼前真实的世界:“好阿楠,昨夜情况到底如何?施堂主他们可有消息?”

    陈楠抽噎着回答道:“昨晚起事后很顺利,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我和施堂主、云哥儿打通了国舅爷的锦绣堆。国舅封锁楼层后,施堂主和兄弟们都成功脱身了,现在我没法和他们接上头,我还以为他们会来和你们联络。”

    “我们被国舅爷安置在这里,一举一动都有警卫监视。”秋凝说。

    “你是如何来这里的?”洛赤极问。

    “我脱身之后已经无法再去和施堂主他们汇合了。于是我扮作女仆,混在奴婢之中。今日晚间用洛家的指环打通那军官。”

    “你可知道楼船为何起火?”

    “实是不知。那火是我混入奴婢之后起的,想必是楼船进水,船客慌乱之中打翻了灯火也未可知。”

    秋凝叹口气说:“洛堂主因为此事,已经一天不曾安宁了。”

    陈楠忽然离桌下跪:“都是我等行事不周,致此大祸!听说国舅正在调集附近州县的兵力要围剿我们,圣教有暴露的危险。请洛堂主问责!到了教主那边,我们一定认罪,此事与洛堂主无关!”

    洛赤极连忙将陈楠扶起:“哪里话来?我是天师堂堂主,我怎么会把自己摘得干净,让你们去背锅受罚?现在不说这些,当务之急是和施铁霖他们接上头,清点人数,把夺来的财物从刘越眼皮子底下运出去。小陈,你不要自责,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陈楠啜泣着点点头。

    “还有一事,”洛赤极眼中透出一种期待,“听说傅堂主那边最新一批画像到了?”

    陈楠微愣了一下,说:“似乎确有此事。不过机要文档都是云哥儿负责收发的,我并不清楚。”

    秋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悄悄看洛赤极,洛赤极只是继续问陈楠话,陈楠一一作答,作为施铁霖的随身部下,她对整个行动了如指掌。他们俩似乎都没有注意到,秋凝慢慢挪到陈楠和洛赤极之间的位置。灯笼晕染出暖融融的光亮,陈楠左脸红润,右脸阴沉。

    忽然卧房外有家丁来请安:“秋奶奶,新沏的茶送来了。是送进来还是?”

    秋凝朝门口说:“不了。我来拿!”说着就要起身,陈楠却轻轻按下她,小声说:“秋凝姐,我现在是房里的丫头,理应我去。”

    “是这个理。”洛赤极点头。于是陈楠便去取茶盘。秋凝瞪了洛赤极一眼,也没说话。不一会,陈楠便端着一张精美的托盘回来。盘中有三只精致茶杯,一只茶壶,壶嘴正冒着腾腾热气。看来家丁们也知道“春芽”不是普通丫头,也给她留了杯子。

    陈楠放下茶盘,倒上一杯,为洛赤极奉上。洛赤极还没伸手去接,秋凝却把茶杯截下来,笑着说:“你好歹是陈堂主的千金,他哪里受得起你的伺候?这里没有外人,可别真把自己当什么‘春芽’了。你才吃了几块桂花糕,这桂花糕太糯了,噎得慌,你们又说了这么会儿话,你先喝吧。”秋凝把茶杯递给陈楠。

    陈楠刚要伸手接过,秋凝又叫道:“嘶——哎哟!烫死我了!”说着又把那两只空杯子取来,将滚热的茶水倒进去。如此轮流往复数次,茶水在空中流淌成一条热气四溢的水流,三只杯子都被烫得温热了。秋凝估摸着水晾凉了些,把茶杯递给陈楠。这杯茶水竟然没有一滴洒在外边。

    “多谢秋凝姐,那我就失礼了。”陈楠爽快地接过茶杯,轻轻一嗅,果然是上品,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秋凝见陈楠喝得爽快,心下暗暗放心。陈楠又将三只茶杯倒满。三人各自吃茶聊天。陈楠似乎还是没从邓云牺牲的悲痛里恢复过来,看得出她情绪低落,不太想说话。洛赤极心想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不会哄人,倒不如留两个女儿家在这里,她们自己说话倒更方便些。于是推说气闷,到外边散心去了。

    秋凝和陈楠继续携着手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气氛倒是越来越融洽,但秋凝总觉心中不宁。她想了想,笑道:“阿楠,前天晚上我来与你送地图,穿了你的衣服走。好你个阿楠,看着模样正经像个好人家女儿,竟然里面穿那么花哨的衣服!胸前就两片巴掌小的布,其余全是紫色的纱,一眼便要看光了。害我回去被洛大堂主弄了好几回呢!”

    陈楠脸一红,拿团扇儿掩面说:“秋凝姐姐,胡说什么!你才是不害臊,夫妻的事也拿出来说!”

    秋凝笑得花枝乱颤,扑过去把陈楠揽在怀里,一双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老娘骚在外边,小阿楠恐怕骚在里边呢!”

    两个女人打闹着,好似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妹。但秋凝对陈楠上下其手可不是为了占便宜,她趁机搜遍陈楠的全身。若陈楠身上有利器,绝对逃不过她的抚摸。

    然而陈楠身上的利器早已沉入洞庭湖底。

    听得两人打闹,洛赤极回到房里,教训她俩,夜深人静,少安毋躁。洛赤极叮嘱陈楠不要随意走动,这两日国舅就会放他们回家。然后叫来家丁领陈楠去睡觉。

    洛赤极拍拍胸口,轻轻咳嗽。他手掌上挂着念珠,双手合十对佛像行礼。看来是供奉佛祖的香烛太浓郁了,吹了夜风回来仍然觉得心中有些憋闷。

    家丁带着陈楠去一间刚刚收拾好的屋子。这家丁聪明,有些眼力,他知道这位“春芽”丫头不简单,于是对陈楠毕恭毕敬。而陈楠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真诚的尊敬,这让家丁对自己的猜测更加笃定。

    回房之前,陈楠说她有些头痛,烦请取几枚灸针来,她自会一些针灸,扎一会儿才能睡好。家丁照做不误,很快将灸针送给她。

    陈楠礼貌地道谢,关上房门,脸上神态自若的微笑立刻烟消云散。她一边拍打自己胸口,一边把灸针放在火上燎烧。烧完针,陈楠平躺在床上,解开衣服,胸前一片皮肤已经被拍得发红。陈楠将灸针一一刺入穴位,同时有节奏地呼吸。七八支闪闪发光的灸针树立在她的皮肤上,随着她的呼吸起起落落。过了一会,陈楠深吸一口气,用拳头顶在胸骨上猛力一按。剧烈的咳嗽令陈楠翻滚下床,同时口中吐出一口混着深红色淤血的粘稠涎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