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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外公回家

    乐琪知道现代家乡人过中秋节是农历八月十六,可这一天,这里并没有半点过节的味道,乐琪问外婆,说道:“外婆,昨天不过中秋节吗?”

    外婆突然恍然大悟说道:“仲秋节吃饼,我都老糊涂了,昨日李婶提起过咱家咋没做饼啥的,前日你外公堂兄弟家孙子满月酒,非拽着咱婆孙去吃饭,把做饼这事给忘了,这人一老,转个背啥事都忘记了,今日给你做饼。”

    乐琪不知道,自己家乡过八月十六中秋节是在南宋朝廷建立多年后,一个名叫史浩的宰相定下的规矩,但在以前,可能此地百姓对这个节俗还没那么隆重到非要记得而大操大办的庆祝。而当前的时代,也是以八月十五为仲秋节。

    烧晚饭辰光,外婆就忙腾腾的做起了圆圆的麦面饼,圆圆大大的饼里面夹着芝麻红糖馅的香味,薄薄的、干干的甜香味扑鼻。

    乐琪想起暑假时候来外婆家,这非物质文化饼外婆曾经做给她吃过,在现代物质丰富的生活条件下,很少有家人做这干饼吃了,敢情这饼的做法是传了好几百年、上千年了,还被现代的、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还一直秉承着传统。

    几百年的时光也许一闪而过,而留下的智慧却是代代相传。

    中秋团圆节时候,在陌生的古代,乐琪思念着家里的亲人,陪着陌生亲切的外婆,隔时代的时空相隔,这思念万千就托让这明亮的,恒古不变的月光传送到现代吧!给最为挂念的父母亲人朋友们送去最思念的祝福。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你们一定要身体健康,过得开心!”

    窗外的月亮圆彤彤,格外明亮,星星还是对她调皮的眨着眼睛,蟀虫还未息眠,引亢高歌强劲有力,似乎一个劲的要吐掉暑夏时期积累了许久的余热。

    第二天晚饭后,外婆早早关上屋门,屋外还是很亮堂,屋内却点燃了油灯,操持了一天家务的外婆还不肯休息,拿起针线篮,给乐琪的新衣裙绣起了包边的花色。

    乐琪在房里水盆扑腾了一阵所谓的沐浴后,穿上寝衣,她觉得睡觉时间还早得很,在现代,玩手机、追剧,每每到半夜才睡下的乐琪,很是不习惯这里古代农村的简朴生活,觉得躺在床上太早越是睡不着,便坐在桌旁,看外婆凑在油灯前,仔细地一针一线绣制着花色。

    在外婆看来,生活的习惯似乎丝毫没有改变,雁儿还是那个乖乖的雁儿,改变的只是她的雁儿一天到晚也讲不了几句话,也没有以前的对外婆那种依赖感,心头有些郁闷,但只当是病未见好。

    见乐琪趴在桌前,外婆一边绣着花,一边问道:“雁儿,还是想不起来从前吗?唉!”

    乐琪听到外婆的一次次、一声声的叹息,心里油然而生有些亏欠感,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能让这位对她那么好的老人不再忧虑和操心。

    “咚咚咚”地敲门声,还未进门的外公在门外叫唤着:“雁儿,雁儿,老婆子开开门!”

    乐琪还在迟疑着,盯着门看,外婆见她有些呆傻,说道:“雁儿,去开门,你外公回来了。”

    乐琪笨拙地拉开门栓,外公带着一身的酒席场上的菜肴气息回来。

    外公乐滋滋地带来喜庆东家表示客气赠送的谢厨礼品,有喜糖喜饼,还有用布巾包来的肉圆,海蟹,鱼膏等一些菜肴。

    乐琪茫然迟疑着接过外公的带来的礼品,看着外公只是陌生地叫了一声:“外公!”

    外公边接过外婆捧来的脸盆、棉布洗脸,脸上很是诧异,疑惑地看着乐琪对外婆说道:“雁儿咋了?身体不舒服?”

    原本的雁儿是怎样和外公外婆相处的天伦之乐,乐琪是不得而知。她面对陌生的、还未建立起感情的古代亲人却无可适从,在现代活泼爽朗、厚着脸皮粘人撒娇的个性却丝毫都发挥不出来。

    毫无准备的,非己所想地突然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除了茫然的还是茫然的呆滞隔阂。

    外婆“叨叨”地跟外公诉说了情由。

    “周先生说雁儿身体没事,得过些晨光才能想起来!”外公二话没说地就出了门,外婆知道他找周先生去了。

    外公身形瘦嶙,两鬓斑白,微微佝偻的身躯快步如风,一会儿就走出了她们的视线,消失在黑夜中。

    外公回来时候没有敲门,乐琪其实还未睡着,她听见外公叫唤外婆开门是在外婆睡房的窗前轻声呼叫着。

    次日乐琪醒来吃早饭,她发现外公神情已非常坦然了。

    外公笑嘻嘻地接过乐琪和外婆一起在井边洗好的蔬菜葱蒜,锅里叽叽喳喳的响起了炒菜的交响乐,又热上了从喜庆东家带来的肉菜,这天早餐吃得丰富,冷菜肴也被当厨师的外公,功夫了得的手艺烹制的色香味俱全。

    这里打渔家姑娘、媳妇平常都以织网为业,晚饭后也是在油灯下紧锣密鼓地赶制和修补着渔网。

    农家的孩子一般白天都会帮父母干农活,夜晚也是织布纺纱,做衣服做鞋,尽管晚饭后还是要干活的,但也是一群姑娘们的最快乐时间,找一起长大的玩伴小姐妹聊聊知心话,做做针线活。这不,秀月就拿着鞋底过来找乐琪一起纳鞋底了。

    蜡烛的火光跳跃,把石头泥墙切的小房间照的温馨而明亮。

    乐琪在现代有好几个闺蜜朋友,几个女孩子都是爽朗活泼、有啥说啥的个性,一起快乐地疯玩、斗嘴吵架,吵了又好啥事都没有是她们的特色。

    乐琪不知道古代女孩是怎样的个性,她细细地观察秀月,秀月低着头手法熟练地飞针走线纳着鞋底。

    秀月柳眉细细丹凤眼,初长成的女孩皮肤细腻凝脂,樱桃小口的唇色天然红润。头发顶盘了个漂亮的圆髻,髻旁插了绣绒花,脑后编了独辫,拖到腰间,身材玲珑高矮适中,却是三分娇羞,七分腼腆,说话声不重,话语极少,只有一副银色的耳环跟随她的劳动微微晃动着。

    乐琪看她也不像现代戏台上的那种丫鬟小姐打扮,是农村女孩子为了干活方便,农村村姑式简洁的打扮。

    秀月抬起头,她对乐琪莞尔一笑:“你咋不纳鞋底?”

    乐琪拿起放在衣柜顶上搁着的针线篮子,篮子里有一双未纳好的鞋底,她刚来的时候拿起看过,只是自己也不会纳鞋底,就让它原位放着。她心不在意地玩弄着这些物件,这些物件跟自己八辈子都打不着的东西,现在生生的放在面前,这怎么干?

    “你不会连怎么纳鞋底也忘记了吧?”秀月掩嘴哧哧的笑起来。

    “还,真忘记了!”乐琪面露隐藏不住的难色,声音轻的如同蚊子的叫声。

    “我来教你,四年前,你刚来我们这里,你对针线活啥也不懂,后来你想学,也是我教你纳的鞋底。”

    秀月很耐心地、细细地教乐琪如何穿线,如何引线勾线,乐琪很快掌握了要领,虽然手法笨拙了些。

    她看了看原主纳的鞋底,又看了秀月的鞋底,完全不同的针脚,秀月纳的针脚细密紧凑,整齐平整有规则,而原主纳的却是粗陋多了,看来跟自己目前学的可以一拼。

    乐琪想:很快我就能超过原主。毕竟我心智不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双敲打键盘的手,握笔写字的手,做起针线活来也不会差的,虽然从来没做过,凡事熟能生巧嘛。

    “雁儿,你好像对我们这里的话也忘了很多?说的话没以前的那样。”

    乐琪暗暗吃了一惊,这秀月果然心细如发。

    随口答道:“嗯,记得不多。我再努力学!”

    “我觉得你现在讲的话就很好听!”

    乐琪看秀月与自己相处自如,如同对原主的情感一样,尽管乐琪对她有些隔膜,但秀月对乐琪是自然如往常,使乐琪不由得对她亲近了许多。

    乐琪想:尽管古代人和现代人各种生活观念都不同,古代女孩子的纯朴让乐琪也是喜欢上了秀月,心想: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况且,一个人在这里除了刚熟悉的外婆外公对自己的疼爱。朋友还是需要交的,要不然多寂寞啊!

    又来了几个小姑娘,各自拿着干活的物件,乐琪的小屋里顿时热闹起来。互相比针脚的,比速度的,比美观的,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乐琪想:自己今后可能就这样融入这个环境了。

    一连多天,由于外婆担惊受怕了,这几日都是管着再不让她出门,就让她在家附近走动,或者只能找村里的女孩子们玩玩,可是她特别想去看看海边的那块大岩石。

    虽然那天上去看过,大岩石上啥也没有,敢情她的手机,买的月饼都没跟着穿越过来。

    心里想又去看看的欲望如同猫爪挠心,这天,趁外公出去干农活,外婆去邻家串门,乐琪就偷偷地溜了出来。

    被人走多了的泥土小路泥粉微漾,沾染了鞋面,但走在这条小路上感觉却是特别的舒服,乐琪感到特别的脚步轻盈。

    海边也不远,大岩石很快就到了眼前。

    乐琪仔细地观察大岩石,和现代看到的并无区别的形状,还是那么青幽幽颜色。

    大岩石旁附生的几块小岩石依偎着大岩石,似乎就像大岩石生的孩子一样依恋着母亲,小岩石们也似乎好奇地看着乐琪这位不速之客。

    死心了,月饼袋子,手机等没有半点踪迹。

    她托腮坐在大岩石上,眺望着大海,被海岸拦截住的土黄色海面温顺平整,轻波荡漾拍打着礁石,一层层翻涌而来,又轻轻地退了回去。几只白色的鹭鸟低飞起舞,一如蜻蜓点水轻吻海面,又如鹰飞疾冲拍浪而起。海风阵阵轻抚,拂面而来,虽然大岩石没有了大树的遮阴,坐在那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秋季还是很温热的天气。

    生怕外婆担心,乐琪也不敢在此逗留过久。

    日子一天天的打发,随着天气渐渐变凉,乐琪学做女红的功夫倒是很熟练起来了。

    给外公做的鞋,外公拿着爱不释手,乐的笑开了颜,一股劲夸赞,还说舍不得穿。给外婆绣的鞋面花色典雅,外婆拿着看了又看、感动欣喜的面容、让乐琪觉得自己今后一定要好好的孝顺外公外婆,感谢他们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来自肺腑的疼爱。她一手搂着外公的手臂,另一手搂着外婆,笑嘻嘻调皮地说:“外公,外婆,你们尽管穿,我会做更多的鞋子给你们穿!”乐得外公外婆满脸都是荡漾着快乐的波纹。

    昏黄色的油灯亮透着屋内的角落,温馨的天伦之乐洋溢着每一寸的空气,乐琪渐渐地,潜移默化的融入了这个本来不属于她的世界,人一旦有了习惯,就不会排斥和原本生活格格不入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