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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草原上的爱恋

    春后是草原最异常美丽的季节,有唐.高骈《边方春兴》诗句为证:草色青青柳色浓,

    玉壶倾酒满金钟。

    笙歌嘹亮随风去,

    知尽关山第几重。

    又有草原诗云:

    黄毯悄然换绿坪,

    古原无语释秋声,

    马蹄踏得夕阳碎,

    卧唱敖包待月明。

    两个青年模样的男子骑着马在草原上奔跑,这美丽极致的草原吸引着他们越跑越兴奋,周身被周围的绿色包围着的感受,如踏入了天景之地,这碧蓝的天,纯白的云,满草地的花,想放声大喊,又恐惊着了仙境里的神仙,美不胜收的风景如同魔境,勾引着他们越跑越深,竟然进入了辽朝的腹地。

    草原宽阔如大海,他们俩偷着从宋辽边界进入,专找偏僻处一阵胡跑,找了几天,才找到这么一处风景如此优美的大草原,吃光了干粮,却忘记了进来的方向,只好停下来寻找出去的方向,可这大片的草原根本没有人家,他们俩以为辽国也是中原地区类似,会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遇,谁知这里的大草原却是荒无人烟,不要说村庄,就是连动物都极少见到一只。

    这一位面如冠玉的青年是宋朝当朝宰相王珪的小孙子王佑彬。

    这王佑彬长的品貌俊逸,风流潇洒的体态,琴棋书画精通,尤其画工极为了得。

    家人宠爱成宝,养成了性格比较不羁,喜欢学古人文者到处游山玩水,各处经历山河景秀。闻北方草原之优美,按捺不住心中向往的激情,带一小厮骑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快乐旅行,经过了数天在旅途中游荡,终于找到了心仪已久如同仙境般的世外草原。

    天已午时,两人慌了神,在草原上寻找的团团转,东跑西跑怎么也寻找不出出路了,却是越找越是深入了草原的深处,只好下马喝些水吃些干粮,看着天上的骄阳,虽深处仙境,却心中不免着急起来。年轻人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这为美景一冲动,却是带来了不可避免的灾祸。

    小厮王忠说道:“公子,走来走去都是绿茫茫的,走不出草原了,如何是好?”

    这王佑彬虽然经书满腹,但是对北方的草原地区却不甚知情,盲目的为了一时的兴奋激情却误入不知之地,越走越深,心中也着急起来。他观察着周围的地势,几乎分辨不出东南西北,只有太阳当头无情的照耀。

    “公子,会不会有狼?”

    “休得胡说,这么干净的草地怎么会有狼。这里没有野马野羊的,连只雀儿都没见到一只,放牧的牧民也找不到一个。狼吃什么?”虽然安慰小厮,其实他自己已经有心虚焦躁的情绪了。

    两匹马在身旁安静地吃着草,突然狂叫起来,伸蹄要跑,王忠眼疾手快,抓住了身边一根缰绳,那马蹄子都伸起来了,挣扎着要冲,俩人回头一看,不远处一群狼似猛虎下山般的飞速跑来,“相公快上马。”王忠狠命拉住马的缰绳,促使王佑彬慌乱地踏上马背。

    “王忠,快上,”王佑彬催促着王忠,而另一匹马早已跑的无踪无影了,他想叫王忠一起共乘一匹马,只见王忠甩给他马绳子,把马重重一拍,说了几句“来不及了。”话声才落,一群饿疯了的狼围着王忠撕咬起来,甚至都来不及听到王忠的惨叫声,那马驮着王佑彬一路疯跑,也不知要把他给驮到哪里去。

    王佑彬心痛如焚,一路眼泪不停,心中默念着这位从小一起陪着他长大的、如同兄弟般情谊的王忠。

    他凭着马漫无目的跑,已经寸心大乱,情绪崩溃。

    如果他不去冒险去探测草原,不为了贪图美景而收敛的话,王忠不会被狼吃了,他懊悔,难过,任凭哭得声嘶力竭,再也换不回对他情同手足的王忠。这个教训对于一直来养尊处优、从未为任何事物操心过的王佑彬来说,简直是经历了一场天堂落入地狱的心里痛楚,这生死离别的突然降临,让他手足无措,脑袋如同榆木,沉沉地全身筋骨无力。

    也不知道行了多少路,马也跑累了,慢吞吞地边吃草边往前走,王佑彬趴在马背上,任凭马驮去,不知不觉地、昏昏沉沉的从马背上滑落下来,也不管马自顾自走远了,实是精力憔悴,躺在草地上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夜里,睁眼一看,满天明亮的星星,月色如华,不觉感到微冷,爬起身来,周围张望了一下,似乎远处有个很大的城池,城楼灯火隐隐约约煽动,有人家了,求生的欲望他赶紧往城池方向走去。

    城门紧闭,他也无力喊叫,也怕被说不清的兵把他给关起来。

    王佑彬垂头丧气的顺着城墙根漫无目的地信步胡走,慢吞吞地,慢吞吞地,走了很久。

    他发现前面城墙外的有一片树林,走进树林,靠近城墙旁居然有一户小院人家,这就奇了,城墙外怎么会有一座宋朝建筑模样的小院,王佑彬感到心中一阵欣慰和希冀,似乎是找到了亲人般的滋味涌上心头。

    他在小院外敲了敲门,院里的主人还未歇息,一对还未到老年模样的夫妻听闻一起出来打开门,发现一个穿着宋朝衣裳的少年失魂落魄的模样施礼求救,夫妻俩赶紧让进来。

    夫妻俩赶紧烧热饭热汤,王佑彬吃了饭,自己清洗了一下,在昏暗的油灯下,向夫妻两人介绍了自己的出处,并且把进入草原的一切经过都告诉了夫妻俩,夫妻俩听了唏嘘不已,忠仆义薄云天,舍身为主,让他们感到由衷的心痛和敬仰。好在他自己命捡回来了,夫妻俩对他一阵安慰。

    这对夫妻知道这片草原是非常危险的,常有狼群出没,狼窝很多,虽然水草丰满,牧民们也都不往那边放牧,甚至本朝士兵值勤在人少的时候,也不往那边追击逃犯和敌人,能从那地方过来有命在那是造化了。

    夫妻俩知道了他是宋朝宰相的孙子,一个少爷落难之此,更是唏嘘不已,对王公子说道:“公子若不嫌弃,在小老汉家中休养几日,小老汉帮公子打听能否有出去之路,让公子早点回去,也让家中父母亲人少些担忧。”王佑彬感谢不尽。当晚夫妻俩收拾了西边厢房,让王公子住下了。

    这对夫妻就是叶落香和徐长明夫妻,夫妻俩在辽朝御厨做工,因当朝有公主喜欢吃南方菜,特别喜欢徐长明烧的菜肴。

    叶落香伺候公主久了,非常得公主的心,公主知道他们是宋朝南边人,特地为这夫妻在宫墙后门树林旁建造了宋朝的小院子住房,让这对夫妻在这里安居乐业。

    因为这个城门就是后宫门,公主住的皇宫后院就离后宫门附近,公主时常出宫来去草原上骑马打猎,经常来这里的小院,她喜欢呆在这里和叶落香拉拉家常,听听宋朝的奇闻轶事和生活风俗。

    第二天一早,徐长明就去了城外不远处的较大市场,在摆满了一只只蒙古包的贸易市场里,给王佑彬买来换洗衣裳和一些书籍、文房四宝之类的书生用品,以免他寂寞,看看书写写字打发时间。

    徐长明回来路上,他见平常不常出没的士兵整队整队地在草原上出动,不知道出了何事,向熟悉的守城门官兵打听,原来金朝要来攻打辽朝,辽朝士兵在整操出动守卫,城防关口都封闭了,不许百姓出入。

    听闻此事,王佑彬蒙了,不能出城回去了,不知咋办才好,徐长明夫妻安慰道:“王公子无需忧虑,安心住下,过些时候风平浪静再出城不迟,这里虽然比不上你府上的荣华富贵之地,这些年来我们夫妻少有积蓄,不至于把公子你给饿死。”王公子忙不迭地感谢,说道:“只是打扰叔叔婶婶了。”

    “我俩夫妻膝下无子,此地也无同乡之人熟悉,王公子,我们都是大宋人,在此有缘相逢,那是造化了。”

    “得叔叔、婶婶相救,感激不尽......”王佑彬又跪下谢恩,忙被徐长明夫妇搀扶住。

    王佑彬休息了几天,心神渐渐安定下来,想起自己被禁住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辽国境内,思家之心时时涌上心头,每当想起王忠时候暗自神伤,泪流不止。好在这对宋人夫妻的照顾和安慰下,待他犹如亲子,日常衣食照顾有加,闲时,爷俩也秉烛夜谈,聊聊各自家乡的风土人情,王佑彬逐渐开朗了不少,这天午饭后,便拿起一本书去草地对面的小山坡上坐起看看书,看看草原美景。

    耶律飞雪是辽朝天祚帝最为疼爱的女儿,从小练武习文,骑马射箭,不输于须眉的巾帼女子,生性豪爽,并且特别喜欢宋朝文化,天祚帝便请宋人臣子给耶律飞雪授课。

    飞雪长得又貌美如花,在辽朝的草原上是一颗灿烂光芒的明月,照的草原上的汉子睁不开眼睛,趋之诺鹜。

    “驾——”一匹通体如雪的马背上骑着一位火红色骑马装的姑娘,在绿茵葱茏的草地上飞速地奔跑着,矫健的身影如一团红火,如同一个红色的精灵,踏着雪白的云朵飞舞,点缀着茫茫的绿草上像开了一朵璀璨的红仙花。

    “驾——”这骑马的姑娘风驰电擎般地从小山坡旁飞速而过,似乎带过来了一阵风,又似乎飘过来了一朵云,撞击到了王佑彬出神的思绪里,他定着眼睛望着那朵云,在草原上飘啊,飘啊!又目送着那个玩够了的火红色进入了宫城里。

    自此后,想见到那团火红色似乎成了他心中的渴望,每天午后都去小山坡等待,等待那朵飒爽英姿的红云飘过,可是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那团火红色,王佑彬有点失落,自嘲自己是守株待兔,暗笑了一阵,便没去那个小山坡了,在房内静静地看看书。心头却总是萦绕着那团火红色,便提起笔来在画纸上画了起来。

    绿茵接连天边的草地上,画上的火红色姑娘骑马飞腾着,翩若惊鸿宛如游龙,似一朵红云天边来,玉臂挥清辉。

    有诗赞曰:偿矜绝代色,

    复恃倾城姿!

    笔墨酣然而下,已过了两个时辰,他小心的安置着这幅画,等待墨迹晾干。

    第二天刚好徐叔息假,便和徐叔一起去集市装裱了此画。

    王佑彬对着画儿出神,仿佛这画中人能走近他的身边,陪着他度过最为寂寥的日子。

    因画中人是远景,徐叔也看不出他画的是哪家女子,只是隐约觉得像公主身影。一路上还嘻嘻哈哈地打趣他是不是想意中人啦,王佑彬羞而不答。

    每天的草原都是一样的颜色,似乎丝毫不会改变模样,王佑彬习惯了这里的绿色围着,站在草原的空旷上,仰望着蓝蓝的天空,他想喊,喊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

    “得得得”马蹄声忽然而至,一个穿着火红色辽饰服装的姑娘从马背轻跃而下,他刹时又被惊艳到了,那姑娘身量匀称,红扑扑散发出青春光芒的脸蛋,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笑意盈盈地走到他的身边,手里提着一幅画,说道:“你画的?”

    王佑彬措手不及慌乱的回过神来,连忙答道:“小生不才,涂鸦小作。”顿时无语以对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那姑娘倒是落落大方,说道:“我叫耶律飞雪,你就是那王公子吧。”

    “飞雪?哦,公主殿下。”王佑彬忙着施礼。

    公主说道:“不用多礼啦,我生性直率,不拘礼节,见公子画作出色,能否教我作画?”

    “公主过奖了,不才三生有幸。”王佑彬又施礼道。

    耶律公主“咯咯”笑了:“这画儿我拿走啦,明天我出来到叶妈妈那里跟你学画。”话音才落,只见她飞身上马,一路“嗒嗒嗒”地跑远了。只留下王佑彬呆呆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是惊?是喜?是梦?

    梦中的女孩子自此后就进入他的生活中,几乎天天都来跟着学画儿,画树画花儿画飞鸟画鸳鸯。

    大辽朝的宫中女子比较自由出入宫外,因为这是骑马的民族,自由奔放是草原人的天性。

    她原本也是经常来这小院里玩,她见小院中有洗晒着年轻男子的衣衫,便问叶妈妈是不是有客人住着,叶妈妈便把王佑彬遭遇给公主说了一遍,这公主便好奇心起,居然跑进他住的厢房瞧瞧,一眼就看到了那幅画工精致的画作,咋一看,挺像自己的,便问叶妈妈人在那里,叶妈妈说王公子几乎天天都去草原上走,飞雪公主拿起画便骑马找去。

    这片寂寞的草原终于到了恋爱的季节,蓬勃生机,无尽的明媚旎色。清晨带着露珠的微笑,傍晚送走五彩的霞光。马蹄声追跑,草地上嬉闹。如果说人生最美的季节是恋爱,就再无可以比拟的华年了。

    两匹马并肩着慢吞吞地吃着草,宫女小绯牵着缰绳也慢吞吞地跟着王佑彬和飞雪公主的后面。

    一路闲聊,这王佑彬和公主熟络起来还真挺能聊的,把他到处游历过的地方,那些民俗趣事都描述的令人神往,犹如身临其境。飞雪公主听了很是羡慕,不时地说道,如果能亲历一番,那是多么令人快意的人生。

    不知不觉地就走了很多的草地,飞雪公主说道:“你说了很多好玩的地方,我们草原也有美如仙境的地方,我曾经策马奔了一下午的时辰,把宫城周边的地方都跑了一圈,发现有个地方风景如画,你要不要去看看?”

    “远处多有危险,还是不去了的好。”王佑彬猛的想起他曾误入危险地带的草地,风景是很美丽,但是却失去了最好的同伴王忠,心仍有余悸。

    “你放心,我带你去的地方是牧民放牧的地方,很少有危险的,跟你来的地方方向不同,你来的那个草地方向是我们的天然御敌屏障。连兵士都不守卫的地方,那地方是最凶险之处。我带你去的地方是宫墙旁的河道边,一路过去,河道两旁都是大片的牛羊群。”

    宫女小绯在旁边说道:“公主还是别去吧,路远怕有危险。”

    “小绯,你不想去就别去了,这匹马你先骑回去。”飞雪公主飞身上马,向王佑彬说道:“快上来。”

    牵了王佑彬一下,他很快就上了马,坐在了公主的后面,策马便跑。

    小绯骑上马,跟上去,但是她不很善于骑马,很快就被落下了,只好听从公主的话原路地方等候着。

    风很爽,阳光很媚,一路上顺着河道穿过轻风沙沙的小树林,踏过连绵的小山坡,蜿蜒无尽头的草原路曲曲折折,两旁的蒙古包一个个如在草原上盛开的一朵朵大蘑菇,一群又一群的羊儿像天上的白云在绿茵上飘荡,这怡然的美景又如同另一种味道的世外桃源,清爽、洁净、祥和、浪漫。

    走过一片又一片的草地,这里的草地更是美如天景,那小花儿迎着风儿摇头婆娑地跳着舞,娇嫩的枝条吮吸着大地的滋养,盛夏的草原如同江南的春天,空气中充满了馨香的气息。

    美景美情,俩人悠闲地骑在马背上,飞雪公主回头对王佑彬一笑,这和暖的气息直冲他的脑门,不知觉地搂紧了她的腰,当公主再回头对他抿嘴一笑时,他狂跳的心便捕捉住了这一抹鲜艳的玫瑰,任凭马儿奔跑,而跑的尽头是蓝魅的白云被,厚绒的绿荫床,西落的太阳射出无数的光芒,给大地倾注着一生的爱意。

    夕阳西落,小绯焦急地等着他们俩回来,余晖落在了奔驰的路上,这一路的紧拥,似乎是粘住了的两块麦芽糖,依依难舍地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