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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天伦之乐(二)

    乐琪笑道:“扬子命里注定富贵,该做皇亲国戚。”

    “做皇亲国戚有啥好的,先生年年都是在盼望中度过。”

    “大师兄,先生年龄大了就靠你在身边多多照顾了。”

    杜成仲说道:“雁儿,你和扬子天资聪颖,能继承先生的衣钵,我天生愚鲁,只能给先生打个下手,先生可辛苦了。”

    “大师兄你说哪里话来,先生最需要的就是大师兄这样的,大师兄诚恳踏实,做事上心,这给先生省下多少心啊!先生找好弟子有啥难的,阿俊就很不错,看上去聪明伶俐的。以后再找些好徒弟,给先生分担,分担。”

    杜成仲笑了,说道:“能找到雁儿和扬子那样聪明灵透的弟子还是难的。”

    先生已经忙好几位病客,得空了忙走过来,杜成仲赶紧起来给先生切了杯茶,乐琪也忙站起来,先生示意她坐下,抓药的病客排了一队,杜成仲赶紧和阿俊一起忙碌起来。

    “雁儿此番回来能住几天啊?”先生捧起茶杯抿了口茶,向乐琪问道。

    “我不走了,走了这些年,把先生教给我的医术都忘记了,都还给先生您了,重新回炉跟着先生再学医术。”乐琪笑着说道。

    “哈哈哈!雁儿能回来,先生我是也求之不得啊!只是恐怕你在家里也呆不了多久,又要走了。”

    “先生,这次一定在家里长住的。”

    先生询问起乐琪这些年在北方的经历,乐琪和先生简要而又详细的聊了起来,先生说道:“岳元帅北上抗金节节胜利,如能早日收复中原,那是大喜事了。”

    乐琪叹了一口气,说道:“恐怕有些难。”先生不以为然,说道:“雁儿难道觉得金兵锐不可破?岳元帅岳家军几乎未打过败仗,金兀术最为厉害的铁浮图和拐子马都被岳云小将军和张宪将军攻破,我们小民百姓早就听说了,收复中原应该指日可待。”

    先生不解地看着发呆的乐琪,心想,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忧郁的神色,乐琪想起读过的历史书,她旅游过杭州的岳庙,听过导游讲解过岳飞和将军们的事迹,虽然在以前听得并不在意,也没有认真放在心里,但是,导游的话,现在想起来,历历回忆在目,她知道事情的结果,但是,在这个古代社会,岂能泄露,只能放在心里看待历史的走向,因为乐琪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穿越古代的旅游者,根本没有能力改变一切,这是乐琪一直来都是最理智的思考。

    同来的外公已经购买好了菜,大鱼大肉素菜等一大篮子,在门口放下便朝他们走来,见到先生便拱手邀请他和徒弟们一起去吃晚饭,先生立马答应了,说道:“老哥,你先去忙,我和雁儿再聊一会。”外公又嘱咐了一声乐琪,说道:“早点回来吃午饭,雪在化了,地上泥泞,早点回来。”乐琪忙答应着。

    乐琪见先生对于战事是否会胜利还是疑惑不解,便对先生说道:“先生,我见过岳元帅,我知道岳元帅肯定能打得过金兀术,虽然金兀术军事装备比较厉害,但是,金兀术这个人有勇有谋,他通晓宋人不足之处的劣根性,明仗打不过,他会暗着来,在他身边这几年,我看他做任何事几乎都有谋略深算,哪怕对于我这样的一个小女子。”

    先生笑道:“任凭他如何深算,雁儿还不是照样逃了回来,雁儿,我在想,你虽然逃回来,但是,金兀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早晚也会暗中把你架了去。”

    乐琪笑道:“暂时应该不会,他可忙着了,金朝老皇帝要驾崩了,他军中朝中一大堆的事儿,先生说的也不无道理,这家住久了,肯定会被知晓。”

    “雁儿,还是去找扬子吧,你住在扬子的府上比这里农家小屋安全多了,快过年了,过了年,你赶紧走。”

    乐琪无奈的托着腮说道:“我还想住在家里孝敬外公、外婆和先生、师母,我想陪着你们过日子,如果再要离开,我实在舍不得你们呀,况且住在家里多舒服,真的不想出去外面了。”

    先生笑道:“先生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这样吧,你把你外公外婆都带出去,你外公身体比较康健,还能干得动大厨,等平安无事了,再回来。”乐琪想,这样也行,家里这个目标实在太明确了。

    拜辞先生回家,乐琪踩着正在雪化为水的泥泞路上挑着高的、干的路走,走到曾经和扬子一起堆雪人的地方,想起也是雪化的那天,差点被韩良忠玷污,幸亏扬子来的及时,现在,扬子不知道自己已经回家,如果知道,他一定高兴极了,想起扬子,又想起韩良忠,他回家后怎样?乐琪特想知道,便加快了脚步往村里走去。

    “雁儿妹妹。”乐琪低着头走路,突然被喊了一声,吓了一跳,只见韩良忠从树背后闪了出来,这情景似曾相识,只是,韩良忠已经没有曾经的痞气神情了。

    “韩兄,你怎么在这里?”乐琪笑着说道。

    韩良忠也笑道:“你外婆迈着小脚跑到我家找我,请我晚上到你家吃晚饭。所以我知道啦!特意在这里等你,哈哈!”

    “原来这样,我刚想到你回来后过得怎样,所以等会也是过来找你的。”

    “多谢雁儿妹妹,没有你,我还在金朝活的苦不堪言,生死不知,家里的老父母望眼欲穿,他们只有我一个单丁子,如果不能在家伺候父母孝敬他们,我岂不是太不孝了。”

    乐琪笑着说:“也是你有福命大。”

    “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感谢雁儿妹妹的救命之恩。”乐琪问道:“韩兄,你现在家里做些什么?”

    韩良忠和乐琪边走边说道:“有道是,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在外面吃了苦,知道出门时时难,我一个酸秀才也做不了什么大事,今后就安心在家里孝敬父母过日子,家里的田产、商铺去管管,不是玩的年龄了,该帮父亲分担家庭的职责。”

    乐琪说道:“这样挺好,安心过日子最幸福。”

    叉路口分别,乐琪也不忘再次邀请韩良忠来家吃晚饭,韩良忠满口答应。

    外公又一次大展手艺,丰盛的晚餐邀请了先生,师母,师兄杜成仲和师弟阿俊,还有韩良忠。

    外婆说道乐琪不在家里的日子,师兄经常来看望外婆,韩良忠更是帮了外公外婆很多事,比如经常送柴来,外公出去做大厨时间不怎么多了,在家里种的一些田地,韩良忠和杜成仲师兄弟都来帮忙收割,耕地。

    乐琪听了很是感动,敬了先生和师母的酒后,乐琪郑重的向韩良忠和师兄弟都敬了酒,感谢他们对外公外婆的帮助,晚餐的气氛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热闹。

    雪化后的天气天天晴朗,也很温暖,乐琪待不住家了,她想去桃源岛看看。

    这耳背的老爷爷还很健朗,看到乐琪后,很快就认出来了,“嘿嘿”地和乐琪打招呼。

    乐琪询问她老人家身体好吗,老人家乐呵呵地回答:“好好,身体健着呢,死不了。”乐琪也哈哈地大笑起来。

    老人家知道乐琪到来的目的,就赶紧把小船的缆绳解了,让乐琪撑起小船。

    风平浪静,阳光和熙,虽然是冬天,但是海上没感到冷,小船像一片叶子漂浮在海面上行走,飘啊,飘啊地来到了桃源岛。

    一路上都是回忆,回忆和扬子一起种番薯,收番薯,做番薯粉,回忆起烧番薯粉大面条给赵构吃,回忆起这里的一切,上岸后,乐琪迫不及待地去看望那块种番薯的土地,满怀希望的是能看到番薯叶子的干藤。

    可是,她来到那块土地,都是荒芜的干草,她用树杈翻来翻去都找不到一根的番薯干藤,哪怕很小的一个番薯种子。

    乐琪很纳闷,出去这几年,这番薯无人来翻种,居然已经不在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乐琪很后悔,当时早些让村民们翻种就好了,要么留下一根藤叶,或是留下一个番薯,都是希望的开始,这番薯,还是彻底的没有了。乐琪坐在地边的石块上,心情很是郁闷和无可奈何。

    翻过山坡来到曾经住过的这些柴屋,也是面目全非了,曾经使用过的痕迹早已不在,留下来的都是砍柴人留宿过的痕迹,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屋后比较干燥的山坡上,埋了一大瓦罐坛子的番薯粉,不知道还在不在,乐琪赶紧拿起这里的放着的锄头,还好,锄头还在,她便寻找起来埋瓦罐的地方,因为是自己亲手埋的,乐琪很快就找到了瓦罐坛子,盖子盖的紧密,乐琪生怕番薯粉受潮,还在瓶口包装了几层的油纸,揭开油纸瓶盖一看,一坛子的番薯粉满满的,一点也没受潮,乐琪大喜,这下没有番薯了,还能吃到番薯粉大面条。

    没有扬子的陪伴,乐琪也不去岛上四处看看了,抱起瓦罐坛子就赶紧回家。

    虽然和外公外婆一起团聚了,但是这个年过得是少了很多小时候的味道,没有扬子一起陪伴,没有秀月和众女孩子们一起玩耍,失落的回忆总是充满心间。

    外公买了烟火,乐琪自己一个人放着玩,虽然也有邻居比较小的孩子过来围观,但是乐琪感受不到过去曾经的快乐,她把烟火一个接着一个的放,旁边的孩子欢呼雀跃的开心,而乐琪只是微笑的看着他们高兴。

    如果扬子在身边和她一起放烟火,秀月他们在一起围观,曾经的一起玩的那些女孩子们在一起欢呼雀跃,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可是,他们都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家了,乐琪有些懊恼地想,长大是多么不好玩的一件事。

    年后的日子一天天过,很是平淡,但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是很幸福的。

    乐琪天天都去先生的医馆,她有学过的医术基础,先生很是放心让她独自面对病人,乐琪学得更是认真了,安下心来不思所有的事情,仿佛内心纯净得如同一面镜子,这认真的态度,医术突飞猛进,俨然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医者了,因为贪受这平静与世无争的生活,直到阳春三月,乐琪始终都未想起想搬家到杭州去,想起年迈的外公外婆还要跟着自己出门去受苦,乐琪于心不忍,先生提醒了她好几次,都被乐琪含糊应答过去,在乐琪的心里,她希望不再被打扰,想好好的研究古医学的学问。

    扬子给先生的家信来了,说他跟随张浚将军在军中立功多次,现在边境安宁,赵构便命他还朝修整,说会定个时间来看望先生和师母,也向乐琪的外公外婆问好。

    看到扬子一切都安好,乐琪竟然莫名其妙的眼角流泪,是心中对他的思念和牵挂,还是与扬子已是血溶于水的超情谊的情感,还是内心中有渴望能看到扬子,与他朝朝暮暮、暮暮朝朝时的相伴,那张笑嘻嘻地、曾故作生气与她一起怼战的脸。

    见到扬子的家信后,乐琪觉得她是可以离开家乡了,不知道为何,乐琪不想再住到扬子的府上,现在很快就能见着扬子了,反而,乐琪却不想再打扰他的生活,她想准备悄悄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