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夜
电梯下行，驶入未知的地底。
这并不是张谦的选择。电梯里没有选择楼层的按钮，无法从内部操控，每个乘坐者所能做的，仅有刷卡启动电梯，以及被动的等待。
既来之则安之，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守规矩的人一般都不会太倒霉。
真正让张谦在意的，是那部对准自己的电梯监控器。
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回来了。
没人喜欢这种无休无止的恶意纠缠，更不要说，对方还是一个喜欢躲在暗处的猥琐家伙……于是张谦做了一个决定，一个既狂妄又大胆，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只见他挺起胸，昂起头，主动看向了监视器的镜头。
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你若想看，那便让你看个痛快！
电梯里的照明立刻暗淡下来。看来对方还是位有脾气的主儿，只想随时掌控仇人的动态，却不想看到他的脸。
巧了，张谦恰恰知道如何炫耀自己的“盛世美颜”。
如果唐可媛在现场，一定会记录下他接下来的所有表现，然后剪辑成一部小电影，作为她入睡前的必看节目，每天循环播放三次。
灯光愈发昏暗，张谦的表演也愈发奔放，他在等，等对方被愤怒冲昏头脑，等对方在急中出错……
终于，电梯彻底陷入了黑暗。
张谦很确定对方依然能看到自己，因为他早已确认过，监视器携带了夜视功能，但是最终，他还是没能等来这位不愿露面的对头。
激将法没有奏效，可是这次他却赌对了。
他赌对方不敢坏了不夜的规矩，不敢在这里动自己。
再深邃的黑暗也有尽头，而黑暗的尽头，便是充满希望的光明……电梯是从后面打开的，后面是一片温暖和煦的日光。
是的，终年不见天日的地底世界，也是有“日光”的。
这里的“天空”足有三十米高，均匀分布着横纵各十四，共计一百九十六盏大灯，这些照明灯呈磨盘状，与纵横交错、牢固异常的钢结构一起，共同托起半球形的穹顶。
穹顶之下密集排列着一面面镜子，通过一次次折射，极大柔化了大灯所发出的光线，是以洒下的光芒虽然明亮，却不甚刺眼。
此时外界已经临近午夜，可在地底世界，此刻却是不折不扣的正午时分。
极目望向前方，只见一条林荫大道笔直开阔，青砖铺地、灯红酒绿、白日不显眼、夜晚露峥嵘，颇有昔日“十里洋场”的风格。
道路两旁坐落着各式欧亚风格建筑，异国情调十足，行人往来如织，皆身着华服，只是大都神色冷漠，笑颜难寻。
信步漫游片刻，张谦忽然转过身子，摇了摇脑袋，似笑非笑地叉起腰来。
不远处电线杆后，一个胖墩墩的身影正顶着一脑门子汗珠，“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实在很怀念自己的办公室，怀念办公室里的茶水和空调。
『抽空找个中医调养调养，你这身体可是够虚的。』张谦递过去一包纸巾。
『多谢，』大头将纸巾妥善收好，反手拿出了自己的手帕，『纸巾太金贵，最多只能用两次，手帕不怕脏，洗洗还能用。』
张谦忍不住点了点头，貌似很是受教。
『找我有什么事吗？』他一向喜欢有话直说。
『丝丝小姐担心张先生找错了方向，特意托我为您带路……』大头欲言又止，又用擦汗的动作打起了掩护。
『她是担心有人会对我不利，还是害怕我会到处惹麻烦？』
『这个这个，附近的治安一向是很好的。』
在名利场里挣扎沉浮多年，大头显然不习惯打开天窗说亮话。他本想提醒张谦，身处虎狼环伺之地，直来直往乃是大忌，然而最终，他却选择了沉默，没有将这番心里话说出口。
穿大街走小巷，私人管家将客人送到了一家茶馆外。
张谦掏出了两张钞票。
『无功不受禄，这是我应该做的，』大头婉言拒绝了客人的小费，表情异常严肃，『希望张先生今晚一切顺利。』
茶馆里，丝丝正在和猛兽般的困倦做着斗争。
她只要了一杯免费的白水。
『为什么不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会儿？』施施然走近，张谦坐到了冰美人的对面，『据听说，这附近的治安还是不错的，就是物价贵了点……』
他早知道她会等着自己，她也知道他会来。
眉不动，眼不抬，丝丝直接无视了男人的搭讪。
『你好像不想我跟来，但你似乎又没法否认，我这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甲，是最有可能带你找到那位先生的人……』
张谦当然不会就此放弃。
『我不信任你，』冰美人强撑起昏昏欲睡的眼睛，有些意兴阑珊地道，『你也不配得到我的信任。』
在她的眼里，刺客凭借夺人性命赚取钱财，换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安身立命，这类人所信奉的只有利益，所在乎的只有得失。
堂倌送来了酒水单，镶金嵌玉的酒水单。
张谦这下可算知道，丝丝为什么只喝白水了。
这家黑店根本就是在公然抢劫！
『你觉得这个地方凭什么敢坐地起价？』鉴其貌，辨其色，丝丝怎会猜不出张谦在想什么，『仔细看看你的周围，别总把心思用在邪门歪道上。』
凡是肯一掷千金，点香品茗的客人，其身侧必有一位红粉佳人作陪。
她们都是这家茶馆精心培养的“茶博士”。
这些娇姝或清纯秀丽，或妩媚动人，经书词翰，无不手到拈来，琴棋书画，自也样样精通，至于看家的茶道功夫，更是游刃有余，臻至炉火纯青。
不问可知，客人们都是为了满足求知欲，向博士“请教学问”而来。
识破了其中的门道，张谦反倒有些不明白了。
丝丝为何非要选在这种地方跟他碰头？
他并未掩饰自己的疑惑表情。
『三十分钟后，那位先生最得力的助手，将会在这里约见一位重要的客人。』冰美人立刻看穿了对方的心事。
这并不是张谦的选择。电梯里没有选择楼层的按钮，无法从内部操控，每个乘坐者所能做的，仅有刷卡启动电梯，以及被动的等待。
既来之则安之，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守规矩的人一般都不会太倒霉。
真正让张谦在意的，是那部对准自己的电梯监控器。
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回来了。
没人喜欢这种无休无止的恶意纠缠，更不要说，对方还是一个喜欢躲在暗处的猥琐家伙……于是张谦做了一个决定，一个既狂妄又大胆，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只见他挺起胸，昂起头，主动看向了监视器的镜头。
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你若想看，那便让你看个痛快！
电梯里的照明立刻暗淡下来。看来对方还是位有脾气的主儿，只想随时掌控仇人的动态，却不想看到他的脸。
巧了，张谦恰恰知道如何炫耀自己的“盛世美颜”。
如果唐可媛在现场，一定会记录下他接下来的所有表现，然后剪辑成一部小电影，作为她入睡前的必看节目，每天循环播放三次。
灯光愈发昏暗，张谦的表演也愈发奔放，他在等，等对方被愤怒冲昏头脑，等对方在急中出错……
终于，电梯彻底陷入了黑暗。
张谦很确定对方依然能看到自己，因为他早已确认过，监视器携带了夜视功能，但是最终，他还是没能等来这位不愿露面的对头。
激将法没有奏效，可是这次他却赌对了。
他赌对方不敢坏了不夜的规矩，不敢在这里动自己。
再深邃的黑暗也有尽头，而黑暗的尽头，便是充满希望的光明……电梯是从后面打开的，后面是一片温暖和煦的日光。
是的，终年不见天日的地底世界，也是有“日光”的。
这里的“天空”足有三十米高，均匀分布着横纵各十四，共计一百九十六盏大灯，这些照明灯呈磨盘状，与纵横交错、牢固异常的钢结构一起，共同托起半球形的穹顶。
穹顶之下密集排列着一面面镜子，通过一次次折射，极大柔化了大灯所发出的光线，是以洒下的光芒虽然明亮，却不甚刺眼。
此时外界已经临近午夜，可在地底世界，此刻却是不折不扣的正午时分。
极目望向前方，只见一条林荫大道笔直开阔，青砖铺地、灯红酒绿、白日不显眼、夜晚露峥嵘，颇有昔日“十里洋场”的风格。
道路两旁坐落着各式欧亚风格建筑，异国情调十足，行人往来如织，皆身着华服，只是大都神色冷漠，笑颜难寻。
信步漫游片刻，张谦忽然转过身子，摇了摇脑袋，似笑非笑地叉起腰来。
不远处电线杆后，一个胖墩墩的身影正顶着一脑门子汗珠，“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实在很怀念自己的办公室，怀念办公室里的茶水和空调。
『抽空找个中医调养调养，你这身体可是够虚的。』张谦递过去一包纸巾。
『多谢，』大头将纸巾妥善收好，反手拿出了自己的手帕，『纸巾太金贵，最多只能用两次，手帕不怕脏，洗洗还能用。』
张谦忍不住点了点头，貌似很是受教。
『找我有什么事吗？』他一向喜欢有话直说。
『丝丝小姐担心张先生找错了方向，特意托我为您带路……』大头欲言又止，又用擦汗的动作打起了掩护。
『她是担心有人会对我不利，还是害怕我会到处惹麻烦？』
『这个这个，附近的治安一向是很好的。』
在名利场里挣扎沉浮多年，大头显然不习惯打开天窗说亮话。他本想提醒张谦，身处虎狼环伺之地，直来直往乃是大忌，然而最终，他却选择了沉默，没有将这番心里话说出口。
穿大街走小巷，私人管家将客人送到了一家茶馆外。
张谦掏出了两张钞票。
『无功不受禄，这是我应该做的，』大头婉言拒绝了客人的小费，表情异常严肃，『希望张先生今晚一切顺利。』
茶馆里，丝丝正在和猛兽般的困倦做着斗争。
她只要了一杯免费的白水。
『为什么不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会儿？』施施然走近，张谦坐到了冰美人的对面，『据听说，这附近的治安还是不错的，就是物价贵了点……』
他早知道她会等着自己，她也知道他会来。
眉不动，眼不抬，丝丝直接无视了男人的搭讪。
『你好像不想我跟来，但你似乎又没法否认，我这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甲，是最有可能带你找到那位先生的人……』
张谦当然不会就此放弃。
『我不信任你，』冰美人强撑起昏昏欲睡的眼睛，有些意兴阑珊地道，『你也不配得到我的信任。』
在她的眼里，刺客凭借夺人性命赚取钱财，换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安身立命，这类人所信奉的只有利益，所在乎的只有得失。
堂倌送来了酒水单，镶金嵌玉的酒水单。
张谦这下可算知道，丝丝为什么只喝白水了。
这家黑店根本就是在公然抢劫！
『你觉得这个地方凭什么敢坐地起价？』鉴其貌，辨其色，丝丝怎会猜不出张谦在想什么，『仔细看看你的周围，别总把心思用在邪门歪道上。』
凡是肯一掷千金，点香品茗的客人，其身侧必有一位红粉佳人作陪。
她们都是这家茶馆精心培养的“茶博士”。
这些娇姝或清纯秀丽，或妩媚动人，经书词翰，无不手到拈来，琴棋书画，自也样样精通，至于看家的茶道功夫，更是游刃有余，臻至炉火纯青。
不问可知，客人们都是为了满足求知欲，向博士“请教学问”而来。
识破了其中的门道，张谦反倒有些不明白了。
丝丝为何非要选在这种地方跟他碰头？
他并未掩饰自己的疑惑表情。
『三十分钟后，那位先生最得力的助手，将会在这里约见一位重要的客人。』冰美人立刻看穿了对方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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