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心死
黑暗，被黑暗占据的静室。
死寂，被死寂侵蚀的黑暗。
房间里有灯，但是从未亮起过，房间里有窗，但是从未打开过，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堕落的味道，不是由于肮脏产生恶臭，而是一种令人感到压抑、悲观甚至厌世的气息。
你能在这个地方坚持多久，四秒、四分钟还是四个小时？
房间的主人已经在里面待了四天，整整四天。
黑暗和死寂是同时被打破的，被一个男人打破的。除了新鲜的空气和光明，他还带来了一杯水，一颗苹果，以及一张手写的酒方。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既不拘谨，也不见外，男人一屁股坐在床上，试了试床垫的弹性，就好像他才是此间主人似的。
床上的女人毫无反应，眼皮都没动一下。
『这张床可真舒服，改天我一定要来享受享受。』
他的行事做派不但像个流氓，说起话来也是一股子天生的混蛋味儿，就连嘴角挂着的那抹笑意，也是那么的吊儿郎当，那么的惹人生厌。
床上的女人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无法无天的男人笑得更加放肆了。
『接下来，我会向你提一些问题。』
男人端起满而不溢的水杯，珍而重之地抿了一小口。他实在不擅长唱独角戏，更不习惯给一个丢魂失魄，内心被掏空的活死人表演。
可他没得选，一直都没得选。
『我向你保证，就算你要打我、骂我，或者干脆捅我一刀，我这个混蛋都会照单全收，只要你能暂时抛开过去的不愉快，听完我的全部问题。』
床上的女人仍旧不为所动。
『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逃出生天的？想要在那种程度的爆炸中生存下来，光靠运气是不够的……』
无人作答。
于是男人再次发问。
『据我所知，这间套房是你在爆炸发生前预订的，所以……难不成你能看到未来，预知吉凶？』
不出意外，这句问话也是徒劳的。
男人敲了敲有些发涨的脑壳，无奈摇头，无奈苦笑。
『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他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难看，多勉强，『小胡和老金在哪儿，他们……还活着吗？』
空洞洞的双眸，孤零零的眼泪。
失魂引，泪千重，不见当时笑容。秋风起，夜雨浓，朱颜凄美，泪眼朦胧，痴心凝成万点红，断肠最是伊人在梦中。
『相信我，他们不会有事的，』张谦伸出手，替大小姐拭去眼泪，『没有人能杀得死胡十八，除了他自己。至于老金……她还没有抢光我的苹果，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
他的心毕竟是由血肉组成的，毕竟还是软的，还是暖的。
今夜有雨，冷雨。
天气转凉时，唐可媛总会给自己沏一壶热乎乎的玫瑰花茶。她很喜欢干玫瑰在水中舒展绽放的样子，就仿佛，这些美丽的小可人儿得到了第二次生命似的……
玫瑰花茶的最佳拍档，自然非玫瑰鲜花饼莫属。
『如果在这个时候，某位小坏蛋能送来一捧玫瑰花，人家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啦！』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玩浪漫。』
『这么好玩的事，姐姐我怎么能错过……』唐可媛替身后的男人倒了一杯玫瑰茶，『说说吧，咱们的小猫咪都讲了些什么呀？』
『人类怎么能听懂猫在讲什么？』对方却在盯着桌上的玫瑰饼。
『说得没错，喵！』
『那件事发生后，她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右手虚握下巴，张谦碰到几根扎手的胡茬。
『梦话算不算？』
『做梦时讲的话才最有意思。』
『啊呦，快来瞧瞧这个小坏蛋……其实她也没说什么，无非就是在呼唤她的母亲、小十八和某个好姐姐的名字。』
眉弯弯，眼弯弯，酒窝浅浅，唐可媛捏起一块楚楚可怜的玫瑰饼，献上一记深情款款的温柔香吻。
张谦又在搔自己的脑袋瓜儿了。
『看来你在她心中的位置，真的很重要。』
『对那只小猫咪来说，人家可是很有利用价值的。』唐可媛捧起掌中的点心，津津有味地咬了一口。
做人要懂得分享。
不再圆满的玫瑰饼被举到了张谦眼前。
『挨得这么近，不怕被我全吃光？』
『不吃光不许走哦……』千般妩媚，万种风情，妖精发了一句娇嗔，半咬点绛香唇，一下子投入男人的怀抱。
她喜欢偷听他的心跳，偷闻他的味道。
『第一次见面，姐姐就记住了你的味道，所以……』唐可媛忍不住掩嘴一笑，『下次偷听的时候，小坏蛋最好换个地方。』
无论谁在错综复杂的通风管道里爬上一圈，都会不可避免地出上一些汗。
『嘿，这该死的男人味！』张谦挠头苦笑。
『想不想知道人家见的是谁？』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不把这件事弄清楚，我可是会睡不着觉的。』
张谦接过玫瑰饼，囫囵个儿吞了下去，样子甚为滑稽。
唐可媛被逗得花枝乱颤，娇喘连连，索性搂住男人的脖子，将柔软的身子完全黏在他的怀里，最后还不忘仰起头，送上一双令人难以招架的千丝媚眼。
『原来你也是会吃醋的，而且……咯咯咯，吃的还是一个老男人的醋。』
『老男人阅历深厚，手段多样，说不定还很有钱。俗话说得好，人老精，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和经验丰富的人打交道，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美人在怀，张谦的心跳却没有加快。
他知道这样的微末细节，根本瞒不过经验丰富的唐可媛，也知道无论自己的表演有多逼真，都会被她一眼看穿。
于是他干脆放弃了所有演技。
妖精对此实在很满意。
『放心啦，那个老男人不是姐姐的菜，虽然他很有气质，很有手腕，也很有钱。』
『这种男人应该很受女人的欢迎。』
『谁说不是呢……可是自从结发妻子病逝后，他的心就死了，彻底死了。在那之后，他就把自己变成了一台机器，高效、精准，绝对无情的机器。』
『黑旗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人才。』
死寂，被死寂侵蚀的黑暗。
房间里有灯，但是从未亮起过，房间里有窗，但是从未打开过，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堕落的味道，不是由于肮脏产生恶臭，而是一种令人感到压抑、悲观甚至厌世的气息。
你能在这个地方坚持多久，四秒、四分钟还是四个小时？
房间的主人已经在里面待了四天，整整四天。
黑暗和死寂是同时被打破的，被一个男人打破的。除了新鲜的空气和光明，他还带来了一杯水，一颗苹果，以及一张手写的酒方。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既不拘谨，也不见外，男人一屁股坐在床上，试了试床垫的弹性，就好像他才是此间主人似的。
床上的女人毫无反应，眼皮都没动一下。
『这张床可真舒服，改天我一定要来享受享受。』
他的行事做派不但像个流氓，说起话来也是一股子天生的混蛋味儿，就连嘴角挂着的那抹笑意，也是那么的吊儿郎当，那么的惹人生厌。
床上的女人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无法无天的男人笑得更加放肆了。
『接下来，我会向你提一些问题。』
男人端起满而不溢的水杯，珍而重之地抿了一小口。他实在不擅长唱独角戏，更不习惯给一个丢魂失魄，内心被掏空的活死人表演。
可他没得选，一直都没得选。
『我向你保证，就算你要打我、骂我，或者干脆捅我一刀，我这个混蛋都会照单全收，只要你能暂时抛开过去的不愉快，听完我的全部问题。』
床上的女人仍旧不为所动。
『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逃出生天的？想要在那种程度的爆炸中生存下来，光靠运气是不够的……』
无人作答。
于是男人再次发问。
『据我所知，这间套房是你在爆炸发生前预订的，所以……难不成你能看到未来，预知吉凶？』
不出意外，这句问话也是徒劳的。
男人敲了敲有些发涨的脑壳，无奈摇头，无奈苦笑。
『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他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难看，多勉强，『小胡和老金在哪儿，他们……还活着吗？』
空洞洞的双眸，孤零零的眼泪。
失魂引，泪千重，不见当时笑容。秋风起，夜雨浓，朱颜凄美，泪眼朦胧，痴心凝成万点红，断肠最是伊人在梦中。
『相信我，他们不会有事的，』张谦伸出手，替大小姐拭去眼泪，『没有人能杀得死胡十八，除了他自己。至于老金……她还没有抢光我的苹果，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
他的心毕竟是由血肉组成的，毕竟还是软的，还是暖的。
今夜有雨，冷雨。
天气转凉时，唐可媛总会给自己沏一壶热乎乎的玫瑰花茶。她很喜欢干玫瑰在水中舒展绽放的样子，就仿佛，这些美丽的小可人儿得到了第二次生命似的……
玫瑰花茶的最佳拍档，自然非玫瑰鲜花饼莫属。
『如果在这个时候，某位小坏蛋能送来一捧玫瑰花，人家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啦！』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玩浪漫。』
『这么好玩的事，姐姐我怎么能错过……』唐可媛替身后的男人倒了一杯玫瑰茶，『说说吧，咱们的小猫咪都讲了些什么呀？』
『人类怎么能听懂猫在讲什么？』对方却在盯着桌上的玫瑰饼。
『说得没错，喵！』
『那件事发生后，她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右手虚握下巴，张谦碰到几根扎手的胡茬。
『梦话算不算？』
『做梦时讲的话才最有意思。』
『啊呦，快来瞧瞧这个小坏蛋……其实她也没说什么，无非就是在呼唤她的母亲、小十八和某个好姐姐的名字。』
眉弯弯，眼弯弯，酒窝浅浅，唐可媛捏起一块楚楚可怜的玫瑰饼，献上一记深情款款的温柔香吻。
张谦又在搔自己的脑袋瓜儿了。
『看来你在她心中的位置，真的很重要。』
『对那只小猫咪来说，人家可是很有利用价值的。』唐可媛捧起掌中的点心，津津有味地咬了一口。
做人要懂得分享。
不再圆满的玫瑰饼被举到了张谦眼前。
『挨得这么近，不怕被我全吃光？』
『不吃光不许走哦……』千般妩媚，万种风情，妖精发了一句娇嗔，半咬点绛香唇，一下子投入男人的怀抱。
她喜欢偷听他的心跳，偷闻他的味道。
『第一次见面，姐姐就记住了你的味道，所以……』唐可媛忍不住掩嘴一笑，『下次偷听的时候，小坏蛋最好换个地方。』
无论谁在错综复杂的通风管道里爬上一圈，都会不可避免地出上一些汗。
『嘿，这该死的男人味！』张谦挠头苦笑。
『想不想知道人家见的是谁？』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不把这件事弄清楚，我可是会睡不着觉的。』
张谦接过玫瑰饼，囫囵个儿吞了下去，样子甚为滑稽。
唐可媛被逗得花枝乱颤，娇喘连连，索性搂住男人的脖子，将柔软的身子完全黏在他的怀里，最后还不忘仰起头，送上一双令人难以招架的千丝媚眼。
『原来你也是会吃醋的，而且……咯咯咯，吃的还是一个老男人的醋。』
『老男人阅历深厚，手段多样，说不定还很有钱。俗话说得好，人老精，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和经验丰富的人打交道，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美人在怀，张谦的心跳却没有加快。
他知道这样的微末细节，根本瞒不过经验丰富的唐可媛，也知道无论自己的表演有多逼真，都会被她一眼看穿。
于是他干脆放弃了所有演技。
妖精对此实在很满意。
『放心啦，那个老男人不是姐姐的菜，虽然他很有气质，很有手腕，也很有钱。』
『这种男人应该很受女人的欢迎。』
『谁说不是呢……可是自从结发妻子病逝后，他的心就死了，彻底死了。在那之后，他就把自己变成了一台机器，高效、精准，绝对无情的机器。』
『黑旗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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