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如愿
张谦做出决定后，丝丝也选了一尾鱼，一尾勉强能填饱她的肚子，但是不会令她就此满足的鱼。
其余的鱼儿都被放回了河溪。
见此情景，张谦当然要问为什么。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是丝丝说出的答案，也是张谦心中的那个答案。
指间藏刀，刀随意走。丝丝堪称处理生鱼的行家，在她的手中，这冰冷无情的凶器再也不是没有精魂的凡铁，而是好像拥有生命与灵感般，变成了身体、精神甚至灵魂的一部分。
刀光剑影，劲气横空。
背靠成堆的柴薪，张谦盘膝歪坐在篝火旁，隔着噼啪作响，间或爆起几粒火星的橙焰，举目瞧向正在奔走忙活的冰美人。
他的眼神里带着种睿智深邃，但又难以言喻的味道。
『你有没有和老金交过手？』
『数不清了，多数时候都是她赢。』丝丝抽空瞥了对方一眼。
『是她赢了，还是你让她赢的？』
秋风瑟瑟，落叶飘零，阵阵凉意袭来。张谦从腰后抽出几根干燥的树枝，折做两节，给火堆添了一把柴火。
丝丝低头打量起自己的双手，沾满血的双手。
『任何时候，一个人都不该拿性命开玩笑。』
『说得对，在老金的面前，所有人都必须全力以赴……你的刀法不差，至少比我强上一大截。』张谦枕着胳膊，仰望愈来愈灿烂的漫天星河。
白昼已死，黑夜将至。
丝丝来到溪边，将处理干净的鲜鱼浸入清澈无比，但却冰冷刺骨的溪水里，翻来覆去，仔细冲洗干净。
『你们通常比什么？刀、枪还是徒手搏击？』
『擅长什么就用什么。』丝丝头也不抬地道。
『所以……你最擅长什么？』
『没有长处，也没有短板。』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跟谁都能比划两下，就是没有能拿出手的绝活儿……和我半斤八两，哈！』张谦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心没肺的一笑，认真数起天上的星星。
丝丝幽灵般地走近，无声无息，来到男人面前。
『有没有忌口？』
『来者不拒，百无禁忌！』话刚说完，张谦顿时浑身一震。
两条鱼的脑袋上，都贴着一张画满咒印的黄符。咒印由朱砂绘制而成，状若人眼，栩栩如生，看上去邪门无比，惊悚莫名。
断舍咒！
『你……这是……』张谦的舌头有些打结。
『超度亡魂。』溪水再冷，也冷不过丝丝此时的眼波。
『日常习惯？』
『从小养成的毛病。』
『记得替我跟它说声抱歉。』张谦神色凝重地坐直身子，动作极其不协调，指了指自己的那条鱼。
丝丝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真的不懂。
『为什么要向它道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从被抓到的那一刻起，它的生命就已不再属于自己了，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寒风凛凛，篝火正旺。
『你相不相信往生？』张谦仍在牢牢盯着那条死鱼，往事一幕幕重现心湖，深刻又虚无，『反正我是不信的……怎么说呢，不是我不愿相信，而是我的罪孽太多，不敢去相信，哈！』
迷来经累劫，悟则刹那间。
丝丝没有再说话。
死鱼很快变成了香喷喷的烤鱼。
张谦必须得承认，这位冰美人还是有看家绝活的……沉郁悲抑的心情立高烟消云散，了无遗痕。
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后，依旧热爱生活。
『要是再有些辣椒，这条鱼就更完美了。』张谦吧嗒吧嗒嘴，任由至鲜至美的滋味走遍唇齿舌间。
丝丝从钓箱里拿出一包东西，一言不发地丢了过去。
上好的石柱红辣椒。
出门在外，她从来都是自给自足，不假外求。
『有点儿意思，哈！』惊喜中带着些期待，张谦捧起红彤彤的干辣椒，用力深吸一口气，不由点头笑纳赠礼。
然而，他毕竟是个很容易感到厌倦的人，辣椒再好吃，也难以征服他刁钻苛刻的味蕾，降服他朝三暮四的胃。
『还想要什么？』这一次，丝丝决定先发制人。
『香叶、桂皮、小茴香、高良姜、白豆蔻、红豆蔻、丁香、灵草、紫苏、陈皮、孜然，以及一小撮淮盐。』
张谦倒也不客气，即刻化身摇头晃脑的老学究，竹筒倒豆子般，接连报出十余种香料的名字。
他的愿望很快得到了满足。
『原来我竟是身在宝山不识宝……你知不知道乌鸦？』
『没有人不知道乌鸦。』
『非也非也，此“乌鸦”非彼乌鸦。那家伙是个谜一样的人物。在某些传言中，他是日走千家、夜盗百户的飞贼；另一些人则说，他是心黑手毒、血债累累的暴徒；还有种说法是，他是万事利字当头，做事没有底线的无耻混蛋。』
『比你还无耻？』四两拨千斤，秋风扫落叶。
『大概不相上下。』张谦耸耸肩胛，嘴边挂着假笑。
『我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他有一口箱子，一口有求必应的奇怪箱子。这么跟你说吧，就算他从里面变出一个大活人，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为什么要提到他？』丝丝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愿意明白。
『因为你的箱子也很奇怪，我要的东西，里面都有，就像神话故事中的百宝箱，寄宿着精灵的神灯，或是，能够满足欲望的魔盒……』
张谦真的很想知道，除了挑逗味觉的香料，冰美人的钓箱里还有些什么。
他的愿望很快得到了满足。
嵌满无穷星辰的苍穹下，山风如潮，秋蝉悲鸣。
杀气腾腾，枪声四起。不计其数的子弹无情宣泄，所到之处，高挑细瘦的水花成列溅起，转眼便已登陆上岸，携带四散的尘埃，分袭手无寸铁的二人。
间不容发的危急时刻，丝丝硬生生伏入张谦怀里，一手提起钓箱，一手搂着他的腰，压低身形，弯腰疾跑，果断躲入岸边的巨石后。
『世间风波恶，不教桂枝香……』张谦感受着胸前的温热，轻嗅淡雅如兰的女人香，禁不住扶额苦笑。
其余的鱼儿都被放回了河溪。
见此情景，张谦当然要问为什么。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是丝丝说出的答案，也是张谦心中的那个答案。
指间藏刀，刀随意走。丝丝堪称处理生鱼的行家，在她的手中，这冰冷无情的凶器再也不是没有精魂的凡铁，而是好像拥有生命与灵感般，变成了身体、精神甚至灵魂的一部分。
刀光剑影，劲气横空。
背靠成堆的柴薪，张谦盘膝歪坐在篝火旁，隔着噼啪作响，间或爆起几粒火星的橙焰，举目瞧向正在奔走忙活的冰美人。
他的眼神里带着种睿智深邃，但又难以言喻的味道。
『你有没有和老金交过手？』
『数不清了，多数时候都是她赢。』丝丝抽空瞥了对方一眼。
『是她赢了，还是你让她赢的？』
秋风瑟瑟，落叶飘零，阵阵凉意袭来。张谦从腰后抽出几根干燥的树枝，折做两节，给火堆添了一把柴火。
丝丝低头打量起自己的双手，沾满血的双手。
『任何时候，一个人都不该拿性命开玩笑。』
『说得对，在老金的面前，所有人都必须全力以赴……你的刀法不差，至少比我强上一大截。』张谦枕着胳膊，仰望愈来愈灿烂的漫天星河。
白昼已死，黑夜将至。
丝丝来到溪边，将处理干净的鲜鱼浸入清澈无比，但却冰冷刺骨的溪水里，翻来覆去，仔细冲洗干净。
『你们通常比什么？刀、枪还是徒手搏击？』
『擅长什么就用什么。』丝丝头也不抬地道。
『所以……你最擅长什么？』
『没有长处，也没有短板。』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跟谁都能比划两下，就是没有能拿出手的绝活儿……和我半斤八两，哈！』张谦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心没肺的一笑，认真数起天上的星星。
丝丝幽灵般地走近，无声无息，来到男人面前。
『有没有忌口？』
『来者不拒，百无禁忌！』话刚说完，张谦顿时浑身一震。
两条鱼的脑袋上，都贴着一张画满咒印的黄符。咒印由朱砂绘制而成，状若人眼，栩栩如生，看上去邪门无比，惊悚莫名。
断舍咒！
『你……这是……』张谦的舌头有些打结。
『超度亡魂。』溪水再冷，也冷不过丝丝此时的眼波。
『日常习惯？』
『从小养成的毛病。』
『记得替我跟它说声抱歉。』张谦神色凝重地坐直身子，动作极其不协调，指了指自己的那条鱼。
丝丝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真的不懂。
『为什么要向它道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从被抓到的那一刻起，它的生命就已不再属于自己了，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寒风凛凛，篝火正旺。
『你相不相信往生？』张谦仍在牢牢盯着那条死鱼，往事一幕幕重现心湖，深刻又虚无，『反正我是不信的……怎么说呢，不是我不愿相信，而是我的罪孽太多，不敢去相信，哈！』
迷来经累劫，悟则刹那间。
丝丝没有再说话。
死鱼很快变成了香喷喷的烤鱼。
张谦必须得承认，这位冰美人还是有看家绝活的……沉郁悲抑的心情立高烟消云散，了无遗痕。
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后，依旧热爱生活。
『要是再有些辣椒，这条鱼就更完美了。』张谦吧嗒吧嗒嘴，任由至鲜至美的滋味走遍唇齿舌间。
丝丝从钓箱里拿出一包东西，一言不发地丢了过去。
上好的石柱红辣椒。
出门在外，她从来都是自给自足，不假外求。
『有点儿意思，哈！』惊喜中带着些期待，张谦捧起红彤彤的干辣椒，用力深吸一口气，不由点头笑纳赠礼。
然而，他毕竟是个很容易感到厌倦的人，辣椒再好吃，也难以征服他刁钻苛刻的味蕾，降服他朝三暮四的胃。
『还想要什么？』这一次，丝丝决定先发制人。
『香叶、桂皮、小茴香、高良姜、白豆蔻、红豆蔻、丁香、灵草、紫苏、陈皮、孜然，以及一小撮淮盐。』
张谦倒也不客气，即刻化身摇头晃脑的老学究，竹筒倒豆子般，接连报出十余种香料的名字。
他的愿望很快得到了满足。
『原来我竟是身在宝山不识宝……你知不知道乌鸦？』
『没有人不知道乌鸦。』
『非也非也，此“乌鸦”非彼乌鸦。那家伙是个谜一样的人物。在某些传言中，他是日走千家、夜盗百户的飞贼；另一些人则说，他是心黑手毒、血债累累的暴徒；还有种说法是，他是万事利字当头，做事没有底线的无耻混蛋。』
『比你还无耻？』四两拨千斤，秋风扫落叶。
『大概不相上下。』张谦耸耸肩胛，嘴边挂着假笑。
『我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他有一口箱子，一口有求必应的奇怪箱子。这么跟你说吧，就算他从里面变出一个大活人，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为什么要提到他？』丝丝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愿意明白。
『因为你的箱子也很奇怪，我要的东西，里面都有，就像神话故事中的百宝箱，寄宿着精灵的神灯，或是，能够满足欲望的魔盒……』
张谦真的很想知道，除了挑逗味觉的香料，冰美人的钓箱里还有些什么。
他的愿望很快得到了满足。
嵌满无穷星辰的苍穹下，山风如潮，秋蝉悲鸣。
杀气腾腾，枪声四起。不计其数的子弹无情宣泄，所到之处，高挑细瘦的水花成列溅起，转眼便已登陆上岸，携带四散的尘埃，分袭手无寸铁的二人。
间不容发的危急时刻，丝丝硬生生伏入张谦怀里，一手提起钓箱，一手搂着他的腰，压低身形，弯腰疾跑，果断躲入岸边的巨石后。
『世间风波恶，不教桂枝香……』张谦感受着胸前的温热，轻嗅淡雅如兰的女人香，禁不住扶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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