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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妖魔学泰斗

    “他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进停尸房了?”江海平向手下询问。

    “大人,此人昨晚送去医馆后还未医治便伤口青黑,全身肿胀,没等服药便不治身亡了。”一个知情的卫兵提醒道。

    “怎么办,先把它抓回去?”吴特使询问。

    “不,咱们这次麻烦大了。”江海平不进反退,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与活死人的距离。

    “你是在锦衣卫呆的时间长,有事得问你。”江海平对吴特使说道。吴特使是上面专门派给江海平的副手,审讯调查都很有一套,各种事务也比江海平更加熟悉。

    “什么事?”

    “锦衣卫有当街捉拿无辜百姓的权力吗?”江海平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尽力压低了音量。

    “嗯?”吴特使难以置信的看着江海平,“你别乱来啊,这光天化日的。而且咱们锦衣卫几乎没有拘捕过百姓,咱们的调查目标主要在……”

    江海平挥了挥手:“都围住。”

    “老江你冷静啊,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可是代表着锦衣卫!”

    “待会儿解释。”江海平决定坚持自己的决策,“将被咬伤和抓伤的人一律绑起来,不要被他们伤到,动手!”

    锦衣卫令出身随,三五下就把身上带伤流血的几个路人全部用铁链捆了起来,一个接一个穿着锁在了石柱子上。

    这一锁可不要紧,关键是这些人本来就是无辜的路人,又刚刚被活死人吓得不轻甚至受了伤,这惊魂未定又被抓了起来,情绪自然不好,不由得破口大骂了几句。

    “干什么呢你们,冤枉好人啊?”

    “凭什么抓我们?”

    “人模狗样的狗官……”

    也不能怪他们,毕竟被锁在石柱旁离那活死人太近了,让人无法淡定。

    “江海平!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吴特使忍无可忍,竟当众怒斥江海平。

    “你睁眼仔细看看,那是什么东西?死尸伤人,非同小可。我若不杀伐果断,便是置全城百姓安危与不顾!”

    “你的作为,就是把无辜百姓绑起来?”

    “等一柱香时间,你们会理解我的。若时间到仍没有异动,江某愿担一切责任。”

    “你这么确定?”

    “既然接手了这个案件就多去做功课,有时间去请教文渊阁大学士胡梁。”江海平也不在意众人对他的误解,毕竟空口尚且无凭,更何况他一句解释都没说,实在无法向百姓和众多将士交代。

    所以,一切都要靠眼见为实。

    用不了一柱香,仅是说话的功夫,那一串被锁住的人已经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皮肤青黑,肌肉暴突,牙齿过度生长成两颗獠牙,指甲化作乌黑发紫的利刃,俨然与那活死人一般无二!

    “啊!那是啥?咋全变成一个样了?”一个刚刚还义愤填膺怒斥江海平的路人瞬间吓懵了。

    “怪物!都是怪物!”

    “变成怪物了!”

    ……

    一个接一个的路人吓得惊叫失声,四处乱窜。可是他们无法跑远,巡街卫兵已经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没人能跑出去。

    “是瘟疫?”吴特使惊呼。

    “是僵。”

    “僵?僵尸吗?我隐约在地方的民间传言中听过这个说法,不过很小众吧?”吴特使绞尽脑汁回忆相关的信息。

    “那是以前了。”江海平担忧的看着几个活生生的人转眼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活死人,无可奈何,“我有预感,从今往后,僵尸的传说将在大明盛行。”

    ……

    有记载称僵尸始祖出现在洪荒异兽年间,也有说法称僵尸之祖诞生在人类出现后,众说纷纭,扑朔迷离。

    在民间故事中,僵尸是人死后怨气郁结尸身不腐所化,因吸收阴气力大无穷。僵尸无魂无魄,不死不朽,游离于三界之外,甚至能够长生不死。只要不出现意外,僵尸的寿命基本上是无限的。

    更有甚者,记载有僵尸喜饮血,被僵尸所伤者即刻尸变,亦化作僵尸的传闻。

    虽说是众说纷纭,但有关于僵尸的古籍其实寥寥无几,记载的也都是几句似是而非的传说,没有确切的实证。

    而且,僵尸的传闻相比其他神秘事件更加阴暗隐晦,传播远不如鬼神之说那样广泛,即使在民间也只有极个别的山村传承有这样的说法。

    千年之前中原灾厄连生,天灾人祸,朝政昏庸,蛮夷乱华,妖邪鬼怪之说也尤其盛行。也就是在那个时代,才有关于僵尸寥寥数笔的记载。

    “洪荒,两晋,到如今的大明……每一次的记载都有千年以上的间隔。若不是亲眼所见,后世之人绝对当前人是在说笑,甚至不屑于传扬这样的无稽之谈!”藏书阁内,吴特使端详着那三五本古籍,惊叹连连。

    “这些都是我向文渊阁大学士胡梁请教才学来的。不止是僵尸,胡大学士还专门精通各类精怪妖魔的知识,可谓大明的妖魔学第一人。”江海平毫不吝惜对身边这个白胡子小老头的夸赞。

    “不敢当不敢当,江总旗抬举我了。”胡梁大学士没有其他腐儒那样的架子,说话很随和,人也很风趣,就像个老小孩。

    “胡先生,您想必也听说了关于妖魔的事情,这次的僵尸与妖魔必然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您有什么看法吗?”江海平再度虚心向胡梁请教。

    胡梁捏着自己的花白胡子,稍加思索,继而侃侃而谈:“我们对于妖魔所知甚少,而且已有的记载大多是些稗官野史,或民间传闻,不足为信。我虽说对妖魔颇有兴趣,但囿于书文之限,总是无法有个能自圆其说的成果。”

    说到此处,胡梁竟黯然神伤,泣下沾襟。

    妖魔之学,鬼神之说,自古有之。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当今天下仍视之为学问的又有几人?研究妖魔学说,怕是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读书人的耻辱。

    更何况,妖魔之说本就无所依凭,妖魔之学此前更是百无一用。即使他是此间的泰山北斗,凭胡梁满腹的妖魔之学,也讨不到一文钱。

    可以说,胡梁这一生的不得志都是源自他对妖魔学的执着,以至于他人到中年时不得不弃之以重修八股,才有了如今的文渊阁大学士胡梁。

    而今妖魔学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却发现自己只能说出“知之甚少”这四个字,怎能不令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