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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天真顽童登帝位 承讯止戈以为武

    自南汉国皇帝刘鋹即位以来,中原汉国的皇帝刘承讯就开始等着刘鋹纳贡称臣。当然,刘鋹是不会来的。刘鋹的父亲刘晟为人凶残暴戾。在位期间,他把自己从兄弟十八人变成了独生子…兄弟们都被他杀光了。刘晟呢,坏归坏,也有当皇帝的气魄。比如,刘晟认为,大臣只有阉割后才能真心为国效力,弄的上至朝廷的宰相,下至地方的县令都成了宦官。

    凡事也有例外。大将潘崇彻在听说皇帝颁布此令后上书反对。反对无效后,毅然请辞。众臣都以为潘崇彻必死无疑,连潘的部将都担心会被牵连。杀个兄弟像杀猪羊一般的皇帝刘晟接到潘崇彻的辞呈后,心中还是夸赞这位将军的。可是,自负的刘晟又不允许有人这样不给他面子。怎么办呢?刘晟下旨,将潘崇彻的节度使之职降为内侍省丞,责成他继续领兵。内侍省是皇宫中的一个宦官机构,换句话说,只有宦官才能进这个机构。

    潘崇彻还是识趣的。宰相都没能幸免,他却成功地“把根留住”。皇帝只是装模做样地封他了一个宦官职务,算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在之后的岁月里,潘崇彻没有辜负皇帝刘晟,成了岭南第一名将。

    趁着南楚内乱、占领南楚的南唐立足不稳,潘崇彻在接到刘晟的命令后,先是大败南唐伐楚大将边镐,又将希望收复故楚南方领土的王进逵杀的伏尸百里。随后数年,潘崇彻与南楚的几个名人刘言、王进逵、周行逢等一一过招,无一败绩。

    刘晟不仅在用人上有过人之处,在战略上也不错。趁楚内乱,刘晟决然开疆扩地,新建史上第一支海军(有待考证)用于打劫商贾、扩大朝廷财政收入。南汉让南楚又恨又怕,江南唐国鼎盛时期也对其不敢小视。

    中原汉国攻占江南唐国江淮之地后,远在岭南的刘晟感到了危机,慌忙命人去汴京朝拜,还商讨称臣纳贡事宜、以求自保。见刘承讯没有继续南征的意图,刘晟又审时度势,边醉生梦死边拖,直到完成人生的使命。临终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刘晟给皇太子刘继兴留下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善待兄弟”!

    随后,南汉顽童刘继兴改名刘鋹即位。刘鋹相貌堂堂,眉清目秀,长得一表人才。仪表堂堂的刘鋹当个演说家或者当个艺术家都是很不错的,偏偏在乱世,当了个皇帝。不过,对于刘鋹来说也不是坏事,至少轰轰烈烈当过一把皇帝。刘承讯等不来他的纳贡称臣,是因为这位十六岁的新皇帝压根就没有想那么多,登基之后继续玩。什么中原汉国、江南唐国,一概不知、一概不问。

    镇守郴州的大将潘崇彻孤掌难鸣,只求自保。现在,掌控南楚武平军和武安军的周行逢可以松一口气了,南汉与楚国彻底罢兵休战。岭南本是南楚、南唐和南汉三国的交界之地,正是由于刘鋹的即位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和平时期。

    刘鋹将朝廷大事全交给了内侍官和宫女处理。连宫女都当政主事了…在这个重视手足之情,轻视夫妻之情的时代,父亲刘晟视兄弟如猪羊,老婆就更别提了。在刘鋹六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只因伺候皇帝不周被赐死。刘鋹由宫女卢琼仙一手带大,所以刘鋹对卢琼仙有一种非常特殊的依恋之情。

    刘鋹即位之后,原来默默无闻的卢琼仙成了女侍中,还被晋封为才人,即皇帝的小老婆加秘书长,大权在握。卢琼仙又勾结宦官龚澄枢和陈延寿等人结成同盟,把控朝政。平日里在皇宫除了饮酒作乐就是专心“艺术创作”的刘鋹不善诗词歌赋,而是喜爱以珍珠或水晶珠作为串珠,结成各种形状。从十二生肖的动物,到亭台阁榭,都是精雕细琢,惟妙惟肖。

    因为桂王刘璇兴之母是皇帝的妃子,看不起被封为侍中的宫女卢琼仙,嘲笑卢琼仙,即便封了官,也是下等人。卢琼仙心中常怀怨恨。刘鋹即位后,卢琼仙经常在他面前提起,刘璇兴和其母居心不良,明里暗里使小动作,想让先帝撤换太子。刘鋹这家伙吧,在一群嬉皮笑脸,不务正业的宦官和宫女陪伴下,竟然性格开朗,颇有容人之量。他笑嘻嘻地回复卢琼仙,“既然我都当上皇帝了,反正桂王表面对我还算恭敬,就算了吧!到此为止,咱也别追究了。”

    后来,卢琼仙又拉另一名宫人黄琼芝一起,恶意中伤桂王刘璇兴。刘鋹依然不为所动,告诉两人,“先帝有命,要善待兄弟。你俩就别再说我弟坏话啦!”弄的卢琼仙和黄琼芝甚是尴尬。

    卢琼仙还不死心,又找宦官龚澄枢求助。龚澄枢给她出主意,弄些意图谋反的罪证,到时候栽赃给桂王,再劝皇帝杀掉桂王。卢琼仙欣然采纳。

    此后,卢琼仙和黄琼芝两人专心伪造各种证据,过节也不休息。勤奋的状态比现代互联网大厂的996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在五月把这些伪证提交给皇帝刘鋹。刘鋹看了桂王刘璇兴的“谋反证据”,俨然一个状师,滔滔不绝、口若悬河,逐条为弟弟辩解,把卢琼仙和黄琼芝两个驳得哑口无言,所费心血全部白费。

    刘鋹又找来宦官低语几句,就如正义执法的大理寺卿,一拍桌子,“大胆卢琼仙、黄琼芝!妄图谋害忠良,赐酒一杯!”

    卢琼仙和黄琼芝两人嚎啕大哭,跪地求饶,求皇帝看在追随他一场的份上,饶两人一命。

    看两人哭嚎不止,刘鋹心中暗自好笑,对两人说,“你俩不是感情好、相互帮衬嘛!那你俩商议一下吧,死一个、活一个。”

    于是,卢琼仙和黄琼芝两人开始了厮B大战。黄琼芝说我是帮忙的,要求卢琼仙喝;卢琼仙说我是皇帝的后宫我官大,要黄琼芝喝。两人互扯了半个时辰不见结果。

    刘鋹装作不耐烦,命宫人取来酒一壶。刘鋹亲自倒上一杯、命二人背过身,自己在酒里捣了半天,再告诉二人,“你们俩随便选,听天由命吧。”

    然后,趁黄琼芝不备,刘鋹对卢琼仙使眼色,暗示她喝右边的一杯。卢琼仙见皇帝暗示,不待黄琼芝反应,抢过右边一杯就喝了。黄琼芝欲哭无泪,两手抖抖霍霍,悲情地看向皇帝。刘鋹吓唬她,“再不喝拖出去直接斩首!”她只得战战兢兢地喝下剩余的一杯。

    两人同时跪在那里,卢琼仙胸有成竹、怡然自得,黄琼芝则战战兢兢,仿佛所剩时间可以用分秒来计算了。片刻之后,卢琼仙摇摇晃晃地倒下去了,本以为死定了的黄琼芝大喜若狂,全身激动的颤抖不已,皇帝陛下还是向着自己啊,连忙要磕头谢恩。谁料头还没磕完,她也倒下了。临终前,黄琼芝伸手指向皇帝,可能是困惑,到底是怎么回事,颇有点死不瞑目之意。

    端午之后,中原汉国大臣们纷纷揣测,皇帝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伐蜀了。这太明显了,范质的伐蜀檄文都已经写好了。其实是大臣们想多了。文官比赛,总不能也学江南比诗词、赛对子吧?!比策论又太过繁琐。于是,皇帝就想到了写檄文。写檄文总要有个讨伐的对象吧?!苏禹建议由皇帝和皇后来决定。想好了暂不公布,直到比试大会上,皇帝亲口说出,以免泄题。

    四个内阁大臣心想,宰相说得有道理。文官比试,内阁大臣们只是考官,何必搅进去,一致赞成苏禹的提议。承讯就跟萧淑沂商量。萧淑沂的建议是,现在妄自称帝的就剩下孟昶和刘鋹了,承讯圈定,就写伐蜀檄文吧。至于说伐谁呢,刘承讯暂时谁也不想讨伐。

    小打小闹的劳民伤财,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大打就是御驾亲征。前几次,刘承讯都把柴荣带上,就像诸葛亮之防魏延,带在身边,以防柴荣有异心。这么多年了,时光消磨了疑惑,不想疑惑成真。诸葛亮之防魏延的结果也同样来了。那么,到底是自己错了,还是柴荣错了?

    再来看李洪信,这个刘承讯最信任的堂舅加大将,对他的信任超越了自己的亲弟弟、甚至母亲。可是,李洪信这边也出了差错,而且是致命的差错。很多事情简直是防不胜防。太祖的遗训、懂得太多、见过太惨,导致刘承讯越发多疑。前几年平安无事,就算有也是虚惊一场,多疑的个性稍微好了点。这次平叛,过程虽然平淡,其中惊险却可想而知。要是遇到个疯狂的,弄成了家破人亡也是有可能的。

    经此叛乱,多疑的刘承讯又回到了从前。他想起来,直至现在,还有一个让他担心的人还没有出现。不仅如此,这次从落水被救,到返回汴京,一路上都是曾经伤害过的人在帮刘承讯。

    另一方面,无休无止的征战,虽说是追逐梦想,可是那么多人只是想安稳的活着!一场战争下来,多少父亲、儿子和兄弟因此而失去生命。他们想平安地活着、家人团圆,这平淡的梦想就不是梦想吗?止戈为武吧,让大地得以宁静,让苍生得以喘息。刘承讯也想安安稳稳地过些时日了。这些时间忙着国事和征战,孩子们都没怎么管,应该在儿女身边多花点时间了。

    五月初七,禁军都虞候丁忠汉应召前来,皇帝刘承讯在御书房接见了他。

    “微臣丁忠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承讯请丁忠汉起来,并问:“丁卿家,你本来叫什么名字?”丁忠汉今年十九岁。算起来大汉立国十一载,丁力不可能这么有先见之明,太祖还在晋阳当太师的时候,给儿子起个名字叫“忠于大汉”吧!

    “回禀陛下,原名丁乙。大汉立国后,家父将长兄改名丁忠,将臣改名丁忠汉。”丁忠汉回答道。

    承讯心里直发笑。丁力、丁乙,实在有意思。这家人取名专门选笔画少的字哈!怕难写吗?!承讯问,“在禁军多少年啦?”

    丁忠汉告诉皇帝,三年多了。这个小伙子倒是不怯懦,说话大大咧咧。似乎很怕皇帝以为他是靠父亲的余荫,这么年轻就当上了都虞候,丁忠汉急着禀告,自己曾随大将军阮虎攻破江都府,第一个把大汉的军旗插到了城头;又数百里追击江南的清淮军,俘虏清淮军节度使。

    承讯接着他的话,问道:“那你愿不愿意到再到吴国公手下任职呢?”

    丁忠汉单膝跪地,坚定地说道:“陛下让臣去哪里,臣就去哪里。家父曾教导微臣,为陛下做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承讯振声说道:“封丁忠汉为禁军近卫司御前侍卫长。”

    丁忠汉领旨谢恩。原来,皇帝是要他接过父亲的重任,表明皇帝对丁氏的信任,也是对他武艺的认可。

    其实,在前日,皇帝想的就是丁忠汉缺少临阵的经验,为将还需历练。作为侍卫长,就像丁力,为帅为将都不行,只需要勇猛和忠诚。至少现在看来,小伙子两样一个都不缺。皇帝让丁忠汉把职务交接,三日后到近卫司报到。

    送走了丁忠汉,承讯出了御书房,往东宫而去,决定看看皇太子的学习情况。

    进了东宫,承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里曾是他非常熟悉的地方。他又想起了第一次战战兢兢来见石延宝。因为不知道情况,给石延宝来了个双膝跪地。曾经在这里渡过了谨慎而又快乐的少年时代,在这里学会了这个时代需要的生存技能,在这里仰慕晋国的皇帝。萧淑沂的相见而忘的策略果真是对的,不存在的爱情是会被淡忘的!这一次,刘承讯没有想起石延琪。

    天道轮回又世事无常,现在轮到他来这里看儿子了。儿子刘继榶正在读书。读的是《三字训》,郎朗上口。隐约中,承讯感觉刘继榶学习的进度有点慢,也没有过多深想。太傅让皇太子背诗给皇帝听。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榶儿,这首诗说的是什么意思呢?”承讯和蔼地问道。

    “为君者,要知道百姓生活的不易,每一粒粮食都是百姓辛苦劳作得来的。榶儿吃的糕点、穿的衣服都是百姓汗水付出得来的,要善待百姓。要向父皇学习,只减赋不加赋。”

    听到儿子这么说,承讯非常欣慰。一晃,儿子都懂事了,承讯点点头。

    承讯又让儿子读《三字训》。开始读的比较顺畅,读到中间就有些慢了,再到后面开始卡顿。不管怎么说,儿子倒也读的凑合,承讯心想,也行吧。太傅让翰林王导继续带着皇太子学习,自己则陪着皇帝到东宫庭院小坐。承讯和太傅谈了谈皇太子的学习情况,姜成信的第一句话就让承讯心里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