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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吧，还是不要再生了吧？你今年都三十五了，再生只怕会很危险。”

    “可你妈妈不也是三十五岁的时候才生的罗丝玛丽吗？”

    “对啊，所以自那以后她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了，这辈子虽然多活了几年，但也才六十出头就入土为安了。”

    “可我不一样嘛，我身体一直都很健康的！”

    “可是如果万一呢？万一出事了，你有想过我要怎么办吗？”

    思嘉觉得奇怪极了，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说孩子们要怎么办吗？他一个大男人，还这把年纪了，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吗？

    或许是因为她的表情太过明显，也或许是对方早已熟练掌握了读取她情绪的能力，他当即反驳道∶“自然是要为我考虑，孩子们仍然有他们自己的未来，会有他们自己的爱人，可是我的未来就在这里了，就在你身上了。”

    “你或许觉得我求婚时说的那句话并非出自真心，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说Ican'tgoanylongerwithoutyou（失去你我会活不下去）是真的。”

    “放弃你的傻念头吧！别再来挑战我的心脏了。”

    思嘉开始叫他的暴躁和怒斥吓了一跳，但是最后那点子自我剖白却也叫她感到心头一甜，她从来都喜欢得意地看着她的情人像个孩子一样依恋她，但是唯独在瑞德这里频频踢到铁板。因为他总是成熟的、冷酷的甚至是恶毒的。过去，思嘉十分难以理解瑞德•巴特勒的古怪脾气。

    用麦克•弗里曼的话来说就是，这位大爷的情绪就跟六月份的天气似的，阴晴不定。但在摘掉了他惯常对外的那副成熟冷酷的面具后，他就比个真正的孩子还要孩子气和直白。思嘉感到这些日子以来，那种困于胸腔的、突如其来的、无处宣泄的母性情怀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释放。

    原来她并不是真的又想要做母亲了，她只是想要继续享受更多那种被人在乎、像个重要人物一样的感觉。但是她已经无法从工作中得到这些——她的下属把一切都弄得井井有条，叫她想吹毛求疵都无从下嘴。

    而她的孩子们呢？尽管都表示爱她，但是他们自己事情却也习惯了自己解决，并不会像她少时扑向爱伦的怀抱那样向她倾诉自己的困惑和委屈。他们被自己和瑞德养育得太过独立自我和特立独行，像是离巢的雏鹰，早已学会了靠自己飞翔。

    “那这么说，我对你很重要咯？”她再一次这样问他。而他也终于不再坚持他那套鬼话说什么只是不想自己花在她身上的钱打水漂，而是望着她的眼睛，用着思嘉·奥哈拉两辈子都难以从这个别扭家伙身上感受到的坦诚告诉她∶“比命还要重要。”

    这句话比什么漂亮衣服、珠宝首饰都更叫思嘉感到开心，开心到吃饭都能多吃半碗。只是这暴涨的食欲很快就叫她说丈夫担心了起来∶“不会这么倒霉吧？就那一次没有做保护措施而已。”

    而思嘉呢？虽然已经没有那么想再要一个孩子，却也觉得如果真有了那就生下来呗！此刻自己腹中可能承受的就又是她甘愿怀下的爱的结晶了，而不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她把自己过去流产前如同这般的心理变化同她的丈夫讲了，想要告诉他自己很健康也很坚强，并开玩笑道∶“你不是说过嘛！我很健康的，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的。”

    是啊！他确实说过，不是想要赞美她很健康，而是有意要伤害她，只不过她没有听出来罢了。那时候，那位威尔克斯夫人流产马上就要死了，他在去火车站接思嘉的路上对着思嘉说了一句在很久以后让他后悔至极的话，他说∶“她不像你，即使摔下楼梯流产了也不会死，她除了一颗好心什么也没有。”等到他知晓了那些隐秘的真相，已经一切都晚了，什么也来不及了。

    对于别人的决定，他有时虽然不赞同，但也决不肯随意插手，毕竟他的人生信条就是“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每个人都要为他自己的决定付出相应的代价，除非这人对他来说有一定的利用价值，否则他只愿冷眼旁观。曾经他以为思嘉在这一点上跟他是一样的，他们都是自私的混蛋。但是直到老弗兰克的灵堂上，在他向她求婚或者说逼婚之前，他才发现“原来你还有良心这东西”。

    这一点他明明早就发现了，却始终不敢承认，他必须要自己相信，也强求思嘉和其他所有人相信——他们就是天生一对，这个世界上最配得上她，最适合她，也最爱她的人就是他瑞德·巴特勒。尽管事实可能并非如此，尽管作为一个爱人他有时真的很糟糕，尽管她遇上了他倒了血霉遍体鳞伤，但是即使心中已经明白过来这一点，他也依然不能承认，他不能叫她清醒过来。

    因为，他终究，还是那个自私的混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