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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六章 奴隶

    祝平炎本来就打算送叔己回去,现在叔己主动给承诺,他自然也毫无压力的应下。

    叔己终归是个小丫头,当即喜形于色,要不是只穿着薄衫,怕春光外泄,估计要蹦起来欢呼。

    祝平炎一盆凉水泼下来:“我虽然同意了,北沐那边还没消息呢,如果他不接你回去,一切都是空谈。”

    叔己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她刚刚说的好像成为北沐正妻易如反掌,但实际上这事她自己完全没有底。

    她姐姐刚去世的时候她还很小,北沐为了让她开心些,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她,不过那时候她也没有其他想法,只是觉得很伤心,也很开心。

    之后她慢慢长大,慢慢懂了一些事情,明白了自己和北沐的关系,然而这个时候北沐反而很少陪她了,买来了一对姐妹。

    她也去问过北沐,北沐只是说她太小,这种事情要再等等,那时候她也只是刚刚有一点模糊的概念,懵懵懂懂,并不是很在意,于是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她十五岁及笄。

    这是个情窦初开的年纪,毫无疑问,北沐是唯一能承载她情愫的男人,她身为北沐的媵妾,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然而对于她的情愫,北沐的回答还是:再等等。

    北沐的两个姬妾中,妹妹二丫的年纪与她相同,天真烂漫,对地位差异并不敏感,本来两人关系还不错,但在一次闲聊中,妹妹发现她和北沐还没有圆房,就开始嘲笑她,还津津有味的讲自己和北沐的事情。

    她又羞恼又嫉妒,扑上去和二丫厮打起来。

    之后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毫无疑问是她打赢了,但是她一点也不高兴,因为她终于明白,北沐说她年纪小只是个托辞。

    之后在她的百般恳求下,北沐和她一起睡过几晚,虽然没有二丫告诉她的那些事情发生,但她也很高兴了。

    姐姐死后,她一直都是跟着北沐睡的,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开始流血,而且把床弄脏了,北沐就不再和她一起睡,让她住进了姐姐之前的房间,现在又能和北沐一起睡,她已经很开心了。

    这样又过了两年,她的身体愈发成熟,对北沐已经不仅仅是情感上的需求,还有生理上的需求,终于明白二丫说的那些事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候北沐就开始找各种借口,她一直闹腾不停,跟着北沐来到边境,虽然终究是没法跟着去前线大营,但也在后方的城邑住下,只要有停战的间隙便去找北沐。

    她一度以为北沐正妻的位置肯定是自己的,北沐能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北沐会把她送给其他人。

    这不仅让她愤怒悲伤,也让她失去了一直以来的自信,也许北沐永远不会娶她,即便她这次回去了,以后也会被送给其他人。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她这次也不一定能回去。

    她的所有权力都是北沐提供的,这次北沐几乎是把她绑来了祝营,如果北沐不愿意接她回去,即便祝平炎放了她,她也只能被再次送来。

    祝平炎这趟来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想你心里也很清楚,北沐对你的感情很复杂,不一定会娶你,但是毫无疑问,他非常关心你,不忍你受半点委屈。”

    叔己忍不住叹息:“但他还是把我送人了。”

    这小丫头有些头脑,但是城府不深,这时候说这种话,就和之前她的说辞相悖了。

    不过祝平炎也并不在意,接着说道:“我和他谈起你的时候,他一再让我好好待你,并且还是过些日子会来看你,你猜,他来看你的时候,如果发现你形容憔悴,被我当下人一样随意使唤,他会不会非常后悔,然后一定要把你接回去?”

    叔己聪明的很,一听就明白了:“这个主意好,不过当下人使唤还不够,得更狠一点,到时候我故意犯错,你就狠狠打我,得真打,我没事的。”

    “嚯,你决心倒是很大,不过也不能太明显,为了装得像一些,从今天起你就像下人一样干活,要知道他不一定会光明正大的来,如果是偷偷潜入营地,看见你在养尊处优的被人伺候,那可就露馅了。”

    叔己兴奋的点头:“好!”

    之后的剧本是,祝平炎想要和叔己为爱鼓掌,但是叔己没有爱,不愿意鼓掌,所以祝平炎就惩罚叔己当下人。

    叔己说了不要因为她是娇花而怜惜她,祝平炎就真的一点都不怜惜她,反正他一个仆人都没有,所有活都给她干,把她累的眼神发直,再没了往日的灵动。

    一开始叔己还拼命干活,想着越累越好,真干了五天之后,这位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小姐还是扛不住,慢慢开始有些偷懒。

    虽然她很想让北沐接她回去,愿意为此吃很多苦,但是人力总有极限,像是刷马桶这种精神上的冲击,她咬咬牙也就扛过去了,劈柴挑水这样的重活,真不是想抗就能抗过去的,她双手很快磨出水泡,有时候走了一半摔倒,水撒了出去,她还得重新回去用满是水泡的手打水。

    这时候她看见路过的两个小妾,赶紧求这姐妹俩帮忙。

    姐姐虽然有一点点同情叔己,但她看了眼自己白皙的手,还是摇头拒绝了。

    叔己又看向妹妹,二丫的年纪和她相仿,从小两人就是玩伴,她觉得妹妹肯定会同意。

    然而二丫冷笑一声,一脚踢倒了水桶:“哎呀,真不好意思,你要重新打水了。”

    叔己先是茫然,之后就愤怒的扑向二丫,然而她太过虚弱了,被二丫轻易制服,然后狠狠一巴掌抽在脸上。

    二丫揪着她的头发嘲弄道:“自以为高人一等,不还是个随意送人的贱妾!”

    在叔己的回忆中,她因为北沐和二丫打过一架,仅此而已,但是对于二丫来说,那段回忆永远无法忘记。

    一开始两个年纪相仿的小丫头打得不分胜负,如果这样下去,也就是两个小丫头闹不愉快,以后两人还可能是好朋友。

    但是当其他人赶到,情况就不一样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选择制服她,不让她伤害到叔己,叔己却无人约束,看起来就像是所有人将她押送到叔己面前,听从发落——实际上也就是如此。

    两人正在打架,她被众人抓住不能动弹,叔己当然就一巴掌打过去,她又疼又怒,破口大骂,骂叔己是个没人要的女人。

    叔己也愤怒的回应一个又一个耳光,把手都打肿了,二丫也从开始的愤怒被打到崩溃,大哭着求饶,被放开之后也只是蜷缩在地上哭,已经完全迷糊了。

    叔己也没真想把二丫给打死,就是一口气顶在那,见二丫求饶,也就停手了。

    姐姐大丫赶来,见到被打得面目全非的二丫,眼泪不住流淌,但她比二丫更懂事一些,根本不问事情缘由,首先给叔己赔罪,一个劲扇自己耳光,直到叔己劝阻才停手,得到叔己原谅后,她才带着二丫离开。

    回去之后,姐姐又是心疼又是愤怒,骂了她好几天,还去找北沐求情,好像她才是犯错的那一个。

    孰是孰非其实不重要,两个小女孩之间有玩闹也有争吵,这都很正常,这件事之所以往不正常发展,只是因为叔己是主,而她是奴。

    哪怕她被叔己打得几乎毁容,也还是得到叔己的原谅。

    虽然叔己事后也有些后悔,来找过她,但她已经知道了两人的地位不同,即便心中愤恨,也只能笑着说我们还是好朋友。

    而更让她失望的是北沐,她和姐姐不一样,她曾经是真的爱过北沐,但在她被打之后,北沐不仅没来看她,还在当晚派人叫走了她姐姐。

    她终于明白,她就是个泄欲工具而已,贵族们的所有情感向来只停留在贵族阶层。

    而当她终于看清自己的地位,还来不及伤心,就听姐姐总是叹息着说,如果你毁容了该怎么办。

    她才意识到工具坏了就会被丢掉。

    如果她的脸保不住,很可能就会失去一直以来的特权,成为最下等的奴仆。

    奴隶永远会是奴隶,后代也将永远是奴隶,对于男人来说,唯有战功能挣脱世代为奴的枷锁,而对于女人来说,给贵族生一个孩子是最好的捷径。

    然而对于绝大多数女奴,上天给予她们的容貌都不足以走这条捷径,她们姐妹俩已经很幸运了,很多人说是她们的母亲和贵族偷情才生下她们,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人们都相信,奴隶的种不可能这么漂亮。

    早就看清一切的姐姐对北沐没有多少爱意,在床上却比她卖力得多,因为她想要一个贵族的孩子。

    不过即便生了孩子,也只是脱离奴籍而已,奴隶生的庶子也会被人看不起,即使北沐没有用妾招待客人,也会怀疑奴隶是否能忍住欲念不与其他奴仆偷情。

    在北沐眼中,或者说在贵族眼中,奴隶根本毫无羞耻与道德。

    很可悲的是,事实往往就是如此。

    缺乏教育与生活条件的困苦,往往会导致奴隶们完全忠于自身欲念,女奴随时有可能自愿或不自愿的怀上未知的孩子,而奴隶中常有明知或未知的乱伦,导致一大批畸形或智力障碍的儿童,这也被认为是奴隶血统劣质的铁证。

    长期对教育和资源的垄断,让贵族和奴隶们活成了两个状态,从小接受教育的贵族们看着牲畜一般的奴隶,歧视不可避免的根植于内心,这已经与个人的好坏无关了。

    至于后世奴隶逐渐解放,其实与文化等意识形态的发展没有太大关系,99%都要归功于生产力的发展。

    当这些奴隶们能有最基础的为人常识,人们自然而然就会发现,贵族与奴隶的差别也没有那么大,于是大批奴隶被解放成平民。

    当纸张出现,知识变得廉价,不再完全被贵族垄断,平民中也开始出现很多有能力的人,而到了近代,义务教育普及,贵族的知识垄断被打破,平民才算完全有出头机会。

    当然也只是机会,世家豪阀的先发优势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