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我是一片云

    临海，顾名思义也知是个海滨城市，做为国家级计划单列市，在东海省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可在改革开放之前，临海只不过是一个海边小渔村，当地村民大多靠出海打渔维持生计。上世纪八十年代，国家规划东海省环海区域经济发展，临海市近水楼台先得月，成为集医疗器械制造、生物医药研发生产及销售为一体的城市，迅速发展壮大为“东海药都”。

    其中，李振元既功不可没又名利双收。作为业界翘楚，振元集团独具慧眼、果断出手，率先向临海市注入资金、设备和技术。借助东海省和临海市在政策、土地和利税等各方面给予的全力支持，振元集团迅速形成医疗产业规模集群。不仅如此，李振元首战告捷、站稳脚跟后，更是风生水起、突飞猛进，进一步将财富视野拓展到房地产、酒店餐饮、信息服务等多个领域，成为临海市首屈一指、举足轻重的资本财团。当地人都知他财力雄厚、家业庞大，商业版图遍布临海市较为发达的东部地区，背后都叫他“李半城”。只是时过境迁，当年的“李半城”早已被尊称为李总甚至李老，声名赫赫、威震四方，如今敢当面直呼“李半城”的人已是寥寥无几了。

    自是人生寻常事，花未全开月未圆。事业顺风顺水、功成名就的李振元在家庭方面却不尽如人意。在女儿还很小的时候，妻子便身染沉疴，撇下他们父女撒手西去，心疼女儿少年丧母，李振元自小就视若掌珠、娇生惯养。好在女儿还算争气，赴美国留学拿到工商管理博士学位，回国后进入振元集团，帮父亲打理自家产业。只是在婚姻方面，李凌云太过心高气傲，父亲不知为她牵线搭桥了多少世家子弟、业界精英，却都差强人意、难获芳心。最后，她竟任性负气地与不名一文的于志平结成夫妻。李振元只此一女，爱屋及乌，起初对那于志平也颇多爱重期许，让他在朋友章元成的四真堂公司先做基层锻炼。章总不看僧面看佛面，将他安排在企业中层学习销售。不想他竟在商场的纸醉金迷里很快迷失本性，一味玩物丧志、声色犬马，丢尽了岳父的颜面，伤透了妻子的心。木已成舟、进退两难，女儿的婚姻幸福，竟成了诸凡顺遂、万事盛意的李老唯一的心病！

    郝长久自家乡返回后，一扫前段时间的阴霾与晦气，工作、生活都重入正轨、一顺百顺。秀丽看在眼里、甜在心里，她从未奢望朱门绣户、肥马轻裘的轰轰烈烈，只渴盼举案齐眉、两情相悦的真诚执着。虽然生活在城市的中下层，虽然工作了十几年丈夫依然郁郁不得志，可白秀丽没有埋怨、嫌弃过，同样出自寒家、漂在都市的她能体味丈夫内心的寂寥与无助。正是因为寂寥无助，那些流言蜚语才会深深刺痛他，如今他浪子回头、浴火重生，白秀丽怎能不百感交集、欢欣宽慰！一连几天，老郝都乖乖地回家吃晚饭，餐后陪妻子看韩剧，然后抱着香香的秀丽畅游爱河、鸳鸯入梦。白秀丽心满意足、柔情无限，她多么希望他们相亲相爱的脚步就这样无忧无虑、其乐融融地走下去！

    接到公司一个商务应酬的电话，郝长久并未如往日一样感到兴奋，反而觉得无聊与无奈。是因为父亲的语重心长还是秀丽的温柔缠绵？面对酒场，老郝对自己从未有过的优柔寡断莫可名状。既然是任务就得完成啊，老郝名声在外，少不得要替公司领导去冲锋陷阵了。或许是好久没有喝酒的关系，还是从内心对酒场宴会的反感抗拒，郝长久很快就晕晕乎乎了。幸好很快就曲终人散，正待回家之际，吴幸福却不依不饶、相约再战！

    在蓝色海洋酒吧，同事几人买了点啤酒，随意喝着。听着舒缓的乐曲，郝长久醉意渐散、心情也舒缓下来。那位酒场宝贝吴幸福端着一杯酒摇头晃脑地凑了上来：“哥哥，今晚可还尽兴？”老郝懒得说话，与他轻轻碰杯算作回答。“郑海仁托我约您哪天聚聚，您看他上次提到那批明胶的事儿？”胸无城府的吴幸福两句话就原形毕露了。“他妈的吴幸福，你就是一杆傻枪！”刚刚释怀的郝长久勃然大怒，“那明胶是做胶囊用的，弄不好会出人命的，你为了两杯酒就替那郑海仁出头，掉进坑里都不知道！”明胶的事，郑海仁提起过，明摆着背后是于志平，老郝看清了他们的虎狼本性，毫不犹豫地回绝了！没想到吴幸福竟如此不知深浅，老郝看着他瞠目结舌的样子，真是又可气又可怜！

    郝长久不再理会吴幸福，浅饮低酌地品咋着杯中尤物。歌台上传来悠扬的歌声深深吸引了他，“我是一片云，天空是我家……”只见一位妙龄少女坐在转椅上深情吟唱着，一头乌黑油亮的秀发，似乎是刚刚卸了妆，洗完了随意披散在肩上，一袭长款的黑色风衣、黑色丝巾、黑色短靴，将她装扮得优雅脱俗、潇洒干练。凤飞飞的《我是一片云》，这首歌曾经是老郝的最爱，他已记不起多久没听过，今夜却随如烟往事勾起老郝淡淡的醉意。他总觉得今夜或许还有故事上演，情不自禁，老郝向歌罢一曲走下歌台的那位女子走去。

    在她的酒桌旁坐下，喝得木头木脑的老郝竟想不起如何搭讪。那女子似乎也已喝了许多酒，两眼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她突然举起酒杯对老郝说：“来，陪我喝一杯！”老郝仔细地看着她，虽然面色落寞、神情黯然，却难掩其丽质天生、月貌花容。在哪儿见过她吗？怎么觉得那么熟悉？还是那首老歌给了他似曾相识的感觉呢？老郝思绪凌乱，陪她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直到两人都醉意酩酊！

    不能再喝了！老郝毕竟是酒场上的老江湖，那女子已喝得两眼发直，根本是故意把自己灌醉，这就不好玩了。老郝待要劝阻，可她越发放纵豪饮，只好由她喝完瓶中酒，才扶起她争取能平安离开。酒品如人品、碰杯是缘分，老子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下她不管啊！这一刻老郝突然觉得自己很高大。本已喝得七八分醉的他再扶着踉踉跄跄的美女酒友，真是有些步履蹒跚了，问她家住哪里她已问东答西、呓语连连。没办法，只好就近带她去了桔子酒店，取房卡时前台小姐那微妙的笑容让老郝心里一阵发痒，后续会有艳遇吗？你他妈的郝长久真不是个东西，你不能再对不起秀丽了，老郝在心里先给自己打个预防针。

    还没走进房间，郝长久就嘲笑自己想得太多了。那位姑奶奶在走廊就已开始礼花绽放，呕吐得到处都是，老郝难为情地应付着保安和保洁员，死拉硬拽地总算把她拖进了房间。喝点儿酒就犯贱，你说好好地找人家喝什么酒啊！脱下被呕吐得满身狼藉的衣服，老郝一时懊恼不已，醉意也消散去几分。

    把她的外套脱下，人也整理得大致干净了，再把她扶上床，郝长久已是筋疲力尽，哪里还有偷香窃玉的心情。老郝苦笑着给她灌了点儿纯净水，自己也喝几口，就在旁边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窗外月白风清，回溯今夜际遇，郝长久感慨唏嘘着。“我是一片云，天空是我家……”那悠扬婉转的歌声又在耳边想起，这个云一样的女子究竟是谁呢？在哪见过呢？不想了，明早醒来或许就会找到答案，老郝带着满腹疑团慢慢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