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瓦尔基里之羽（上）
镇长宅邸的书房里一片死寂。所有连入血网之内的人都能听到班德尔断断续续传来的前线战报，净蚀机关的士兵们正在和月神教团的信众激烈交火。班德尔的部下凭借强大的火力暂时压制了邪教徒们，可枪管终会发热子弹终会用尽，当枪声沉寂下来的那一刻便是他们的死期。
邪教徒们比净蚀机关更懂得旧神们的法术，倘若没有先进的装备加持三四位士兵都不可能杀死一位信徒，他们只能祈祷携带的弹药足够杀光所有的对手，可他们的对手到底有多少？没人清楚。
高位者们战斗一样僵持，但说是战斗，其实不过是两个要素使徒在战斗中心遥相对峙罢了。绅士喵和班德尔都没有贸然出手，班德尔似乎在观察绅士喵可能的破绽，而绅士喵则表现得像是不喜屠戮的僧侣。
战斗的双方一开始并没有把两人刻意隔离开来，有月神信徒作死地向班德尔丢了几个法术，也有开火上头的士兵冲绅士喵的脑袋一阵扫射。
他们的结局可想而知，丢法术的月神信徒在完成吟唱之前便被“湮灭之球”轰去了半个身子，这是迪斯特罗的高阶法术，由纯粹的负能量组成，能够将碰到的绝大多数有机体直接解离成灰。释放者在学习过程中需要依次体验八种不同的酷刑，从刖足、炮烙再到铁处女，每一次刑罚都会伴随着取悦迪斯特罗的献祭仪式。只有意志坚定并且生命力顽强的神职人员才能完成这一整道程序，在历经折磨之后将痛苦化为己用。射击的士兵则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压碎了脖子，如同扎破一个洞的充气娃娃横尸于地。
“要我说，你们最好能快点给我找来援兵。”
班德尔一边和绅士喵对峙一边说道。
“这支队伍里并不全是士兵。”
他说的没错，追踪飞艇的首要目的并非是保护艾瑞汀，而是保证尽快地用要素牢笼收容活化的【启迪】，同时尽量快的将其送回净蚀机关。正因如此，这支队伍里有五分之一的成员是第九组调来的收容工作者，而安对于此事大为光火。
“他们是我的部下，理当由我带领。”
“更多的人不是你的部下。况且这些抽调而来的收容人员是勒迦德总长特批给特别行动组的协助职员，而我并不记得你在名单上。”
班德尔的语气像是花岗岩那样坚硬无情。
“另外，你的力量也不足以和我同列。你还是第九组组长，要是你在我的麾下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好向勒迦德总长交代。”
他说的话句句属实，安没办法反驳他。就这样，半个小时前，在安气呼呼的眼神里，班德尔带着追踪队伍出发了。
不过，如果从现在的战局来看，也许当初带上安会是正确的选择？
“我们手里也没有援军，你忘了吗？你走的时候带走了镇上五分之四的兵力，现在我们手上不过寥寥数十人，还只有两辆蒸汽机车。马车倒是有几辆，可在这种天气和这样泥泞的路况之下马车的速度不会比步行快上多少。”
“那就叫高位使徒过来，再有一个二阶猎魔人我就有把握干掉这个绅士喵的分身！”
“那你可要失望了，现在我们手上只有一个高位使徒，我身边这位美丽的女士算半个，另外半个在你头顶上。与其指望我们，你还不如期待格尔曼先生什么时候能从天而降呢。”
墨菲特无情地指出。
班德尔骂骂咧咧地掐断了血网，仍旧待在镇长宅邸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
玛丽娜忍不住说。
他们这三个人在战斗上不能说是略通皮毛，只能说是一窍不通。墨菲特只是一阶要素使徒，穿上铠甲的安或许有二阶要素使徒的实力，可她本人的战斗经验几乎为零，玛丽娜自己更不必说，她到现在为止的人生中还没有经历过一次像样的战斗。
她满怀希望的地把目光投向安，希望能像往常一样从她那里得到宝贵的经验与建议。然而此刻玛丽娜脑中突然传来一阵头晕目眩，仿佛有无数只乌鸦在她的耳边一同尖叫，刺耳的声音在耳道里重重回响，几乎要荡出回声。
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耳朵，然而完全没有用。嘶哑而悠长的啼鸣在她的耳边一刻不停，如同无数飞禽在她的耳中筑巢生育。
“你听到了吗，老师？”
她忍着剧痛问安，后者转过头来看她。“听到什么？”
安这才发现玛丽娜脸上的痛苦神色，猛地一惊，随后急忙追问：“你听到了什么？”
“乌鸦，乌鸦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回响。”
玛丽娜咬着牙回答道。安把目光投向墨菲特，而黑魔法师只是一耸肩：“别这样看着我，我没听到乌鸦的声音，也没听说过这种情况。”
乌鸦的鸣叫越发响亮，玛丽娜突然涌现出一种古怪的预感。有什么东西正在远处的夜幕中震荡，它扑打着双翅掀起飓风，顶着雨夜的气旋向前挺进。
“它来了。”
玛丽娜用尽全力吐出这几个字，随后耳中的噪音达到了顶峰。所有烛火在这一瞬间猛然熄灭，空气中独属于蜡油的芬香变成了刺鼻的血腥味。他们像是一瞬间就置身于惨烈的战场，眼前的景色全都被鲜艳的猩红染成了血色，桌上的收音机癫痫发作一般地爆出电流的吱吱声，沙哑虚弱像是垂死之人的喧闹。在这喧闹之中窗户发出一阵凄惨而又悠长的呻吟，随后破裂开来，旋即一双如铁般坚硬有力的爪子从窗外伸了进来。
那明显是某种禽类的爪子，四根趾头分布在前后两侧，指甲锐利而狭长，在昏暗之中闪着淡淡的暗银色。这东西必然像钳子一样有力，玛丽娜毫不怀疑它只需轻轻一扼便能折断人的脖子。
它发出一声怪叫，刺耳的声响让玛丽娜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等她再度睁眼时那个东西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静静的注视着。
玛丽娜从没见过这样古怪的生物，它有着披散而下的金色长发，脸则像是一位少女，皮肤纯白无瑕，容貌有种惊心动魄的艳丽，却颇具几分飒爽的气质，像是战场上高喊着神的教义挥舞旗帜的圣女将军，只是那黑色的眼睛里空无一物，玛丽娜和它对视的时候就像是注视着深不见底的深黑色湖水。
它的肩上着两块古铜色的肩甲，这是它仅有的衣物了，很难想象这样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却有这样丑陋的身体。她的胴体像是揉皱了的破布那般灰暗褶皱，胸部干瘪耷拉了无生机。没有双腿，取而代之的是方才看见的爪子。
它没有手，原本是手的地方变成了一双巨大的羽翼，羽翼枯瘦，上面的羽毛红中带金，金中嵌紫，这样明丽的色调本该让人联想起初春午后沐浴在阳光里的花海，可是现在却全都萎靡地耷拉着，像是老照片一般黯淡沉寂，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尘。
那张精致的脸庞凑到了玛丽娜跟前，轻轻吐出一口气。那是何等诡异的浓香，像是汲取鲜血而盛开的蔷薇，初闻时觉得沁人心脾，细品之下却能闻出那隐藏在深处的尸臭。
玛丽娜忍不住干呕起来，踉跄着退后几步。她突然意识到脑海里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这个东西，就是那些乌鸦叫声的来源吗？
邪教徒们比净蚀机关更懂得旧神们的法术，倘若没有先进的装备加持三四位士兵都不可能杀死一位信徒，他们只能祈祷携带的弹药足够杀光所有的对手，可他们的对手到底有多少？没人清楚。
高位者们战斗一样僵持，但说是战斗，其实不过是两个要素使徒在战斗中心遥相对峙罢了。绅士喵和班德尔都没有贸然出手，班德尔似乎在观察绅士喵可能的破绽，而绅士喵则表现得像是不喜屠戮的僧侣。
战斗的双方一开始并没有把两人刻意隔离开来，有月神信徒作死地向班德尔丢了几个法术，也有开火上头的士兵冲绅士喵的脑袋一阵扫射。
他们的结局可想而知，丢法术的月神信徒在完成吟唱之前便被“湮灭之球”轰去了半个身子，这是迪斯特罗的高阶法术，由纯粹的负能量组成，能够将碰到的绝大多数有机体直接解离成灰。释放者在学习过程中需要依次体验八种不同的酷刑，从刖足、炮烙再到铁处女，每一次刑罚都会伴随着取悦迪斯特罗的献祭仪式。只有意志坚定并且生命力顽强的神职人员才能完成这一整道程序，在历经折磨之后将痛苦化为己用。射击的士兵则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压碎了脖子，如同扎破一个洞的充气娃娃横尸于地。
“要我说，你们最好能快点给我找来援兵。”
班德尔一边和绅士喵对峙一边说道。
“这支队伍里并不全是士兵。”
他说的没错，追踪飞艇的首要目的并非是保护艾瑞汀，而是保证尽快地用要素牢笼收容活化的【启迪】，同时尽量快的将其送回净蚀机关。正因如此，这支队伍里有五分之一的成员是第九组调来的收容工作者，而安对于此事大为光火。
“他们是我的部下，理当由我带领。”
“更多的人不是你的部下。况且这些抽调而来的收容人员是勒迦德总长特批给特别行动组的协助职员，而我并不记得你在名单上。”
班德尔的语气像是花岗岩那样坚硬无情。
“另外，你的力量也不足以和我同列。你还是第九组组长，要是你在我的麾下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好向勒迦德总长交代。”
他说的话句句属实，安没办法反驳他。就这样，半个小时前，在安气呼呼的眼神里，班德尔带着追踪队伍出发了。
不过，如果从现在的战局来看，也许当初带上安会是正确的选择？
“我们手里也没有援军，你忘了吗？你走的时候带走了镇上五分之四的兵力，现在我们手上不过寥寥数十人，还只有两辆蒸汽机车。马车倒是有几辆，可在这种天气和这样泥泞的路况之下马车的速度不会比步行快上多少。”
“那就叫高位使徒过来，再有一个二阶猎魔人我就有把握干掉这个绅士喵的分身！”
“那你可要失望了，现在我们手上只有一个高位使徒，我身边这位美丽的女士算半个，另外半个在你头顶上。与其指望我们，你还不如期待格尔曼先生什么时候能从天而降呢。”
墨菲特无情地指出。
班德尔骂骂咧咧地掐断了血网，仍旧待在镇长宅邸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
玛丽娜忍不住说。
他们这三个人在战斗上不能说是略通皮毛，只能说是一窍不通。墨菲特只是一阶要素使徒，穿上铠甲的安或许有二阶要素使徒的实力，可她本人的战斗经验几乎为零，玛丽娜自己更不必说，她到现在为止的人生中还没有经历过一次像样的战斗。
她满怀希望的地把目光投向安，希望能像往常一样从她那里得到宝贵的经验与建议。然而此刻玛丽娜脑中突然传来一阵头晕目眩，仿佛有无数只乌鸦在她的耳边一同尖叫，刺耳的声音在耳道里重重回响，几乎要荡出回声。
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耳朵，然而完全没有用。嘶哑而悠长的啼鸣在她的耳边一刻不停，如同无数飞禽在她的耳中筑巢生育。
“你听到了吗，老师？”
她忍着剧痛问安，后者转过头来看她。“听到什么？”
安这才发现玛丽娜脸上的痛苦神色，猛地一惊，随后急忙追问：“你听到了什么？”
“乌鸦，乌鸦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回响。”
玛丽娜咬着牙回答道。安把目光投向墨菲特，而黑魔法师只是一耸肩：“别这样看着我，我没听到乌鸦的声音，也没听说过这种情况。”
乌鸦的鸣叫越发响亮，玛丽娜突然涌现出一种古怪的预感。有什么东西正在远处的夜幕中震荡，它扑打着双翅掀起飓风，顶着雨夜的气旋向前挺进。
“它来了。”
玛丽娜用尽全力吐出这几个字，随后耳中的噪音达到了顶峰。所有烛火在这一瞬间猛然熄灭，空气中独属于蜡油的芬香变成了刺鼻的血腥味。他们像是一瞬间就置身于惨烈的战场，眼前的景色全都被鲜艳的猩红染成了血色，桌上的收音机癫痫发作一般地爆出电流的吱吱声，沙哑虚弱像是垂死之人的喧闹。在这喧闹之中窗户发出一阵凄惨而又悠长的呻吟，随后破裂开来，旋即一双如铁般坚硬有力的爪子从窗外伸了进来。
那明显是某种禽类的爪子，四根趾头分布在前后两侧，指甲锐利而狭长，在昏暗之中闪着淡淡的暗银色。这东西必然像钳子一样有力，玛丽娜毫不怀疑它只需轻轻一扼便能折断人的脖子。
它发出一声怪叫，刺耳的声响让玛丽娜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等她再度睁眼时那个东西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静静的注视着。
玛丽娜从没见过这样古怪的生物，它有着披散而下的金色长发，脸则像是一位少女，皮肤纯白无瑕，容貌有种惊心动魄的艳丽，却颇具几分飒爽的气质，像是战场上高喊着神的教义挥舞旗帜的圣女将军，只是那黑色的眼睛里空无一物，玛丽娜和它对视的时候就像是注视着深不见底的深黑色湖水。
它的肩上着两块古铜色的肩甲，这是它仅有的衣物了，很难想象这样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却有这样丑陋的身体。她的胴体像是揉皱了的破布那般灰暗褶皱，胸部干瘪耷拉了无生机。没有双腿，取而代之的是方才看见的爪子。
它没有手，原本是手的地方变成了一双巨大的羽翼，羽翼枯瘦，上面的羽毛红中带金，金中嵌紫，这样明丽的色调本该让人联想起初春午后沐浴在阳光里的花海，可是现在却全都萎靡地耷拉着，像是老照片一般黯淡沉寂，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尘。
那张精致的脸庞凑到了玛丽娜跟前，轻轻吐出一口气。那是何等诡异的浓香，像是汲取鲜血而盛开的蔷薇，初闻时觉得沁人心脾，细品之下却能闻出那隐藏在深处的尸臭。
玛丽娜忍不住干呕起来，踉跄着退后几步。她突然意识到脑海里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这个东西，就是那些乌鸦叫声的来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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