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无绳蹦极
说来惭愧，艾瑞汀虽然当了那么久的猎魔人，执行了那么多的任务和委托，却从来没有体验过从高空一跃而下的感觉。
被他盯上的恶魔，或者其他的敌人通常只有十几秒钟的逃跑时间，这还是艾瑞汀心情好没有第一时间废掉他们的双腿的情况下，因此自然也不可能出现像是那些在房屋之间亡命追逐的桥段。
不过今天，他倒是切身体验了一下这种自由落体的感觉。听说欧罗巴大陆以外的某些国家有着名叫“蹦极”的古怪运动，参加者会用富有弹性的藤蔓又或者是纤维绳绑住自己的腰腹，然后从瀑布的顶端一跃而下，在快要落入水潭时由绳子拉住。
这玩意听起来疯狂极了。艾瑞汀心想。谁会干这种事情？原来是我啊，那没事了。
他觉得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头顶上的枭巢已经渐渐隐没在雨云之中。寒风顺着他的呼吸道灌进肺部，带来清新的凉意，而原本凶猛的雨滴也因为艾瑞汀的下落速度而显得轻柔无比，就像是恋人用手指轻轻抚过发丝。
勒迦德所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呢？让自己直接跳下来就能安然无恙离开办法......是那艘被冠以“莫比迪克”之名的巨型飞艇吗？应该不是，那家伙大得就像是天空中巡游的白鲸，倘若如此艾瑞汀不可能察觉不到它的踪迹。
难道是某个具有传送能力法阵？也不可能，法阵需要巫师来维持，可在这上不挨天下不着地的地方，哪里会有巫师给法阵供能呢？
艾瑞汀胡思乱想着，大脑不自觉地放空了。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有点像是在完成委托之后脱去血污的衣服，带着一身疲惫整个人沉浸冷水之中的感觉，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人都置身于无垠的深海，耳边再无尘世的纷扰，徒余永恒的宁静。
下落了不久，艾瑞汀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云层，身下再无一点阻拦。这个高度下方圆千米的景色尽收眼底，他看见铁灰的云墨在天边和群山热切地拥吻，而山下不远处则陈列着几辆暗红色的蒸汽机车。那是红龙，墨菲特所说的“地面接应部队”应该就在那里。红龙之外是更加暗沉的血色，无数的尸首横陈于地，他们已经冷掉的残血正被落雨逐渐冲刷殆尽，顺着地面的罅隙流入地底，来年也许又会有如血的蔷薇在此绽放。
雷声阵阵，刺痛耳膜。在这个高度下雷声已经小了不少，但是听上去仍旧像是从头顶正上方炸响。嘈杂的雨声、风声、雷声逐渐灌满了艾瑞汀的耳蜗，但在细细分辨之下，竟然能隐隐听到其中隐藏着的气流声。
这不是单纯的风声，更像是大量的压缩气体从某个狭小的出口喷薄而出所带来的锐鸣，是独属于机械与科学的奏鸣。有人正在接近。艾瑞汀意识到。
下一秒那轰鸣的喷气声瞬间逼近，一道白色的身影从艾瑞汀面前斜向上地猛然闪过，随后是一声扳机击发的脆响，某个金属的钩索从上方扎进了他的肩膀里，随后钩索发力。伴随着肌肉撕裂的疼痛，某个人一头撞在了艾瑞汀身上，顺手揽住他的腰，熟悉的冷冽芬香扑面而来。
“勒迦德想出来的就是这种馊主意？还有为什么来的会是你啊！”
艾瑞汀尖叫道。
“你对我有意见吗？”
安毫不示弱，银灰色的长发像是深海中晶莹的水母触须那样舒展开，挡住了艾瑞汀所有的视线。她一只手抱住艾瑞汀，另一只手拉动腰间的操纵杆。气体喷涌的锐鸣声再度响起，艾瑞汀觉得自己的腰部像是被人从下往上来了一记重拳，下降的速度顿时减慢了下来。
“这是什么玩意？”
艾瑞汀大声问道，他们下降的速度依旧很快，就算是两个人耳厮鬓摩的距离也可能听不清楚。
“第九组前任组长的遗产！”
安同样吼叫着回答。
“有人管它叫钩索式喷气背包，也有人管它叫立体机动装置。你只需要知道这玩意可以让人拥有一定的空中作战能力就行了！”
“这种好东西怎么之前没见你拿出来用过！”
“因为我不会！这东西我一个小时前才刚看完操作手册，现在是我第一次上机实飞！”
艾瑞汀的脸色明显有些挂不住了：“勒迦德的计划就是让你用这个从来没用过的装置，跑到千米高空上来把我带走？”
“别不相信我啊，我都已经看完操作手册了！”
安咆哮着说，再次扳动操纵杆，凶猛的气流喷出，坠落的速度又小了一截，艾瑞汀又觉得自己的腰部如遭雷击。
“还要来喷气几次才能停下来啊。”
艾瑞汀哀叹道，战斗时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全然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个优哉游哉还怕痛的小说家。
“这样子真的很痛诶！”
安白了他一眼。
“快了快了，这是最后一次喷气了。”
艾瑞汀低头向下看了一眼，透过安发丝的间隙他勉强判断出了他们现在的高度，地上的景色分明仍旧如此渺小，但这已经是最后一次喷气了？
“这东西之所以没有普及，除了操作难度大以外还有一个原因。”
安大声解释道。
“因为它的燃气储量太小了！它本身的燃气只够用来低空飞行！想飞到这么高的地方只能是一次单向的旅行！”
“所以这就是你带着降落伞的缘故吗？”
艾瑞汀把手伸到安的胸前，扯了一下吊在那里的拉环。只听砰地一声，降落伞弹了出来，像是盛开的黑色曼陀罗一样舒展。然而艾瑞汀看着逐渐靠近的地面仍旧是一脸苦相。
“这种减速幅度根本不可能让我们平稳地着陆嘛！”
“比你从万米高空跳下来好得多啦。”
安的语调轻松得很。这位第九组的组长一向有把计划的每一步都用数学公式精确计算的习惯，她所执行的计策在时间误差上从来都以毫秒计数，这次也不例外。尽管事出突然她仍旧以最快的速度计算好了所有的数据，计算的结果是当他们坠落到地面时秒速不会超过十五米。这种速度对于普通人来说依旧算得上是没顶之灾，好比是某个不长眼的倒霉蛋挡在了行驶的蒸汽机车前面。但对于要素使徒来说只能说是家常便饭。
“快要触地的时候给我报个信。”
艾瑞汀无奈地说。
“好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行吧。”安欢快的说，“三。”
“三分钟？”
“二。”
“？”
“一！”
被他盯上的恶魔，或者其他的敌人通常只有十几秒钟的逃跑时间，这还是艾瑞汀心情好没有第一时间废掉他们的双腿的情况下，因此自然也不可能出现像是那些在房屋之间亡命追逐的桥段。
不过今天，他倒是切身体验了一下这种自由落体的感觉。听说欧罗巴大陆以外的某些国家有着名叫“蹦极”的古怪运动，参加者会用富有弹性的藤蔓又或者是纤维绳绑住自己的腰腹，然后从瀑布的顶端一跃而下，在快要落入水潭时由绳子拉住。
这玩意听起来疯狂极了。艾瑞汀心想。谁会干这种事情？原来是我啊，那没事了。
他觉得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头顶上的枭巢已经渐渐隐没在雨云之中。寒风顺着他的呼吸道灌进肺部，带来清新的凉意，而原本凶猛的雨滴也因为艾瑞汀的下落速度而显得轻柔无比，就像是恋人用手指轻轻抚过发丝。
勒迦德所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呢？让自己直接跳下来就能安然无恙离开办法......是那艘被冠以“莫比迪克”之名的巨型飞艇吗？应该不是，那家伙大得就像是天空中巡游的白鲸，倘若如此艾瑞汀不可能察觉不到它的踪迹。
难道是某个具有传送能力法阵？也不可能，法阵需要巫师来维持，可在这上不挨天下不着地的地方，哪里会有巫师给法阵供能呢？
艾瑞汀胡思乱想着，大脑不自觉地放空了。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有点像是在完成委托之后脱去血污的衣服，带着一身疲惫整个人沉浸冷水之中的感觉，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人都置身于无垠的深海，耳边再无尘世的纷扰，徒余永恒的宁静。
下落了不久，艾瑞汀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云层，身下再无一点阻拦。这个高度下方圆千米的景色尽收眼底，他看见铁灰的云墨在天边和群山热切地拥吻，而山下不远处则陈列着几辆暗红色的蒸汽机车。那是红龙，墨菲特所说的“地面接应部队”应该就在那里。红龙之外是更加暗沉的血色，无数的尸首横陈于地，他们已经冷掉的残血正被落雨逐渐冲刷殆尽，顺着地面的罅隙流入地底，来年也许又会有如血的蔷薇在此绽放。
雷声阵阵，刺痛耳膜。在这个高度下雷声已经小了不少，但是听上去仍旧像是从头顶正上方炸响。嘈杂的雨声、风声、雷声逐渐灌满了艾瑞汀的耳蜗，但在细细分辨之下，竟然能隐隐听到其中隐藏着的气流声。
这不是单纯的风声，更像是大量的压缩气体从某个狭小的出口喷薄而出所带来的锐鸣，是独属于机械与科学的奏鸣。有人正在接近。艾瑞汀意识到。
下一秒那轰鸣的喷气声瞬间逼近，一道白色的身影从艾瑞汀面前斜向上地猛然闪过，随后是一声扳机击发的脆响，某个金属的钩索从上方扎进了他的肩膀里，随后钩索发力。伴随着肌肉撕裂的疼痛，某个人一头撞在了艾瑞汀身上，顺手揽住他的腰，熟悉的冷冽芬香扑面而来。
“勒迦德想出来的就是这种馊主意？还有为什么来的会是你啊！”
艾瑞汀尖叫道。
“你对我有意见吗？”
安毫不示弱，银灰色的长发像是深海中晶莹的水母触须那样舒展开，挡住了艾瑞汀所有的视线。她一只手抱住艾瑞汀，另一只手拉动腰间的操纵杆。气体喷涌的锐鸣声再度响起，艾瑞汀觉得自己的腰部像是被人从下往上来了一记重拳，下降的速度顿时减慢了下来。
“这是什么玩意？”
艾瑞汀大声问道，他们下降的速度依旧很快，就算是两个人耳厮鬓摩的距离也可能听不清楚。
“第九组前任组长的遗产！”
安同样吼叫着回答。
“有人管它叫钩索式喷气背包，也有人管它叫立体机动装置。你只需要知道这玩意可以让人拥有一定的空中作战能力就行了！”
“这种好东西怎么之前没见你拿出来用过！”
“因为我不会！这东西我一个小时前才刚看完操作手册，现在是我第一次上机实飞！”
艾瑞汀的脸色明显有些挂不住了：“勒迦德的计划就是让你用这个从来没用过的装置，跑到千米高空上来把我带走？”
“别不相信我啊，我都已经看完操作手册了！”
安咆哮着说，再次扳动操纵杆，凶猛的气流喷出，坠落的速度又小了一截，艾瑞汀又觉得自己的腰部如遭雷击。
“还要来喷气几次才能停下来啊。”
艾瑞汀哀叹道，战斗时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全然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个优哉游哉还怕痛的小说家。
“这样子真的很痛诶！”
安白了他一眼。
“快了快了，这是最后一次喷气了。”
艾瑞汀低头向下看了一眼，透过安发丝的间隙他勉强判断出了他们现在的高度，地上的景色分明仍旧如此渺小，但这已经是最后一次喷气了？
“这东西之所以没有普及，除了操作难度大以外还有一个原因。”
安大声解释道。
“因为它的燃气储量太小了！它本身的燃气只够用来低空飞行！想飞到这么高的地方只能是一次单向的旅行！”
“所以这就是你带着降落伞的缘故吗？”
艾瑞汀把手伸到安的胸前，扯了一下吊在那里的拉环。只听砰地一声，降落伞弹了出来，像是盛开的黑色曼陀罗一样舒展。然而艾瑞汀看着逐渐靠近的地面仍旧是一脸苦相。
“这种减速幅度根本不可能让我们平稳地着陆嘛！”
“比你从万米高空跳下来好得多啦。”
安的语调轻松得很。这位第九组的组长一向有把计划的每一步都用数学公式精确计算的习惯，她所执行的计策在时间误差上从来都以毫秒计数，这次也不例外。尽管事出突然她仍旧以最快的速度计算好了所有的数据，计算的结果是当他们坠落到地面时秒速不会超过十五米。这种速度对于普通人来说依旧算得上是没顶之灾，好比是某个不长眼的倒霉蛋挡在了行驶的蒸汽机车前面。但对于要素使徒来说只能说是家常便饭。
“快要触地的时候给我报个信。”
艾瑞汀无奈地说。
“好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行吧。”安欢快的说，“三。”
“三分钟？”
“二。”
“？”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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