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夜宫琴音

    叮……当当当——

    报时用的机械钟表发出了清脆的鸣声，随之一同奏响的还有悠扬的琴音，它们此起彼伏，在这巨大的塔楼里回荡，仿佛黑暗中正在举行着一场盛大的舞会。

    黑暗中的舞会，参加的人想必也都是些鬼魂吧……

    一位侍女小声嘟囔着，手提油灯照亮了她纠结的小脸，正向那群看不见的鬼魂表达着自己对深夜工作的不满。

    随着越来越靠近机械钟表，她踩着大理石砖发出的踏踏脚步声也逐渐融入了低沉的钢琴曲，此起彼伏，也不知是她在跟随着节奏，还是这音乐声引导着她的步伐。

    嗯哼哼～

    音乐奏响到她最爱的第三小节，侍女跟着旋律轻哼起调子，手里拎着的那盏手持油灯随着侍女轻盈的步伐有节奏的晃动着，如同一只飞舞在空中的萤火虫。

    或者说是飘荡在荒地里的鬼火。

    传说在这塔楼里曾住着一位美艳动人的皇后，体态婀娜、性格温柔、大大落落，是一位真正的皇后，但可惜天妒红颜，在她最漂亮的时候却因不治之症而死去了。

    皇后在临死前了一句遗言，希望国王能将这座宫殿保存下来，好让她将来从天堂返回时能有处见面之所。

    国王答应了她，在她死后保持了这座宫殿的原样，也诚如她所言那般，每当灵魂从天堂返回时，都会在这座宫殿里弹奏国王生前最爱的曲子，而一听到这熟悉的曲子，国王便立刻来到此处与皇后相见。

    但传说终究只是传说，侍女在这里待了差不多有一年，从来也没有见到过什么皇后的灵魂，而那架传闻中的钢琴也不过只是一个类似于八音盒的机械物件罢了。

    每天让它奏响的可不是什么美丽的皇后，而是一堆冰冷的齿轮。

    她轻轻地将钢琴上的浮尘抹去，虽然这只是堆齿轮，但却是她最爱的东西。

    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来这里听钢琴独自演奏乐曲，虽然齿轮并不会说话，但音乐。作曲人将自己全部的话语都注入了曲调之中，那种在绝望中无人可以倾诉，只能低声抽泣的痛苦，她情真意切的感受到了。

    深夜，确实是一个非常适合欣赏它的时刻，因为这异常悲伤的音乐，只有深夜才拥有最棒的气氛。

    这首乐曲没有流传下来的曲调和名字，但在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聆听后，总算凭借着记忆写出了它的五线谱。全曲一共有七个小节，而她现在听的正是第四小节。

    “很好听吧？”

    “谁？！”突如其来的说话声令侍女有些惊讶。

    她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塔楼里，与低沉的钢琴曲混杂在一起，让侍女有种鬼魂出现的错觉。她开始有些害怕，慢慢靠近墙壁上的机械钟表，这种后背紧贴在钟表坚硬外壳的感觉让她很是心安。

    “这首曲子很好听。”那人和应着第四小节的尾调说道:“它叫《黑色蔷薇》吧？”

    黑色蔷薇？这确实是个很优雅的名字，但自己并没有在音乐中听出蔷薇花绽放的味道，更多的是像一个女孩子在角落里抽泣。

    “能在这首曲子的音乐声中死去，”一只手随话音同来，抓住侍女握着油灯的手，“也算是一大幸事。”

    那人就站在油灯旁，但整个身子却还是被黑暗所笼罩着，即便他就在侍女的身边，也依旧还是看不清楚那人的样貌。

    “我只是一个小侍从，什么都不知道，还请饶恕我吧！”被抓住手的侍女挣脱不出，只能哭泣求饶。

    “你当侍女实在太可惜了，”那人的声音有些粗糙，像是含着个什么东西，“即便是那群魔法师和那几个法师也都没有解开这首曲子的谜题。”

    “什么谜题？我最讨厌解谜题了！你是小偷吗？这里可没什么值得偷的东西，你放我走，我告诉你哪里有值钱的东西！”侍女含糊其辞，试图转移话题。

    可还没等侍女说完，一把短剑就已经从她的脖子上轻轻划过。

    挣扎了几下后，侍女伴随着“黑色蔷薇”第小四节的尾声缓缓倒地。

    那人收起短剑，将油灯吹息后放在了侍女身边，微微向她致礼后，缓步融入进了黑暗，只留下她永远安静的听着冰冷钢琴弹奏地低沉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