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神都卦仙 » 第三十九章 运气?(上)

第三十九章 运气?(上)

    孬蛋真心高兴,哈哈大笑,曰:

    “奋斗几十年,从洛阳转战泉州,终于从九品芝麻官升级到十品,没白干!”

    县令赔笑,品尝杂罗土菜、土酒后,得意而去。随从官吏没时间去清查、核对户籍,完全按孬蛋所报,送户部。

    置州、县后,最大的变化是税赋。在这个满是荒山野岭的地方,没人会老实交税。逃户是避税的不二法门,没户籍不用交税赋。在洛阳,做逃户不易,闽地再简单不过。各折冲府与本地人联手,在适宜居住的深山老林,垦荒建渠;找不到平坦的地域,就在有溪水的山上开垦梯田。生活在这里的人,可以讲多种方言,官吏假装不知,视其为本地人;换成官府语言,称为蛮獠。官吏为什么这样做?本届政绩已经足够多,多余的人口、土地不但没用,还招人恨;藏匿起来,作为以后的政绩,是上上策。以后,某届上官需要政绩,藏匿的逃户就是交差的资源。

    人丁单薄的家庭,办法不多。像孬蛋家,人丁兴旺的家族,一般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种地交税,一部分做逃户,少部分到泉州做生意。所谓的狡兔三窟,不过如此。

    境遇不同,离开洛阳的姿势大不同。孬蛋等人,像逃难一样,带着家眷仓皇离去;北市混混没钱、没接济,卖苦力、乘商船离开;废太子、废皇帝,由军队押送;王勃黯然,独自买舟;骆宾王、杨炯遭贬,有文人墨客洒泪相送;卢照邻落魄,有相知的高官接济、送别。姿势再飘逸,都是离开。

    当初,张仁亶两手空空、身无分文,阎庚背着家人,牵驴、马,拿铺盖、食物及钱财,陆行东去;阎荀子偷偷注视着儿子,希望多拿盘缠,却假装不知。让阎庚奇怪的是,为什么一直向东行走,白鹿山不是在怀州(沁阳市周边)境吗?出于信任,没有开口询问张仁亶。大约六、七日后,走到陈留县城,张仁亶以肯定的口气说道:

    “阎大郎,累了吧,风餐露宿这么久,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几日。”

    陈留为紧县,规模比南昌那种望县小不了多少。张仁亶领路,走遍县城,对比各家逆旅,选中一家中等规模的入住。在北市,阎家属于末流商贾;到了这里,阎庚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有钱人,不多的钱财能花很久。张仁亶豪不客气,慷阎庚之慨,选中院子里的单间,一人一房,确实不贵。逆旅由大宅院改建,客房分三类,小院,大院里的单间,临街大通铺。单间外有走廊,走廊里有休憩的牀。

    阎庚没出过远门,有些累,到房间休息,张仁亶坐在走廊的牀上。逆旅生意清淡,很久都不见人影。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位客人走进院子,坐到张仁亶身旁休息。客人三十多岁,气质不凡,似官宦子弟。张仁亶喊阎庚,取来酒菜,摆放在面前的几上。一切就绪,张仁亶端起酒杯,开口说道:

    “郎君,相逢即是缘分,同饮!”

    客人似乎不愿意沾酒,再三推辞。张仁亶固执,举杯不放,定要客人喝。客人无奈,端起酒杯,碰杯而饮。一杯酒下肚,两人成老友,吃菜,喝酒,谈古论今,针砭时弊。一壶酒下肚,两人成知己,无话不谈。困了,到张仁亶的房间,抵足而眠。

    半夜酒醒,客人说道:

    “家父杨德干,我名杨神让,叫我二郎即可。我父亲公干,没空过来,张大郎不必客气。”

    张仁亶说道:

    “我想去白鹿山隐居养望,问计伯父。”

    杨二郎说道:

    “不错,竹林七贤隐居之地,人杰地灵;附近的州公经常上山,寻找贤才,遇到伯乐不难。你科举无望,若从小吏做起,出身太低,到了一定的品阶,会被轻看。因此,我父为洛阳县令时,不愿你进县衙,现在还是这种看法。另外,你娶了我杨家女,王家老女怎么处理?”

    下邽紧邻华阴,而华阴是杨家的地盘,开枝散叶,周围很多地方都有杨家人。王姓同样如此,在中夏开枝散叶。张姓没有山东士族那样的大家族,人却不少;在下邽,张、王、杨都是大姓。张仁亶祖父张德言做龙州刺史时,张仁亶出生,与下邽王家定下亲事。祖父去世后,家道败落,父亲张荣无一官半职,在家耕读。

    有意思的是王家。大唐立国之后,裴、王仍是大族,人才济济,杨家虽有所衰落,高官、名士并不少见。奇怪的是王家,很多女儿嫁给皇家,不清楚是王家攀附,还是皇帝家强娶。同样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变故,张仁亶未婚妻、王家女与皇帝家似有结亲之意。父张荣询问,却得不到回音。寒门气傲,见不得别人无视,一气之下,张仁亶娶邻村杨家女,是杨德干的远亲。王家女到底没有与皇帝家结亲,周围也没那家敢娶,失了面子,王家只好搬家。

    张仁亶指着隔壁问道:

    “大郎,我这个小兄弟怎么样?”

    杨神让回答道:

    “行不行全在你,说动王家,你的小兄弟前途无量。”

    张仁亶挠挠头:

    “怎么跟兄弟说呢?不好开口。”

    杨神让起身,笑着说道:

    “谎称我是地曹,地府令主河北婚姻。我写封书信,或许有用。”

    提笔挥毫,一蹴而就,杨神让拉开房门,扬长而去。字好,行文如流水,看的张仁亶自惭形秽。

    张仁亶叫起阎庚:

    “昨天那位客人是地府主河北婚姻的地曹,给你找到一门亲事。赶快走,迟则生变。”

    阎庚不傻,怎么可能有意往东走六、七天,偏偏遇见鬼,又急忙往北走?自己年及弱冠,家里能找到的门当户对的女儿,真心不愿意,所以拖到现在还没成亲。小时候一起玩尿泥的伙伴,娃都学会了打架。不管张兄说什么鬼话,总是一片好心;以两人的关系,不必说感谢,收拾行囊,付账,吃饭,出发。陈留的早餐真好吃,意犹未尽,似有余香。

    阎庚不问,张仁亶不自在,行路过程中,断断续续地讲起鬼故事。我们俩酒酣欢甚,乃同房而宿。中夕,相问行李,客答曰:

    “吾非人,乃地曹耳。地府令主河北婚姻,绊男女脚。”

    我视其衣装,见袋中细绳,方信焉。因问你命,鬼云:

    “庚命贫,无位禄。”

    我问何以致之,鬼云:

    “或绊得佳女,配之有相,当能得耳。今河北去白鹿山百余里,有一村中王老女,相极贵。顷已绊与人讫,当相为解彼绊此,以成阎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