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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去而复返

    “禀明府,此役破敌六千有余,毙敌九百二十四人,临阵诏安流匪共计一百零三人;另俘虏流匪六百余人,六畜万具,外加军械物资无数……”

    “以百余人突袭士卒数千的流匪大营,还能取得如此惊人战果,可谓是旷古罕见……小人为明府贺!”

    在王胤、陆鸣、郑县丞、王岳以及数百赶过来的县兵、巡捕面前,佘申毕恭毕敬地给斐裁送上一记马屁。

    严格来说,百余人破数千人虽然值得称道,但要用上“旷古罕见”这个词,却着实有些夸张了——更何况对方乃是战斗力远逊于正规军的流匪,在专业人士的眼中,有着“重甲步兵”压阵,这次的大胜其实技术含量着实有限的很。

    但在场众人却不这么想,不曾知晓纸甲真实威力的他们,面对着斐裁此次取得的夸张战果,着实是被惊得不轻——即便是趁着流匪士气低落之际,即便有着夜色相助,但这么点人马靠着夜袭就一举击溃了依旧有着数千人之多的流匪,再怎么吹捧都不算过份。

    要知道,那几十具“纸糊”的重甲,在他们看来,跟那些紫云英粉一样,只不过是拿来吓唬吓唬流匪的玩具罢了,一开始可能还有点用,但这年头没几个人是真正的傻子,反应过来以后,谁会怕你?

    因此,在他们想来,这几十具模样古怪的步人甲只不过是噱头,此仗的胜负关键,还是在于这位新任县令出神入化的调度手段——此行中有数十名充作细作的巡捕并不是秘密,而昨日那场守城战中斐裁的临场指挥能力,同样让人记忆深刻。

    依旧舍不得将那套步人甲脱下来的斐裁此刻并没有理会身后众人那复杂到极点的眼神,而是略有些奇怪地问道:“能临阵诏安百余名流匪我不奇怪,可我们拢共就那么点人而已,怎么就能俘虏六百多号流匪?”

    虽然后世的二战中,一小队德国士兵就能俘虏一个意呆团;而我军也曾三名士兵就击溃俘虏了某国的一个炮兵团,但那是现代战争——换成冷兵器时代,你给我试试?

    佘申闻言,只是笑了笑,却打了个手势,让今天晚上风头最甚的陈勋上前答话。

    陈勋见状,咧嘴一笑:“禀明府,这些流匪与其说是我们俘虏的,倒不如说他们主动让我们俘虏的……逃出营地后,这些人就一堆堆围在一起,逃也不逃,就这么傻站在那等着我们。”

    说完,陈勋耸了耸肩:“其实,如果不是我们急于打扫战场,外加人手不足,生怕这些俘虏太多了后引起变故,再抓个六七百号人也不是问题——事实上,现在北营门口方圆三四里内,全都是些站着不动的流匪呢,真要俘虏他们,排个骁果营士卒前去吱唤一声就成。”

    斐裁更加疑惑:“这却是为何?”

    在他想来,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这些流匪应该赶紧化作鸟散才对啊,至不济,跟陈勋他们一样变成隐户,也比站在那傻等着被俘虏要强得多——要知道,成为俘虏之后,很有可能会被杀头的!

    陈勋闻言,不动声色地朝着斐裁使了个眼色,两人向外走了几步后,陈勋这才小声说道:“明府,我问过了,这些流匪之所以不肯逃,是因为……他们已经受够了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逃窜日子了。”

    “诶??”斐裁讶异地看着陈勋,又扫了扫远处那一堆脸上毫无生气的流匪,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勋见状,叹了口气:“明府有所不知,自从半年前开始起,吸纳了十多支各方势力的王薄所部,就开始内讧不断,其混乱程度堪比前朝的军阀混战;”

    “正是由于层出不穷的内讧和扯皮,这才导致了王薄所部多有纵兵抢掠者,故而长白山那一片才在短短的数月时间内,就变成了人间炼狱——这些流匪大多都是农夫转化而来,日日见到这种惨状,难免会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最初心中的理念自然也会跟着动摇。”

    “原本这也不是太过严重的问题,毕竟王薄这人也没笨到骨子里去,等他发现不对之后,也开始着手处理手下各部的问题——这人虽然重小义而无铁腕手段,但毕竟声望在那放着,经过了长达两个月的协调和说服之后,各部虽然依旧矛盾不断,但也总算有了收敛的意思,只要肯花上三五月的时间逐步约束部下,情况还是能恢复的。”

    “可偏偏这时候,朝廷派过来的大军到了——流匪虽然号称十余万,而朝廷大军却仅有两万,但明府你知道,打仗不是单纯看人数的;”

    “不出所料的,王薄所部在两万精兵的攻伐下,很快就被杀了个落花流水,兵力损失过半——要不是王薄见到形势不对,狠下心来断臂求生,他连长白山都逃不出去。”

    “按理说,朝廷部队一战击溃王薄所部过半部队,连大本营都被打了下来,也应该可以交差了;”

    “但无奈帅军主将似乎铁了心要抓住王薄这个胆敢第一个站出来造反的匪首,攻破长白山后,发现王薄并不在其中,旋即循着踪迹尾随而来,一副不捉住王薄誓不罢休的架势;”

    “于是乎,从长白山到鲁郡,从鲁郡到狄县,从狄县再到岱山……最后到了咱们平原县;总之,这几个月来,王薄一路逃窜,原本还剩下的近七万人马,到了现在只剩下万人规模。”

    “按理说,既然傻子都看得出来王薄此次情况大为不妙,这些普通流匪完全可以在行军路途中悄无声息地逃跑——至不济在战场上稍加抵抗后,器械投降;犯不着一条心跟着王薄整日里狼狈逃窜。”

    “但问题是……那位领兵的主将似乎恨极了这波流匪,不但把战场上俘虏的流匪全部斩首,就连大军沿途经过的区域,也勒令当地乡绅必须协助大军把逃逸的流匪抓起来一一枭首示众。”

    “如此一来,这群流匪就成了风箱里的老鼠,进退不得,除了寄希望于王薄能够重寻一立身之地外,便再也没有了其余盼头。”

    “但是很不幸,这次攻打平原县的失利,彻底葬送了这些流匪最后一丝希望。对于他们来说,早死晚死都得死,反正已经没有了希望,还不如省点劲,站在原地引颈待戮,也好少受几日煎熬。”

    斐裁闻言,顿时明白了过来。

    我是说王薄这次的袭城显得那么匆忙呢,闹半天是后面有索命鬼在紧追不舍啊!

    虽然他并不理解这些流匪在万念俱灰下原地等着引颈待戮的心情,但貌似这种事情在历史上没少发生,因此他也就懒得去深究。

    摸了摸下巴,斐裁问道:“朝廷派来的那支部队主将叫什么名字?”

    隋朝跟秦朝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一样的短命,一样的徭役繁重,一样的不把普通百姓当人看;但像那位主将一般杀性重的,却着实有些罕见。

    听闻斐裁问起那只军队的主将,陈勋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托出:“据这些流匪交代,那支军队的主将姓张。”

    “如果所料不错,应当是山东齐郡(今天济南)郡丞,出身弘农阌乡(今天河南灵宝市)的张……”

    话还没说完,一骑快马忽然驶来,却是负责警戒的探子。

    “禀告县尊,前方六里处,发现匪首王薄所部千余人原路返回,恐是意图趁我等不备,杀个回马枪——如何拒敌,请明府示下!”探子虽然喘着粗气,但脸上却毫无俱意,只是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县令。

    !!???

    王薄又跑回来了?

    这是在搞什么鬼!??

    有些不太能接受对方仅凭千余兵马就敢在大白天玩回马枪的斐裁有些懵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