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社死现场（二）

    把金枝气走之后，卫允执一个人坐到了木案前，照了照镜子，上一世的他是个绝世美男，杨阳跟他比，眼睛不如他，吴彦祖跟他比，嘴巴不如他，皮特跟他比，下颌不如他，德普过于妖异，不够中正，小李又吃亏在一张娃娃脸，好像没长开，彭于晏则是摆脱不了奶狗气质，不够成熟，至于谢霆锋，陈冠希等等，要么身高不够，要么痞里痞气。总之，在他的认知里，他认识的男的跟他一样帅的，一个没有。而这一世的他与上一世在五官上并没有变化，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有武功，而这一世的自己又自小习武的原因，整个人比上一世更加神采熠熠，神采风流，见之忘俗，不禁臭美了一阵，心想，这就是内功的作用？又打量一眼身上打扮，上身穿了件月白锦缕金百蝶箭袖长袍，外头罩着件大红蟒缎盘金彩绣的长背心，镶玉红束腰，五彩丝束发，脚下穿的是黑底银丝盘云小战靴。好马配好鞍，整个人端的是雍容华贵，威风堂堂。喜不自胜，对着镜子就摆起了poss，“翩翩我公子，机巧忽若神。神仙中人，神仙中人啊！”卫允执自言自语。

    “干什么呢！”晕倒前冲过来的那个貌美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子。卫允执吓了一跳，“没，没干啥，我刚醒过来，对着镜子整理一下仪容仪表。”“他们在外面烤鹿肉玩呢，我来看你醒了没，一起去呗？”“好，你前面带路。”这女的他晕倒前见过的，金枝说她是二小姐，而卫允执能记住她的理由只有一个：她太美了。世界上各种各样的文字描述了千千万万的美，而她的美，犹在文字之外。

    穿过一个小门，沿着一条青石板路，走了不一会，见一个石圆拱门，上写着：“瀚青园”，门后是一假山，挡住了视线。进了门，沿着石板路绕行而过，才能见到园里的景象。亭台楼阁，峥嵘轩伟；树木山石，蓊蔚洇润。

    沿着画廊走了一刻钟，远远的听到纷纷嚷嚷的声音，举目看去，不远处一方草地上铺着十几块毯子，四五十个人架起两堆火，分成两伙席地而坐，烤着鹿肉，推杯换盏，划拳行令，传花投壶。一娘炮公子远远地瞧见卫允执，大喊：“卫允执，快过来，今天给你准备了好酒，听说你今上午给李道延跪下了，还喊他爹，快来和我说道说道，早知道今早说啥也得去校场，观赏一下你的壮举。”后面有人接到：“何止是跪下呀，还梆，梆，梆磕了仨响头呢”“何止三个呀，我听说十几个呢”“不止不止，我二弟跟我说的是磕头如捣蒜，他当时就在校场。”“数量不是关键，主要是动作完成质量太高了，掷地有声，我听说头上都磕出血来了”“何止磕出血啊，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好不好，汉白玉的台子都给磕出了好几个窝”卫允执好想装听不见，转身默默走开。又一年轻公子：“你们别添油加醋啦，什么磕头捣蒜啥的，跪下啥的，通通没有，表哥，早上多有得罪了，过来喝碗酒吧，我先干为敬！”这个就是卫允执的表弟兼爸爸，早上一掌把卫允执拍飞的年轻公子，李道延。开始那个娘炮公子也顺势接到：“快来快来，我特意给你留了一桶陈年状元红，你没来，我都没舍得让他们拆，喝酒喝酒！”卫允执认识他身后站着的金枝，自然猜出了他就是金枝的主子，万俟昭。

    “允执，我听金枝说你练功走火入魔，失忆了，真的假的，不会是让道延一掌打的吧？道延快快给你表哥赔罪。”“唉，你们有所不知，我不日前有幸得了一本绝世神功，可惜修炼起来，奇难无比，我一时不慎，走火入魔，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一身武功也想不起来了，不赀之损啊！”“这么难练的武功你还要练，莫非有什么神奇功效，难道说……能壮阳？”“区区壮阳……不对，虽说壮阳也很重要，但它最大的神效不在这里，它最大的作用是……是能变聪明！”卫允执眼睛提溜一转说道：“对，它最大的作用是使人明慧，让人成为生而知之者，从此有经天纬地之才，通天彻地之能。”“可惜，我还没练到神功大成就走火入魔了，所以只掌握了经天纬地之才，至于通天彻地，却与我无缘了。”“卧槽，你这牛皮清新脱俗呀，三字经都背不囫囵，你能吹出这种牛皮，不容易啊，最起码勇气可嘉！”万俟昭朝他束了个大拇指。“你不信？那你尽管问，一试便知！”李道延道“好，你说你经天纬地，那天有多高？地有多广？”“天高两千两百里，地有八万一百五十里”，卫允执傲然道。“可以啊，你这还编的有零有整的”，李道延讽刺道。“你不信？你尽管去量，误差不过一百里。”万俟昭见他俩要较真了，怕他俩杠起来，忙打断道：“啊，对对对，喝酒，喝酒。咱们酒场上见英雄。”

    酒过三巡，卫允执才弄明白，这三四十人之所以分成两伙，是因为两方身份不同，虽然都是王孙贵族，但对面那一伙就是这些大家族未来的希望，将来负责建功立业，把家族名声发扬光大。而自己这一伙就是家族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失望，负责斗鸡走狗，把家族钱财霍霍干净。志不同，不相与谋。所以分成了两伙。

    酒喝到正酣时，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男子抱了个棋盘走了进来，全场霎时安静，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四叔好”，“四伯好”，“六姨夫好”，“六姑父”，“舅”，“爹”。

    “唉，唉，唉，唉，都好，都好，你们吃你们的，玩你们的，我来找世石”

    “世石，快来和我下盘棋，今早去下乡花圃给你老祖宗买花去了，中午才赶回来，打昨天就盼着你来了，你不来，我没有对手啊，难受，越憋越难受！”

    “姨夫，来，我也早就棋痒难耐了，昨天中元节，在家祭祖，不让出来，今天来王府又没找到你，棋没下成，这饭也不香了，酒也不洌了，来，让你看看我的新杀招。”

    家族的小“希望”们，自觉给两人让出了一片空地，有眼力见的的一小孩，还端过来一碟排骨，“舅，你吃。”“好孩子，小惜言长大啦，懂事啦，你给舅舅拿壶酒来。”小孩屁颠屁颠的端了壶酒过来，他也不用酒盅，拿过壶来，打开壶盖，就顺着喉咙咕嘟咕嘟往下灌。“这酒一喝，先天灵感就来了，这下棋呀，全靠第一感，世石呀，你不锻炼酒量，棋力难有大进步呀，哈哈哈。”叫李世石的小孩也不搭腔，拿过装黑子的小罐，“姨夫，请！”四周小“希望”们纷纷围上来，对弈开始。

    卫允执前世的时候跟着棋社学过围棋，一直到高中，怕耽误学习，才放下了，后来上大学期间，各大媒体铺天盖地宣传阿尔法狗和柯洁下三番棋，又让他燃起了对围棋的兴趣，很是研究过一番。这次穿越回古代，能看到古人下棋，不禁想起了“当湖十局”那些古代名谱，自然是颇感兴趣，就要拉着万俟昭和李道延他们一起挤过去看。“不去，不去，你别拉我，这动脑子的事呀，我是一点不敢兴趣。你个三字经背不到孟母的，你凑啥热闹？”“我修炼神功了呀，李道延，咱俩去，这货早晚笨死。”于是拉着李道延挤了过去。“让让，让让”小“希望”们素质还是比较高的，主要也知道惫赖孩子不好惹，你不理他们，他们蹬鼻子上脸，你要是也下了场，那在大人眼里就和他们成一路货色了。俩人就这么横行八道挤了进去。

    大约下了四十多手，黑棋的颓势已现，到了中盘，黑棋更是难有回天之力，最后九十多手算出大龙接不上以后，李世石投子认输。卫允执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拉了一下李道延长袍，伸手偷偷指了下中年人，问：“这人谁啊？有点东西啊。”这一幕刚好被旁边一个苦大仇深脸的公子看到，冲着他说：“没大没小，你表叔你也不认识了？凑过来干嘛？你也看的懂棋？”这一句话引起了坐在对面的李世石的注意，刚输了棋，正挫败着呢，又看到这一幕，心里格外不爽，听到苦大仇深脸质问卫允执会不会下棋，便跟着的冷哼了一声。卫允执瞄了一眼李世石，见他一脸轻蔑，道：“不懂，不懂，我就是看着他急的抓耳挠腮的，憋的腮帮子通红，又想不出办法，好玩罢了。”苦大仇深脸道：“你懂什么，世石虽然输了，但是这一局棋下的波云诡谲，跟表叔下到九十多手才落败，已是咱们这一辈的不二之人，不愧能进烂柯棋社的棋手。”“是啊是啊，世石到下个月还要代表咱们郡去京都参加一年一度的奕秋棋战，给咱们郡扬名，给咱们三大家族争光，你这种人除了会说风凉话，还能干啥？”一个小胖子顺势接道。卫允执对这些话不以为然，他看出来了，其实一开始布局，李世石就吃了大亏，四十手的时候就胜负已定，后面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他摊开手，说：“就这水平，也争不了光呀”“那你行你上啊，有种你跟李世石来一把！”“好，你说的，我上就我上，我要是赢了，你怎么说？”啪，小胖子把腰上带的一块羊脂白玉佩拍到了桌子上，“慧能大师开过光的，你能赢就是你的了。”“好，我要是输了，我当众喊你一声爷爷！”“那你一定要赢啊！”李道延心里默默想。

    李世石从地上抓了一剖土，放到地上，对着卫允执说：“败者食尘！”卫允执呵呵一笑，一拂长袍，坐到了他对面。李世石道：“让你，你先下吧。”

    这个世界的围棋和上一世的现代围棋规则相近，依旧是数目，没有还棋头，只不过黑先改成了白先，先手贴七目，座子制还保留着，不过从每人俩子占对角星位改成了每人一个子占左手边远离自己的星位。

    “点不点呢？要不要装一下？要不直接摊牌吧？点三三！我不装了，我摊牌了！”卫允执在心里想着。啪，点三三！“他果然是不会下，哪有上来主动点三三的，哈哈哈，李胖子，你要当爷爷咯！”周围人虽然水平各有高低，但都是经常下围棋的，看到这里不免起哄。表叔也摇了摇头，表示失望！卫允执却对这些不以为意。“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后ai时代的布局！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要说算力，中盘厮杀，其实今人未必强于古人，毕竟这才千余年，人的大脑也还没怎么进化，今人古人智商不会有啥差别，可要说布局和局部定式，现代人可以说是完爆古人，毕竟是跟着ai学出来的，而且有各种各样的软件随时提供给棋手巨大的训练量！古代交通不便，高手名家分布各地，可能一年也互相下不了几盘，毕竟古时候村里没网啊。而现代棋手随时网上约战，一年的高质量对局比古代十年都多，古人大多数时候只能自己琢磨，自己推演，而推演来推演去，这步棋到底好不好，其实很多时候是下不了定论的，因为自己没法超越自己的见识！而现代棋手，跟着ai学棋，ai说这步棋好，就去思考它好在什么地方就行，有相当明确的方向性，所以后ai时代的下法，就是最接近上帝的下法！

    “点三三！”“挡！”“长！”“扳！”“扳！”李世石看着卫允执那种莫名自信的神态很是不解，心想这怕不是个傻子吧，又怕自己大意了阴沟里翻船。“稳妥点，选择最稳妥的下法。”“长！”卫允执笑着看了李世石一眼，李世石觉得他在嘲笑自己保守的下法，心里更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大意了。“长！”卫允执拿起一个白子，跟着黑棋爬了一步。中年表叔看的直摇头：“臭棋啊，应该二路扳粘，不然以后白棋打进来，要亏好多目，臭棋，臭棋！”李世石看着一脸微笑的卫允执，心想“得，还真是个傻子，他乐个什么劲儿啊！角上占了了了几目却让我得了这么大一片厚势，他是真不会呀看来”。“再长！”说着，李世石又长一子。

    看着对面一子落下，卫允执悠悠一笑，对着周围人说说：“我的棋路，你们最好打下谱，能看到我下棋，这是你们离围棋真理最近的一次。”说罢，脱先，右二路分投，落下一子，对面应一手，固守右上角，卫允执大飞一子，对面脱先。卫允执拿起黑子还未落下，表叔在旁边自言自语：“不对！不对！黑棋再刺一步，白棋这不是厚势，是孤棋啊！白棋右下角是一片孤棋啊！”随着表叔的震惊声，卫允执随之落下一子，小飞，白棋的气一下变紧，开始那看起来雄厚无比的势一下变得单薄，已经给中盘的处理留下来了不小的麻烦。

    差不多的方法又来了一遍，到了五十手，白棋场面上已经捉襟见肘，到了七十手，白棋右下角果然没有接上中腹，李世石投子认输！

    “不是吧，不是吧，就这？我芈刀都还没用呢，下次吧，机会留给有缘人！”卫允执心想。此时，李世石已经涨红了脸。看到卫允执一副得意的小人嘴脸，忿忿离席。表叔拉住卫允执。“允执棋力如此之高，我竟今日才知道，你瞒我瞒的好啊，不行，你再跟我下一把！”说着，就要把站起来的卫允执再拉着坐下。“下次，下次，下次一定！”卫允执走到小胖子跟前，拿着那块羊脂白玉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拿走咯”小胖子擓了擓头皮，委屈的嗯了一声。卫允执转身还没走五步远，就听到后面“呜啊啊，哇啊啊”一阵暴哭声。

    “你小子可以啊，还真会下棋，还把李世石下赢啦，我可听说那小子今年可进了烂柯棋社了，嚣张的不行，你小子有点东西呀”万俟昭说。“跟你们说了，你们不信，老子有绝世神功，练成一半就能经天纬地咯，你回家拿你家尺子去量量，我那天高地长也是作数的”“拉倒吧，我家哪有那么长的尺子呀，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