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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魔法少女

    昏沉的暮色于棕色的地毯上流淌,温热的红茶吞吐出一摸摸雾白的芬芳,上杉樱打开了灯,明亮的灯光照亮屋内。

    被各种华丽装饰精心打造的,是灵曦学生会会长的办公室,这个被灵曦赋予管理全校学生的职位历年来都是被无数天之骄子所竞争的战场。而在两年前,以超高的支持、完美的能力、高尚的人格、绝色的外表一举战胜所有对手而获得这个王冠的,便是现任学生会会长,上杉樱。

    按照惯例,每一任学生会会长都要对学生会办公楼进行自己风格的改装,但是为了照顾其他成员,上杉樱并没有选择以樱岛的特色风格来对其进行改造,而是以最为常见、也是最符合灵曦氛围的装修风格,最终,由上杉樱亲自设计,最后成型的学生会办公楼受到了所有人的赞赏。

    暖色调的设计使得建筑整体美观大方而又有着亲和的温馨,恰恰符合学生会的定位与职责;而上杉樱高超的品位又使得内部的装饰更是有一种高贵典雅的美感。

    但是,唯独这个房间,会长办公室,上杉樱并没有对其作出大的改动,仅仅在消去极具上任会长风格的私人物品的基础上添加了少许自己的装饰。

    “虽然依照惯例,我应该将其打造成自己的办公室,但是在作为学生会会长之前,我也不过是一名晚辈,保留这个房间,既是希望诸位能够协力同心、毫无隔阂地相处;也是想要不断提醒自己,能够向前辈们学习,如同上任会长一般,和大家一起协力同心地为我们灵曦而努力。”正是这样谦逊得体与平易近人的一番话,使得不过高一的上杉樱稳稳地坐住了学生会会长的位置,得到了所有学生会成员的认可与爱戴。

    金光灿灿的柜子会吸引所有来者的注意,满满的荣誉证书在那里耀耀闪光,那是她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努力的结果。在灵曦,学生会不仅是管理学生的组织,还是一个同各个社团、同好会进行竞争的集体,而在校方举办的各类活动中,上杉樱带领着学生会取得了显著的成绩。

    在任期间内,上杉樱不仅在管理上毫无纰漏,在各个领域上也是大放光彩。最重要的是,她极大地缓和了学生会与校董会、学生们之间的关系,消除了前任会长们因强横的姿态遗留下的不良影响,也因此,上杉樱才会被称为“完美的学生会会长”。

    “请坐吧,唐凌雨同学。”上杉樱重新摆出茶具,挑出一个干净的杯子为其斟茶。

    唐凌雨自然地随意坐下,其实她对这里以及上杉樱并不陌生,毕竟她作为高三一班的班长以及学校里的明星学生,和学生会倒是有不少交集,因此也来过不少次会长办公室,与上杉樱也有过许多交流,也算得上朋友,自然没有普通学生的那般拘谨。

    “真没想到,魔法少女竟会是你。”上杉樱望着对面的少女,不由感慨。

    “还请会长为我保密,我还不希望把这透露出去。”唐凌雨毫无身为天阁觉醒者的的骄傲,以平淡无奇的语气说道。

    “这样吗,那可是太遗憾了,要是学校里的那些人知道“梦幻的班长大人”竟然还是一名归属于天阁的觉醒者,恐怕所有人都会疯狂吧。”上杉樱调侃着对方,“想必校花榜上你的排名也会上升几名吧,毕竟当初把你排这么低,也是由于你没什么背景啊。”

    在灵祸纪元,觉醒者虽然稀少,但是在巨大的人口基数下也并不算少见,由灵曦便可以看出,只是明面上的觉醒者,便足已有上百人,更别说隐藏的觉醒者。要知道,在灵曦中有许许多多的大家族子弟,他们的实力往往不会透露给外人,而那些平民觉醒者,大多也会被家族所拉拢,并被要求隐藏实力。再加上灵曦所聘请的一些觉醒者守卫,不过两万多人的校园,据小道消息透露,至少有两三百位觉醒者。

    但是觉醒者与觉醒者之间是不同的,不说实力差距,觉醒者的心相诞生于自己的内心,因此能力千奇百怪,其中能适用于战斗的则会更加稀少。能加入天阁并成为执法者这么多年,就说明唐凌雨的能力强大,已经有独力消除灵灾的实力了,这是极其荣耀的事情,而且有天阁在其背后,根本无需惧畏任何背景。

    “没想到“完美的会长”竟然会对这些无聊的八卦如此感兴趣,”唐凌雨微笑着反击着,“所谓的校花、称号,都不过无聊人的闲言碎语,又何须在意。”

    “不愧是真君啊,竟已经有如此心态了。”上杉樱赞许道,其实她也对那些流言蜚语感到稍许困扰,被他人轻率随意地评头论足、自顾自地取上可笑的名号,恐怕任何一个当事人都笑不出来吧,但是,这也是娱乐匮乏的学生们一种玩乐手段,无法强硬地阻止,更会破坏自己的伪装,只能放任自流。

    她转而神色一肃,说起了正事,“那么关于这次行动,你们天阁那边还有什么额外的安排吗?”

    “没有,这次要面对的是迷境,如果无法进入,即便天阁的“守密人”也无法作出任何判断。还是按流程吧,由你们安排,根据已掌握的情报试探出开门的钥匙。”唐凌雨平静道。

    上杉樱点头赞同,迷境虽然稀少,但到现在早已有了完整而成熟的应对方案。先是收集复苏地以及受害者的相关情报,在此基础上进行模拟钥匙,待到某把钥匙成功打开大门后,行动组便进入迷境消灭灵灾。在外面,自然由天阁的人负责这些,可在灵曦,便由学生会来安排,这也是学生会职能的一种形式。

    “那么,有关天台以及受害者的情报我们已经整理完毕,共设计出七百三十二种方案进行实验。”上杉樱说道,“等下我们前往复苏地后,会将资料分发,逐步尝试。”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收集详尽资料,并根据其设计出如此之多的方案,上杉樱的能力毋庸置疑,不过这些还是次要。

    “那么,协助者召集情况呢。”唐凌雨问道。

    一般情况下,对于上报给天阁的灵灾是由天阁全权负责处理的,只是,对于灵曦却不一样,灵曦内不仅有圣者坐镇,还有由觉醒者组建的灵曦护卫队,应对一些危险程度低的灵灾完全可以自行解决。

    而这一次,面对的是稀少的迷境,学生会本打算是交给天阁的,但东君却决定还是由学校自己解决,天阁那边便只派出一个小队,以灵曦召集的协助者为主力。

    “目前,已有灵曦护卫队九十七位觉醒者参与,由学生群体中又额外召集四十三名觉醒者,此外,还有学生会文员一百五十三人。”上杉樱简单说明。

    “那可真是麻烦会长了。”唐凌雨回道。

    她是清楚这其中的难度的,在这个学校里,每个学生都可以说是天之骄子,更别说在其中的觉醒者,护卫队也就算了,他们原本就是想要与灵灾作战才加入其中磨练自己的,可那些隐藏在学生中的觉醒者可不一样。

    他们有些是无心战斗,虽是觉醒者也不愿意面对灵灾,有些是权贵子弟,也无需参与到这种危险行动中,还有些会隐藏自己觉醒者的身份,不愿被打扰,能聚集如此之多的觉醒者实属不易,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她的能力与魅力,能获得如此之多支持。

    上杉樱毫无自满之意,矜持道:“这是我应该做的。那么,魔法少女阁下不惜暴露身份也来见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天阁的执法者在执行任务时对外大多使用代号,以假身份见人,而加上使用的灵具【假面】,足以掩盖一个人的身份。

    这种隐瞒一是为了保护执法者的安全,毕竟执法者的任务可不仅仅是消灭灵灾,在一些特殊任务上有时会得罪人,为防止报复,天阁特意为执法者们遮掩身份信息。

    另一种原因则是为了对执法者的控制,众所周知天阁的执法者大多擅长于战斗,因此也是家族们拉拢的对象,这样做便可以减少执法者被收的概率。

    而在中午得知天阁派来的小队后,唐凌雨便主动联系上了自己,声称自己是魔法少女,并请求行动前于此会面,原本自己以为是她对这次行动有什么额外安排,可现在看来却似乎不是这样。

    “我想会长已经见过林业同学和洛胭同学了吧。”唐凌雨轻声道。

    上杉樱顿时一慌,她可没料到对方会提起这事,而自己刚刚就已经违背了承诺,将她的实力暗示给洛胭,此时当事人来“兴师问罪”令她有几分尴尬。

    大概是出门时遇见洛胭他们了,互相交谈几句很正常,关键是洛胭是否透露了她们之间的交易呢?应该不会吧,毕竟一切尚未落定,洛胭不像是那种藏不住秘密的人,这种事应该不会乱说吧。上杉樱想起洛胭刚见面时的捉弄,应该...不会吧?

    在不清楚对方情报下,上杉樱选择先含糊其辞,“刚才我邀请了林业同学参加此次行动。”

    唐凌雨淡然道:“那么洛胭同学应该提出想要让我退学的请求了吧。”

    上杉樱一边思量着她的意图,一边应道:“是的,但是我拒绝了她,我们是绝不会逼迫他人退学的。”

    唐凌雨面色不露丝毫心思,仍然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那么,看来会长是透露些我的情报了?我想是要让我换班?”

    上杉樱不由愣住,看情况洛胭并没有向唐凌雨暴露内幕,只是唐凌雨却准确地猜到了交易的内容。

    “我很了解洛胭同学哦,”唐凌雨微微一笑,察觉到上杉樱的震惊,解释道,“洛胭同学可不会闲来无事参加这种活动,而能令她感兴趣的,大概只有借助学生会来对付我了。可是如果不能让我退学,恐怕她也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只有当会长你透露我的情报后,她才会退而求其次只想要我换班。”

    上杉樱不知道是该感慨她的聪慧,还是对情敌的了解,不过既然对方都点明了这场交易,她也只能正面应对了。

    “原本我是担心影响到你的状态,打算这件事之后和你谈谈的,是的,洛胭同学和我做了个交易,希望能让你换班。”

    “原则上,我们学生会是不会干涉这种事的,只不过,由于洛胭同学掌握了我的一个把柄,加上我们也需要林业同学的战力,因此我也同意了,因此而对你带来的损失我一定会尽力补偿。”上杉樱诚恳道。

    “只不过,在洛胭同学提出要将你退学时,林业同学毫无反应,即便之后他也没有丝毫异常,我认为,也许你不该纠结于林业同学身上了。”

    上杉樱劝说道,没有经过唐凌雨的同意便擅自决定让她换班是她的错,但她的确真心觉得唐凌雨不该倾心于毫无可能的对象,既然如此,换个班级避免尴尬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也许这样显得有些虚伪,但这的确是她作为朋友真心的建议。

    当然,这也有一部分是出于私心,毕竟,如果有当事人的同意,在操作换班上也会简单很多。否则,如果唐凌雨选择全力抗拒,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了。

    但唐凌雨微微一笑,不为所动道:“谢谢会长的关心,不过我另有想法。”

    上杉樱有些失望,还是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会长你去和洛胭同学商量下,让她转我们班里吧。”唐凌雨语出惊人。

    让洛胭转班?上杉樱大吃一惊,可转而一想,似乎的确有一定可能。洛胭希望唐凌雨转班乃至退学的原因是她想要唐凌雨远离林业,而如果洛胭转入林业班中也能监管林业,阻碍他们之间的交流。

    而且,原本洛胭与林业因分科而分开,如果能让他们重回一个班级内,相必洛胭也会满意。至于跨科转班能否实现,至少比强迫一个天阁的真君转班更具可操作性吧。对于成绩优异的洛胭来说,学校里已经不用教授什么了,剩下的全看个人努力,因此即便换个班级也影响不大,还能和林业朝夕相处,她也会接受这种结果吧。

    越想上杉樱越觉这主意的绝妙,既满足了洛胭的要求,也保证了唐凌雨的利益,可谓是双赢。

    “我可以去和洛胭同学谈谈,只是效果我不能保证。”上杉樱谨慎道,虽然洛胭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但以防万一,她还是不愿担保。

    “没关系的,她会接受的。”唐凌雨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真的吗?上杉樱半信半疑,想到之前交易中那古灵精怪的洛胭,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而且还有新的问题,自己之前可是出卖了唐凌雨,可现在她却毫不计较,还为自己出谋划策,解决了自己的烦恼,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唐凌雨像是看出了上杉樱的困惑,微笑道:“关于之前的事,会长说要给我补偿,那么,我可以请会长帮我一个忙吗?”

    来了!上杉樱心中警铃大作,直觉告诉她,这才是对方来此的根本目的,但是,正如之前面对洛胭那般,她也无法拒绝,一个掌握自己的把柄,而另一个则是作为受害者有着补偿的合理要求。两者虽然方式不同,但本质上都是通过信息差设计出难以拒绝的大势,或柔或刚地达到目的,该说不愧是喜欢上同一个男人的情敌吗?

    因为一个过错,接连陷入被动,这次因为王乐的影响自己着实吃了一个大亏,自己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上杉樱心中默默发誓。

    不过现在想那些也无济于事,还是要看唐凌雨究竟想做什么。

    “对之前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你有需要,我会尽可能帮你的。”上杉樱认真表明态度,其实抛去后续麻烦不谈,她也很好奇这个灵曦的“梦幻的班长大人”、天阁的“魔法少女”究竟想要什么。

    “大后天就是冰雪节了吧,按惯例我们会在后天晚上于校内举办冰雪节庆典是吧。”唐凌雨仍以那副平淡无奇的语气说道。

    “是的,具体规划我们已经汇报给校董会确定了。”上杉樱先堵死了改变庆典的可能。

    “没关系的,我只是希望能开办一场盛大的舞会。”唐凌雨不以为然,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冰雪节庆典历年不是都会举办舞会吗,毕竟我也高三即将毕业了,这可能是毕业前最后的舞会,我希望能举办一次盛大的舞会。”

    “这个我们当然会准备好的。”上杉樱不明所以,毕竟这个是学生会本应的职责,无须额外提出。

    “那么,可以举办一场假面舞会吗?”唐凌雨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充满了憧憬。

    “这个吗,也可以。”上杉樱犹豫一下,还是同意了,毕竟这并非没有先例,她补充道:“但是我们无法限制主题,毕竟没有事先准备,而且现在才决定假面舞会的话,无法征求学生意见,我们不能限制学生们的意愿。”

    “没关系,每个人选择自己喜欢的装扮就可以了,”唐凌雨毫不在意这点,“不过,会场的装扮我能帮忙吗?毕竟应该是最后的舞会了,我也想参与进来。”

    “这个当然可以。”上杉樱笑着应允,她没想到唐凌雨竟会有如此少女心的想法,这让“梦幻”般的她倒是有了几分实感。

    “那就足够了。”唐凌雨满意道。

    “那么,还请“魔法少女”大人先去天台那边集合吧,等下我们就正式开始行动了。”解决了难题,上杉樱不由心情轻松了一些,打趣道。

    “那我就先告退了。”唐凌雨站起笑道。

    上杉樱也站起送客,“好的,等下见。”

    目送唐凌雨离去,上杉樱泄了口气,虽然自己被王乐阴了一手,可因为洛胭与唐凌雨的纷争自己并没有多付出什么代价,算是可喜可贺了,再次抿了一口温热的红茶,上杉樱舒适地倚靠在沙发上思索着今天的种种。

    先是发现迷境的意外,再是匆忙的会议,然后被王乐偷袭,再到洛胭的威胁、唐凌雨的交易,短短一天内就发生如此之多的事情,真是让人心神疲惫。

    不过唐凌雨想要举办这次的假面舞会是想在期间向林业表白?上杉樱猜测着唐凌雨的想法,真是没想到啊,明明都在天阁战斗这么久,竟然还会有如此少女心的想法,是该说天真吗?明明都已经是真君了,还能保留这份纯洁,是该说幼稚可笑呢,还是该羡慕呢?

    而且,在旧时代的资料中,“魔法少女”便是象征着希望与美好的纯真幻想,但是以此作为自己的代号,真的不会感到羞耻吗?上杉樱略含恶趣味地想象一下唐凌雨被人围着叫魔法少女的场景,嘴角不由扬起,露出了甜美的笑意,只是这幅美景却无人能欣赏。

    好了,时间快到了,也该去了。上杉樱扫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喝尽最后一口茶后收拾好茶具,从办公桌上拿起准备好的资料便关灯离开了办公室。

    重回暗淡与空寂的房间内余香飘荡,纪念着一位位来客,摇曳的风铃轻响,送别了自己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