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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惊天之秘

    午后时分,夏末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在开阳河上,波光粼粼。两岸垂柳依依,燕舞莺歌。鹰溪市内最大的酒店就在这开阳河旁。从酒店东面窗口向外远眺,正好可以看见石楠木与梧桐树交掩间隙中的铁灰色古城墙。一条崭齐的青石板大道从城门口铺展开来,修整的伸到酒店。两侧槐柳挺拔,枝繁叶茂。暖风拂面,一时满城飞絮。

    浮梁城是西江三大古城之一,城墙雄伟,乃是青岗岩石砌成,强固奇丽,称绝当世。城内多槐柳、石楠与梧桐,故又称“四木城”。城外良田万亩,北面环山,南面傍水,富甲西南。所处之地又是西南关隘之要冲,南陲最阔的官道便是自此城穿过。浮梁城四余万户人家,俱多富足,故有“天上仙宫,人间浮梁”之谚。

    此时酒店的大厅内正坐着两人,一老一少,正是齐御风与那老道两人。

    当日在一番交战,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受得老道恩惠,齐御风在辞别辛芸三人后,便随着老道一行来到了西江省鹰溪市境内。

    此时两人已在鹰溪市内,距离此行目的地龙虎山,尚有一日的路程,便在这酒店内暂歇落脚,就在明日之事商谈一番。

    那羽阳老道似有心事一般对着一旁的齐御风说道:“道兄一路行来,只言未发,可是某有怠慢之处。”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何须多言。”齐御说完别阖上了双目,似在静功调息。

    其实早在来此地之前齐御风便已自那羽阳老道口中得知了请托之事。乃是欲借其力施救一名门中前辈,当时闻言后自己便是心下大奇,想着这龙虎山名门正宗,底蕴深沉,何以将此等关乎脸面之事托付外人,但看到那老道面色沉重,不似玩笑,就止住了想要探问的心思。

    当下临近龙虎,羽阳老道的情绪明显变得燥郁起来,齐御风显有所察,但却也不道破,只是一心想着,尽快把事情了结,抽得身去。

    羽阳老道见得齐御风不言,心下也是无奈,在道过一声多谢之后便回到了房内。

    第二日清晨,两人起身上路,继续朝西南方向行进。

    越往西南走去,便越觉得气氛异常,原本晴朗的天空也开始渐渐变得阴沉起来,虽然偶有微风拂过,但也是闷热难耐。

    不多时,两人早已走过了人烟区,来到了一处荒原之所。放眼看去竟是一片不毛之地,寸草不生。

    尚未干涸的河流两侧,依稀能够看出原有村舍的痕迹,但现下已是一片断瓦残垣,破败不堪,显示早已无人居住。

    龟裂的田塍上,覆满了许多飞蝗的尸体。不消片刻,又有乌压压的蝗虫如黑云掠过,在穹顶下迷茫突行。看着一旁羽阳老道脸上越来越难看的神色,齐御风自觉地没有发问,只是加紧了赶路的步伐。

    中午光景时,两人来到龙虎山脚下,稍作休息。

    “这里应该是里山了吧。”齐御风开口对着一旁的羽阳老道问到,方才他已经有所感应,整座山的周围,已经被人布下了隔绝法阵,方才他与羽阳所经路线,明显不是正常的进山路线。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不错,我们这次是进到里山来了,这里是龙虎山的后山,关押那名前辈之处就在前面。”羽阳说完便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齐御风。

    “走吧,趁着天黑前,尽快把事情办完。”出乎意料的,齐御风仍似不太在意一般,在对着羽阳说出这句话后便接着向前走去。

    龙虎山的后山光秃秃的一片,多是黄土,少有草木。走在山下,夏风吹来,时而激扬起一片片灰蒙蒙的沙土。

    齐御风真元鼓舞,眨眼间便在周身生出一道无形气幕,将这时来风沙隔绝开来。羽阳见状,脸上神情愈发沉重起来。

    天上的乌云越来越浓稠,闷沉沉地好似欲要落将下来。未到黄昏时刻,天色已是极为昏暗。后山上尘土飞扬,空气中灼热之意渐渐转小,有时甚至夹带着丝丝的露珠。

    乌云翻滚而至,自西边翻滚而来,转瞬千里。一道惊霆陡然亮起,闷雷滚滚,不远处的一颗干枯老树蓦地被劈裂。

    齐御风见状笑道:“天气由热转凉,倒也适合赶路。”话音未落,惊雷再响,大雨已是瓢泼而落。

    雨声哗啦,雷轰电掣。齐御风真气再提,体外气罩倏然增大,将一旁的羽阳也纳入其中。

    “多谢道兄了。”羽阳出言称谢,随后担忧的看向了天空。

    只见得此次雷雨来势汹汹,下了近半个时辰,非但没有减缓之势,反而愈加狂猛。

    见得羽阳意动,商谈过后,齐御风索性将气罩撤去,两人一并在风雨中疾走狂奔起来。心下快意之际,齐御风不由得放声长啸。

    身边的羽阳倒是没他这般的闲情逸致,此时正满面忧色的在雨中前行着。

    两个时辰过后,暴雨逐渐停止,四野稍亮。但空中的乌云仍是丝毫没有消散,闷雷声依旧。

    两人加速奔行,离主峰尚有数里,便隐隐听得林间传来山泉鸣响之声。羽阳道:“这里便是云锦山了。云锦山后的沉剑湖是西南几条大江的汇集之所,方才下过一场暴雨,咱们需多加小心。”

    齐御风听完心下疑惑,但见得羽阳不多解释就又向前行走,便也收下疑问紧紧跟了上去。

    来到山脚下,水流叮咚之声更盛。群山环抱,细雨蒙蒙,鼻息间充盈着青草与泥土的活泼气息。

    齐御风随着羽阳穿入山谷,继续向南前进。

    谷中奇峰耸立,草木茂盛。两人沿着山坡处向上攀爬,绕山盘旋而行。

    两人绕过主峰,沿着山势朝下走去。毛毛细雨,凉爽扑面。俯瞰山下,丘陵起伏,星罗棋布,数条大河奔涌向东。南侧一条江河流经处,乃是百里画廊沉剑湖。

    齐御风放眼看去,只见的沉剑湖若半湖面均被雾霭遮挡,水波浩渺,苍茫无垠。

    正眺望间,沉剑湖上突然狂风怒号,暴雨倾泻,湖心波浪腾涌,冲起漫天水花。一道红光如同利箭般冲出,直破漫天乌云。

    怒雷滚滚,沉剑湖上风雨大作,道道赤红眩光自湖底疾射而出,交横纠错,方圆十里若明若暗。明灭之间,齐御风惊见此时的湖中正湿漉漉地立着数十个道人,神情萎靡,在湖面上排成一行。

    那几十个道人双脚与琵琶骨均被臂膀粗细的钢链锁住,此刻口中正不断怒骂着,言语间再无修行之人应有的做派,显是已被折磨得失去了原本的性情。

    “羽阳道兄,此刻你仍不肯对我说实话么!”齐御风面容一沉,对着身旁的张羽阳说道

    张羽阳在见到眼前这幕后,脸上的神情一息数变。有激动,有惊喜,有愤怒。

    在听到齐御风的问话后他长叹了一声,随即便道出了一番惊天秘闻来。

    原来被尊为道教祖庭的龙虎山一脉,也曾经过一番内乱。这番内乱的代价,便是道统的失传与断代。而后虽然内乱被平息下来,但是派中之人却分成了两脉。一脉主张天地万物均有灵性,分五行,是以天地间的诸般妙法,悉归于五行生克之列,因这一脉弟子多出自正一,故称之为正一派。而另一脉则以正一论为狭论,尊实力强弱为根本,因这一脉的弟子多出自全真,故称之为全真派。两派意见相左之下,尽相攻讦,使得派中再次陷入了一番内耗。最后虽以正一脉的获胜而告终,但门内却已是元气大伤。此时被困在此地的数十名道人正是昔日全真门下的弟子。

    张羽阳话音未落,忽又听得远处传来一记惊雷爆响,两人循声看去,远远地瞧见一赤袍独目道人从自远处踏波逐浪而来,那道人颧骨高耸,双眉怒张,颔下的三缕长须竟是罕见的黄色,一只独眼光芒爆射,令人不敢逼视。

    相隔尚有十里有余,齐御已可自那道人身上感觉到一股凌厉逼人的气息。再看他身形掠过之处,水纹涟漪,修为显是已经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

    那道人飞到沉剑湖上,踏波疾行,大声喝道:“全真余孽,当真不得安分,自寻死路么?”

    语甫落,只见他双臂猛然推出,一时湖中水浪飞溅,升至半空,陡然转折,化作密雨利箭向着那数十名道人射去。湖间一时惨叫连连。

    数十道人身上再添新红,口中犹是怒骂不止。

    赤袍道人听得心头火起,森然道:“够胆量,我倒要亲手取出来看看你们这帮余孽的胆有多大!”

    言语未竟,化掌为爪,忽地向着其中骂的最凶的一人探去,“吃”地一声五指已是没入了那道人的胸膛。

    齐御风瞧的色变,冷冷哼了一声,赤袍道人循声望来,眯起独眼冷冷地远眺两人,目中寒芒一闪即逝。又扭过头去,缓缓地将手从那人的胸腔中抽了出来,手中握起血淋淋的一物,朝天高举,想必便是方才那人的胆。

    那人也是极为的凶悍,膛破血流,仍是破口大骂不止。赤袍道人眼中凶光更盛,怒笑道:“你这余孽,胆子不大,舌头却是不小。”

    一语言罢,左手已是将那人脸颊死死捏住,狰狞声中,右手探入他的口中,扯着他的舌头狠狠朝外一拽,血光四溅,舌头顿时裂为两断,那人立时昏死了过去。

    余下众人又惊又怒,口中愈发狂骂不止。其中一个人骂得尤为大声,双眼恨火直喷。赤袍道人将他嘴掰开,森然冷笑道:“逞一时口舌之快,只会加速你的死期!”转掌间,一道赤芒灌体而入,那人惨叫一声,胸膛的肌肤如被蒸灼一般龟裂开来。

    见得赤袍道人手段,听得耳边男子叫声惨绝,齐御风已是愤怒至极,心道:“这赤袍道人如此折辱同门,行径卑劣之极,看他出手冷厉害,显是已经不知虐杀了湖中多少人了!”

    惊怒之间,忽听轰然巨响,地动山摇,齐御风猛然惊醒,循声探去,只见方圆数里的山壁都跟着震颤了起来,仿佛随时要坍塌下来一般。与此同时,沉剑湖面水势倾波,风浪狂卷。

    惊雷声动,轰炸连响;狂风怒号,乌云盖顶,天色陡然转暗。

    浩渺沉剑湖上,陡然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急旋之间,浪花层叠,一道眩目的橙光从湖中心冲天而起,仿佛一道光柱顶住倾覆而下的遍天乌云。

    与此同时,沉剑湖上的数十道人见状大喜,振声急呼。

    “是他!”一旁的张羽阳此刻也似被那数十道人的情绪感染起来一般,跟着激动了起来。

    只见风摧惊雷,浪击闪电,沉剑湖上涛浪大作。一人哈哈大笑道:“小独眼,不敢直视自身的无能,只会挑软柿子捏吗?”声若洪钟,气势磅礴,也不知从哪里传来,回荡在群峰之间,震得在场众人脑中发麻。

    闻听此言,赤袍道人面色倏变,顷刻间冲天而起,在空中停身立定,冷笑道:“老鬼,贫道瞧在掌门师兄的份上方才不与你计较,你倒好,不知进退,反倒来叫唆闹事?”

    那声音嘿嘿笑道:“小独眼,你何时变得如此体贴了?对了,我老啦!差点忘了!自打三年前你被我剜去这只招子后,便变得像娘儿们一样的温柔啦!”

    沉剑湖上的众道人放声狂笑,声音交织着湖上滚滚惊雷,更添气势。

    赤袍人独目圆睁,须眉倒竖,整张脸都变得狰狞扭曲起来,周身气劲随之暴涨,吼道:“住口!”单手怒击,将湖中一名道人的天灵生生拍碎。

    那声音笑道:“你再杀一个试试?”笑声森然,在这狂风暴雨间分外清明,叫人肝胆欲裂。

    赤袍人阴恻恻地笑道:“老鬼,你真当贫道怕你吗?掌门赐吾戒律一职位,派中诸事,我有生杀大权。况这沉剑湖上都乃全真余孽,我想要杀死任何一个人都比捏死一只蚂蚁要容易。若不是应掌门之托,贫道早已取下你的狗头来祭酒。”

    那声音故作讶然的说道:“是吗?那你可真不用跟老夫这般客气了!我被这紫霄禁灵索困在这沉剑湖底已经百余年了,一身老骨头甚感乏味。你想要我的头颅,尽管来取,毋须客气。”

    齐御风听得那人语带调侃,心下也颇觉有趣,但又想到那人一身枷锁,被困于湖底一百多年,个中痛苦恐非亲身经历不能得知,心下竟生起一股黯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