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回到宋朝当大文豪 » 第68回 三教论道

第68回 三教论道

    段思廉没有继续打趣苏轼,正色说道:“我大理国以佛立国,以儒治国。大理和大宋一样,尊奉孔子,诵读佛经。大理佛教僧徒众多,佛教的三大体系在大理都有存在,且兼容并蓄,共同发展。大理以大宋为榜样,尽力向其靠拢,力争缩小差距。大理大力推行汉地文化,特别是汉地儒家文化。甚至在汉文化的影响下,大理产生了自己的文字‘僰文’。大理的文学成就斐然,文学作品文字优美,用语工丽,用典若化,反映了高超的汉语驾驭能力,与大宋毫无差别。大理将儒家的教条与佛教的道义融而为一,儒生无不崇奉佛法,师僧也都诵读儒书。苏先生,如此大理国,比之大宋国如何?”

    苏轼是朱姓老尼以了却因果用来关照之人,段思廉必定另眼相看。此番发问,既有傲然之心,又有考校之意。

    苏轼沉吟半晌,深思熟虑后拱手一拜,紫瞳烨烨生辉,意气风发昂首说道:“纵观先贤学术发展历程,大体可以分为先秦子学、两汉经学、魏晋玄学、隋唐佛学。先秦子学,即诸子之学,指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的学术思想;两汉经学,主要指汉朝《诗》、《书》、《礼》、《易》、《乐》、《春秋》六经;魏晋玄学,把《老子》、《庄子》、《周易》称作三玄,是魏晋时期出现的一种崇尚老庄的思潮;隋唐佛学,是汉传佛教史上引人注目的文化现象,形成了佛学理论和宗教行为两方面的交融,此时佛学已基本摆脱儒学、道学影响,自立门户。”

    苏轼开篇话语一出,就已强烈震撼了段思廉的心神。

    段思廉此刻已将苏轼当成平辈之人看之,摒弃考校小辈的心态,真心诚意地说:“《论语》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苏先生请继续。”

    苏轼神采奕奕地继续说道:“这些学术思想的出现,无一不是社会发展的产物。如今已是大宋朝,经济发展繁荣,百姓安居乐业。学术思想必然与时俱进。儒,指的是儒家,是孔子开创的学派,也称‘儒教’,曾长期作为中原官方意识形态存在,居于主流思想体系地位;释,是释迦牟尼佛乔达摩·悉达多创立的佛教,也称‘释教’;道,指的是道教,是产生于中原的传统宗教,是把古代的神仙思想、道家学说、鬼神祭祀以及占卜、谶纬、符箓、禁咒等综合起来的产物。先贤以‘三教’统称儒释道。儒家的主要功能是‘治世’,它是一种治理国家的意识形态,确立了历朝历代传统社会的礼仪规范与典章制度;道教的功能主要是‘治身’,长生不老的神仙生活,人们素来心向往之;佛教的功能主要是‘治心’,在消除烦恼的心性修养方面,有着明显的优势。特别是佛教禅宗的‘明心见性’、华严宗的‘理事无碍’、天台宗的‘止观双修’等,成了大宋儒学发展的重要源头。佛道两教,在配合实践儒家的伦理规范。尤其是佛教,在民间社会还承担了许多慈善救济的实际功能。以佛修心,以道治身,以儒治世,三教虽异,善归一揆。”

    “嘶”段思廉倒吸一口凉气,对待苏轼的态度已然从平辈变得恭敬起来。

    苏轼没有在意段思廉心态转化,意气飞扬地自顾说道:“随着从唐代末期到宋朝的社会变迁,魏晋玄学和隋唐佛学在本体论、心性论等方面对儒学形成的根本挑战,以及宋朝士大夫立志重建已被五代十国崩坏的社会价值体系,大宋士风的振励和道德价值的重建是大宋儒学得以复兴的基础,三教合流之大势在大宋朝已经开始逐步成型。融合儒释道三教三位一体的思想体系,其主要研讨的内容为义理、性命之学,是儒家哲学的一种特殊形式。从宋朝儒家的角度来看,汉代以来,作为中原本土主流思想的儒学的发展出现了某种中断,宋代新儒学是先秦儒家道德学说的复兴,同时也是中原本土主流价值的复兴。我称其为‘宋代理学’!”

    “轰隆隆!”段思廉闻听“宋代理学”四字,灵魂深处如被天雷轰击,魂破天惊。

    段思廉竟然对苏轼执弟子礼,沉声恭敬说道:“还请先生教我。”

    苏轼当仁不让,点头续说:“宋代理学思想以‘理’为万事万物的本源,又称为天理,承认事物的发展变化,认为这是理的神秘力量所至,坚持天人相与的命题。在认识论上比较重视精致的先验论认识论,以格物致知为基本命题概念,讲求穷理。陛下刚才说了,大理国是以佛立国,以儒治国。大理国家无贫富,皆有佛堂,人不以老壮,手不释数珠。儒生无不崇奉佛法,师僧也都诵读儒书,有所谓‘释儒’,而且任用师僧为官,师僧可以通过科举考试取得政治地位,其实叫‘儒释’更加贴切实际。佛教在大理国的发展过程中,王室皈依、僧官制度、广泛信众、僧职世袭、文学佛教化、民俗佛教化等都成为佛教文化在大理国的重要表现形式。大理国,上至国君,下至庶民,均以出家为荣。举国崇僧敬佛,国中大事均有高僧参与决策。在百姓的思想观念中,国家的灾祥祸福,都与当朝的帝王有关,与当朝帝王前世今身所作所为有着因果关系。国家一旦出现某种灾祸的征兆,便是帝王孽障缠身,只有出家,才能消灾免难。大理国,与其说是‘以佛立国,以儒治国’,不如说是‘以佛立国,以佛治国’。”

    段思廉听到此处,有些不明就里,求教问道:“先生,我大理国以儒治国,外儒而内佛,跟以佛治国无甚区别。莫非不可取吗?”

    苏轼从容不迫地谆谆善诱道:“陛下,可取。正是因为大理国秉承‘以佛治国’的思想,以佛家的学说来化解各种社会阶层矛盾,包括政治权力之争,协调各种关系。因而在大理国延续年间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战争、动乱或宫廷杀戮之类血腥的事件。佛教在大理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都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对于大理国的社会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可以说,佛教对大理国社会形态、经济文化的交流与交融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促进了大理国的繁荣发展。如果把时间跨度放到几十上百年来看,‘以佛治国’确是兼善天下。但如果把时间跨度放到百年以上来看,‘以佛治国’的弊端将充分暴露显现,丧失革新进取之心、百业凋敝经济倒退、军力疲弱地方割据等都是可以预见的。那时,如果再有外敌入侵,届时大理国就不是改朝换代这么简单了,而是会有亡国灭种之危!”

    段思廉听到此处已是不寒而栗,后背衣衫亦被冷汗浸湿。再看苏轼时,顿觉其身影异常高大,竟有遮天蔽日之感,深深一拜,情真意切地说:“多谢先生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