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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感花草夜识桃林

    在旧蜂城中有很多蜂室,当然都是空的,在蜂室里遗留了一些的蜡片,空白的和陈旧的凌乱混在一起。梅石在自己的新家里转了一圈,便开始第一次远离它成长的梅蜂城,在一个陌生,并且在一个简陋的旧蜂城中过夜。梅石趴在旧蜂城的入口,不愿意呆在空空的蜂室中,它愿意看着外面的世界,这样不会感到有那么的寂寞。当百花原的夜晚降临,在百花原的天空上会出现点点明亮的星辰,对于普通的无暇蜂来说,星辰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遥远地方。唯一让梅石可以有所寄慰的是,所有的无暇蜂都能看到它,包括梅石在梅林蜂的朋友们。

    梅石静静地趴在它休息的旧蜂城入口,望着天空的星辰发呆,让自己的感觉向着桃林扩展开去。梅石现在的感觉非常的敏锐,夜晚光线很暗,但是感觉却不是依赖眼睛。梅石不用眼睛看,而是用意识去感觉到四周花草树木的呢喃,与花草进行交流。百花原的花草是非常神奇的,除了诞生了神奇并具有一些魔法的花仙子,一些花草本身也具有感应和交流的意识,在梅石的意识感应下,花草也给了它反馈。从花草的反馈中,梅石能感觉到一种亲切和友好的情绪,花草们热烈地迎接梅石意识的交流。

    在梅蜂城时梅石忙着采蜜,没有劳动时也是忙着和梅蜂城的朋友们嬉闹,累了就休息睡觉,很少孤单寂寞地独自生活,也很少长时间与花草进行感应交流。现在梅石独自静静地感觉着花草的呢喃,通过与花草的意识交流,它接受到了很多来自花自的信息,这些信息像水流一样流入梅石的头中,梅石也慢慢地仿佛进入了花草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内,梅石感觉自己完全自由了,它的意识飞翔在桃林中。一望无际的桃林绿叶葱郁,在绿叶下是一个个正在成长中的鲜桃,小鲜桃还是青白的颜色,上面长满了绒毛。梅石在广阔的桃林世界中飞翔,好奇地从一棵棵桃树中飞行,每棵桃树都对它的到来表示欢迎,并和它进行交流,给它讲述各处的故事。通过与每棵桃树的交流,梅石的感觉好像可以达到桃林的每一个角落。梅石感觉到了山崖下从瀑布潭里婉转流出的小溪,小溪从桃林中经过,将桃树映在自己的水面上。梅石还感受到了在小溪蜿蜒曲折中,绕过一个心形的桃花坞,在桃花坞靠近水边有一块很大的石块,耸立在水面上。梅石意识在桃林中飞行,还感觉到了在密密匝匝的桃林枝的下面,有一些连续而延伸的空间网络,在树枝下都可以快速飞行;……梅石觉得这种与桃林花草树木的交流妙不可言,自由又快乐,也完全冲淡了它离家的思愁。梅石的晚上基本就这样度过了,它不是睡在虚幻的梦中,而是睡在真实的梦境中!以后梅石在桃蜂城的每一个晚上,都体验这种与花草交流的感觉,在真实的梦中,体能自由的快乐。梅石通过晚上真实的梦,对桃林也变得非常熟悉起来,尽管它很少能有机会四处自由的飞行。

    在白天,桃林蜂都比较忙碌,整个桃蜂城热闹异常,桃花尽管已经开过,但百花原的中间的蜂华园是一个公共的区域,顺着万香径就可以到达,在蜂华园一年四季都开满了各种花朵。因此桃林蜂成群结队的去蜂华园采蜜,梅石则在警戒蜂的看视下,在它自己所在的旧蜂城里进进出出,每天将自己过去经历的一些信息写出来,交给桃星,当然这些信息对于桃林蜂来说,也是有吸引力的新内容。

    经过几天的休养,现在的梅石的翅膀已经复原,并且和它以前追击的警戒蜂混得有点熟了。原来将梅石陷入到桃林的警戒蜂叫桃游,最喜欢到处游玩,它也是在蜂华园听到梅林蜂要开庆祝会,好奇心大起,才悄悄的潜进去看看。本来桃游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但还是被梅石发现了,以它高超的飞行技巧都无法摆脱梅石的追逐,所以对梅石也是很佩服,在对待梅石上与对待其它的俘虏有些不同。

    梅石和桃游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于是在一起交流一些在百花原中寻秘的经历。最后梅石忍不住告诉桃游,在山崖瀑布后的水洞中发现的秘密,那些可以看见新的世界的水珠。桃游是一只好奇的蜜蜂,当时就想过去看看。最后桃游与梅石达成一个协定,它给梅石一定的飞行自由,而梅石则在警戒蜂的看守下,带领它到瀑布那里,指点它那个洞口在哪里。于是在当天下午,梅石带着桃游和一队警戒蜂来到了瀑布下,梅石凭着记忆绕到了瀑布后面,几经查找,找到了上次的小洞口,并和桃游飞了进去。小山洞里面水珠依旧在,依然保持着不变的形态。梅石带着桃游飞到一块小石上,指点桃游一起向着小水珠看进去。在小水珠里,它们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一个梅花刚开,桃芽新发,乍暖还寒的时节。一个小洲上站着一个男子,伴着一个小女子。两人衣着简朴,站在水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水流转了一个弯,向前缓缓流过。

    “我们逃到这里今天正好有一年了。”男子轻轻地说。

    “嗯。”女子回应男子的话,并轻轻地念了一首诗,

    时光易逝人难老,

    桃花依旧谢春风。

    不落红林云遮眼,

    依稀楼台笑语中。

    “你还是有些留恋着呢,自从去年姐妹们充放四散,现在不知都在哪里?”

    男子说完,深吁了一口气,然后侧身对女子说,“现在也该有所了结了,把那块石头给我。”女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男子。男子接过布包,从中间拿出一块精美的玉块来,“这块玉,从生下来就跟着我,亏得还拼着性命保留下来,现在我觉得也不过是块石头罢了。”男子说完,就要将石头扔向水下去。“等一下。”女子又掏出一块旧布包着的物什,打开来,看到一片金黄色,女子看着这个自己费心保存下来的金件,下定决心对男子说,“你说得对,也该作一个了断了。这个麒麟,我也不要了。”

    “难得你也保留了下来。”男子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石和女子手中的金麒麟说,“就让它们在这清水中作伴吧,远比在这浊世中干净。”男子说完,和女子两人一起将石块和金块抛向水中,两个闪着光的石块和金块在水面上仅仅击出了一圈圈漪涟,荡漾着对水流产生了片刻的冲击,很快就无形无迹了。男子扔掉了玉块,感觉身上更加轻松。“从此,我就是我了,再也不用为劳什子烦了。”女子也笑着说,“我也不用想什么麒,做什么麟,我就是做你的妻就好。”两人携手一笑,转身穿过桃林走向远处的一个村落,远远看去,缕缕炊烟正渐渐升起。

    场景渐渐变得烟蒙蒙的,梅石和桃游的目光从小水珠中出来,梅石因有前次的经历,心里倒还平静。但桃游看着水珠时却非常兴奋,片刻后,桃游就又从兴奋回到好奇的样子,它记不住看到的内容。梅石与桃游又找小水珠看进去,看了几个后,梅石心有所感,不愿再看下去,于是慢慢从洞口处飞了出来,桃游还在好奇地在洞里找水珠看。

    梅石出来后,看到一队警戒蜂守在上空,防止它向上飞,于是装着老实的样子飞回桃林,警戒蜂看到梅石飞回,赶紧围着飞过来,并派一只蜜蜂去洞里寻桃游。

    梅石在桃游等警戒蜂的拥簇下回到桃蜂城,梅石又回到了它的旧蜂城中,开始整理思路将看到的故事记下来。在梅石集中思路进行写作时,桃星又带了一些蜡片过来看梅石。桃星带来的蜡片给梅石带来新的内容,这样梅石与桃星形成了一种交换式的配合。

    桃星看了梅石写的蜡片,不禁赞道,“你写得真是齐整,这里面的思想也还有趣。人世间真是奇怪,为什么要留恋一些身外之物呢?总是想通过一些奇怪的物品给自己一些安慰和指示,但是这种不确定性又怎么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能给出的?当满足时就赞美,没有满足时就抱怨,都是自寻烦恼罢了。没有这些东西,像我们百花原简简单单才好。”

    梅石说,“你只知其一,其实我觉得也不是这些物品不好,只是没有正确地理解和定位。将这些物品看着身外之物,固然超脱,但也过于简单。有些物品对生活其实是有很大价值与帮助的,要尊重这些物品,把它们也看着生命的一部分,才是合理的。”

    “可是它们没有生命呀。”桃星疑惑道。

    “那你看看,我们身上的翅膀,我们的针,还有身上的毛,是生命吗?”梅石说,“我们是一个生命,但构成我们这个生命的每一个部分却算不上完整的生命,只能是生命的一部分。那既然这些没有生命的毛可以是生命的一部分,那我们写的蜡片又为什么不能看着基种生命的一部分呢?”

    “你的思想很有意思,让我想想。”桃星回应道。梅石与桃星于是讨论起这个有趣的话题,不知不觉时间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