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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七丘之城的加冕 序

    我是一个性格很糟糕的人。

    不懂得接受别人的好意,只会一昧的一意孤行,把别人的奉献当作是理所应当,经常向他人提出要求。如果对方因为我而受到了伤害,我也不会因此愧疚,还有,如果遇到一件自己没法解决的事,我不会想着去尽力完成,而只会破罐子破摔。

    但我也有想过这是因为什么,如果是家庭矛盾或者心灵创伤,也许也能说得过去,但是显然不是这样的。父亲去世的那天我除了哭了一场外,我并没有怎么悼念过他,可悲的是我知道他很爱我。

    那么,这种性格就是天生的或者父母遗传,可惜这也不太对,令人厌恶的只有我自己,即使是以恶劣和自私闻名的魔术师们也会尽量谨言慎行,同时还是王室的我就更应该这样才对,毕竟玩弄权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而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性格糟糕到那种程度的,如果归根究底的话,应该是从那一天彻底开始的。

    就像往常一样,我去了她的房间,想要看看她的情况,但是当我打开房门时,只看到了被掀起的被子和敞开的窗户。

    我一时间慌了神,不知道如何是好,她那时已经卧病在床有两周了,在没有别人搀扶的时候,连坐起来都做不到才对,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独自从那里出去。

    但是,我却只是在那里愣着而已,该说是不知所措吗,还是我这个自私的混蛋根本就和她没有一点感情,不管怎么说,在现在的我看来,我所做的就只是默默的发呆罢了,但是我也没有什么指责的余地,毕竟就算让现在的我回到那个时刻,也不一定能做得更好。

    直到某个女仆看到了在房门口发呆的我,并把我抱了起来,那个情况才被众人所得知,但是我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最终决定要派出军队去寻找她,我却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理智最终战胜了怯懦,我还是出门了。

    在那个下着大雪的冬天,尽管已经用了魔术来驱寒,也尽量多穿了几件衣服,但是后背依然有些发凉。

    我尝试用探测系的魔术来寻找她的位置,但是显然并不管用,那么这时我也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因此又一次暂时停下了,真的不知道如果她死了,我到底该怎么办。

    而从如今的视角来看,我并没有为她悼念过几次,所以更让我确信了我这个混蛋的本质。

    但是再怎么说,我也想要看到她,所以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弃,如果说连魔术都不管用的情况下,那么又应该怎么办才好,这时我突然想到,对她本人进行直接干涉的魔术会失效,毕竟她现在身上有带着那个东西,所以只要想办法变通一下就好。

    于是我把术的对象换为了自己,不过这时我用的不是探测,而是占星的魔术,利用这个去寻求我的幸运,虽然这时天色还是一片漆黑,而且正在起雾,不过星空依旧为我指明了方向,我跟随着代表着我幸运的方位一路走了下去。

    但是虽然这么说了,路途依旧遥远到看不到尽头,马上的颠簸也让我有些难受,身后正跟着的部分骑士也向我提出意见说可能并不在这个方向,这个我当然也清楚,不过除过这种办法以外,我也已经找不到任何的可能了,不过好在把我抱在马上的那位给了我一些安慰。

    “既然公主殿下认为是在这边,那就再走一段路吧。”

    “谢谢……”

    我有些愧疚的回应道,换言之,那时我依旧能够感到愧疚,也会感谢他人为我而做的事。

    虽然这么说了,但是麻烦的地方在于我不清楚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清楚她用于赶路的手段,如果说她是在我去她的寝室前不久离开的,也只是出来走走,那现在应该已经被找到了才对,所以显然不是这样。如果说她在半夜就离开了,而且用了飞行之类的魔术,那现在说不定已经出国了。

    但那也是最坏的情况,按理来说,她的身体已经成那个样子了,就算有魔术的帮助,也不可能走远,倒不如说她的身体如今变成这样几乎都是拜魔术所赐,也就是所谓的得到的同时也一定会失去些什么,我不知道在她的内心中,这是否值得,毕竟我没有勇气向在病榻上的她问出这种问题,所以在如今的时刻早就已经晚了。

    不知道在马背上待了多久,终于是看到了可以称之为线索的东西。

    被烧毁的树林只剩下了被烧成炭的树干,但却并没有一点火焰相关的痕迹,也就是说是另一种形式的高温导致了这种结果,但能将整片树林都毁掉的魔术是自己怎么都没法想到的,即使是她在全盛期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不,差不多就是她在全盛时能够做到的程度。

    但对于我们而言的难题竟然会是该不该从林中穿过,如果树干倒下来的话可能会有点麻烦,我不想被这种东西困扰,现在我想做的就只是尽快到她的身边而已,所以最终选择了直接从被烧毁的树林走过去,而不是去绕远路。

    既然是幸运指引着我到了这里,那就姑且再去相信一次自己的运气吧。

    但是也许是整片树林都被毁掉的场面对于身后跟着的骑士们有些夸张了吧,不过他们即使不清楚有关魔术的事情,也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我会走这条路,在我回头询问他们的意见时,最终出乎我意料的,他们也同意直接从林中穿过。

    在进入烧毁的树林后,我才真正意识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部分离得比较近的树干可以看到像是切面一样的地方,只是表面被高温气化了一部分,所以看上去就不是那么明显,顺着这个思路去想,其它的树上也有和其对应的切面,就像是被同一次攻击造成的结果,那也就可以大概的理解为只用了一次攻击就将这里变成了这样,有些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或者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再或者说这攻击同样也有可能是由别人发动的,这也就是真正的糟糕结果了吧。

    继续往前的时候,还能看到其它的有关战斗的痕迹,不知为何出现的大坑,仅仅用眼睛去粗略的观测的情况下,最深处就能达到惊人的十米,而这只是树林里的情况罢了,隐约能看到在道路的前方,有着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景象。

    万幸的是,占星术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这条道路确实是安全的,也没有出现类似于倒塌的树干之类的问题,因此,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祈祷了,祈祷幸运会伴随我到底。

    刚从树林里出来,就看到了一道长到看不到尽头的沟壑,如果不是因为它过于笔直,那我恐怕会认为这是个干涸的河道吧。

    骑士们有着和我同样的震惊,毕竟这里可没有河流经过才对,而我能想到的结果就只有将魔力汇聚成射线,然后扫过地表,以高温熔化地面之类的,但既然是和她有关,那么更有可能的是用刀进行的斩击,如果是她的话,应该可以做到。

    也许是自己的内心有对于这件事的解释,所以震惊只持续了数秒就结束了,现在我更想去到她的旁边,魔术也同样是这样指引我的。

    “继续走,可以吗?”

    说出了这样的祈求,同时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为占卜告诉了我就在前面了。

    继续向前走之后,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她没有生息的躺在地上,华贵的衣物没有任何损伤,身上同样没有任何伤口,令人心动的脸庞也是同样,只是闭着的眼睛大概再也睁不开了。而曾经的武器现在被一个站在她身旁的人握在手中,即使告诉自己可能已经会是这样,但我果然还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从马上翻了下来。我,没有办法接受她的死亡。

    因此,向着那人吼了出来。

    “是你杀了她吗!”

    数十名骑士和士兵们这时拿出了武器,弓弩和火枪也已经对准了那个人,但我的心里很清楚,对方是魔术师,这种手段的作用很有限,除非数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对方只是沉默的看着尸体,正常来说第一反应应该是逃走才对,因此我一时不能理解,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是因为什么,想要听听那人的回答,所以就要求士兵们暂时不要攻击。

    在沉默了数十秒后,那人将脸转了过来。

    “如果我说她不是我杀的,而且我在到了这里后就已经看到这具尸体了,你会相信吗?”

    “开什么玩笑!你觉得因为我是个小孩子所以就很好骗吗?”

    士兵们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不过那人却并没有慌乱,而只是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冒昧的问一下,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她是我的姐姐。”

    此时我的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下令让士兵们攻击。

    “这样吗,虽然我确实有接到协会的委托,但是当我走到途中的时候,确实就已经看到她躺在这里了,我没有任何骗你的必要,至于这里的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稍微冷静下来了一点,并仔细的想了想她的话,说的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倒不如说凭那种身体状态能撑着走这么远才是个奇迹吧,姐姐自己也说过自己撑不了多久。但是内心依旧平复不下来,我没有办法原谅那个人。

    “为什么要接受那种委托,杀掉别人对你来说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吗。”

    那人在一阵沉默后这样说道。

    “我想大概是为了维持生计,不过对你来说,这并不是什么能被原谅的理由吧。”

    当然无法原谅,就因为这种理由,就可以去不在乎别人的生命,我无法接受,但是那个人确实不是杀死她的凶手,杀戮对于魔术师也早就变成了本能,所以我也没有任何可说的,既然没有资格去指责对方的话,那我也就没必要去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了。

    “你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万分感谢。”

    然后她就向前缓步走了下去,准备离开。

    “所以你接下来要去干什么,就这样回到协会,然后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去杀掉下一个目标,之后再告诉别人你对杀戮没有兴趣,只是因为别人的要求,然后用这种可悲的方式去博得别人的原谅,真是个人渣。”

    那人停了下来。

    “说实话,我现在已经不太清楚自己该去干什么了,我也不打算去协会交差什么的,所以,就你而言,你希望我去做什么?然后,既然你觉得我这个人渣很可恨,那为什么不在现在,杀掉我呢?”

    然后,那人拿着刀走了过来,瞬间,恐惧充斥了我的身心,慌张的感受让我不知所措。

    箭矢和铅弹纷纷被射了出去,但是没有意义,对方只是挥了挥手中的刀就把它们尽数拦了下来,然后还在继续接近,我已经有了自己会死在这里的预感了,毕竟这样对我而言其实也不错,就不用去承受之后发生的事情了,所以我没有逃,也没有使用任何魔术。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就只是走过来了而已,然后俯身把刀横在了我的面前。

    “这东西原本是插在你姐姐身体旁二十米的地方,我想这应该是她的东西,所以准备放在她那里,不过既然你是她的妹妹,所以就给你好了。”

    我有些惊愕的从她手中接过剑,不过下一秒我就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果然还是没法原谅你。”

    “请便吧。”

    这时我第一次彻底看清她的面容,瞳孔里没有一点点的光,我这时也明白了她说的并不是什么玩笑,这个家伙真的对于生命没有任何希望,即使并没有一心求死,但也对自己的生命毫不在意了。

    “你刚才不是说过吗,自己做这些事只是为了维持生计,如果是需要钱的话,只要你不再去干这种事,那我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的,这样的你可以接受吗,如果不愿意的话,那你就去死吧。”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精神错乱了,居然说出了这种话,难道就只是为了耍帅吗,我可不知道我是这种爱心泛滥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去说了,明明在刚才的一瞬间是真的想要杀掉她的,这时她看我的眼神里也只剩了惊诧。

    “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你有任何好处吗?”

    是啊,对我应该没什么好处,不过只是供给一个人的吃住,总比让我有了负罪感或者别人的性命因此受到威胁要好得多。

    “没什么理由,只是想这样做而已。”

    “这样吗,有什么我能补偿到你的地方吗?”

    听到这话,我一时沉默了下去,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很伤心,同时也有股莫名的怒火。

    “不管怎么想,姐姐的死都是你的责任吧!”

    于是我就像小孩子一样,在她面前宣泄着愤怒,然后还不争气的哭了出来,看来我所谓的对姐姐的死有心理准备只是在自己骗自己罢了,之后我还骂了她很多句话,而她只是在那里默默的听着,顺便递上了纸巾。

    过了一阵后,我捂着有点红肿的眼睛停止了自己的无理取闹,也明白了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丢脸,我不应该就这样消沉,然后她见我停下来了之后说道。

    “其实,我说的补偿是指其它方面……,不过,你觉得这样才算是补偿的话,我觉得也没什么问题,如果说指责我能让你心情变好的话,那么就随你的心意去做吧。”

    听到这番话以后,我便毫不客气的说道。

    “既然你都有实力去杀掉她,那保护我应该也足够了吧,这个当作你对于我的补偿可以吧。”

    “她也不是我杀的啊……,不过我接受。”

    这时我也逐渐恢复了冷静,于是向她提出了其它的要求。

    “她是这个国家的国王,她的死意味着什么我想你是清楚的,所以由此而引发的所有事情都要由你来解决。”

    说实话,以现在的角度来看,我觉得这有些太过分了,毕竟后来证明姐姐大人算是自然死亡,当然,那时果断就接受了的她让我当时都有点怀疑凶手是不是真的是她。

    之后,当她真的帮我搞定了篡位者,然后又摆平了不满意的贵族后还愿意听我向她诉苦时,不知不觉中就有种对她的依赖感了,然后还自大的认为这都是理所应当。

    不过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我最终选择去相信她呢,时间应该还要回到那天。

    “所以,我觉得这把刀应该没必要下葬,对于你的姐姐这种人来说,该在墓穴里陪着她的是如同戒指一类的首饰,武器什么的她不会希望被留在自己身边然后生锈的。”

    那个人在看到我准备把姐姐的武器还到她手上的时候这样说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送给你了,反正我用不到。“

    也就是说,她们是同一类人吗。

    “所以既然你需要我保护你,我要怎么去伪装自己的身份,宫廷魔术师一类的吗?”

    在我沉思之后。

    “在姐姐死后,国王的概念被替换到了我的身上,但是我有着兄弟姐妹的事实并没有变,所以你就以王室成员的身份待在我身边就好了,也能解释为什么我会给你钱,省的我还要去作假账,这样凭借暗示就足够了,这里正好有很多人,试试吧。”

    之后她从施瓦尔蒂回来确实是她自己的要求,但是从霍夫堡宫搬出去似乎是因为我每天都去找她,让她觉得自己没有属于自己的空闲和隐私,所以就搬走了。

    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了,早知道我当时就加上一条必须永远陪在我的旁边了。

    所以我的性格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自己吗,居然是这种理由啊。

    ——啊,对了,我的名字是玛格丽特·冯·哈布斯堡。

    是将自称叫做米哈伊尔的魔术师束缚在施瓦尔蒂公爵的身份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