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夜，无眠

    张泽深一早接到张泽浩电话，开口就是借车子，他这几天要和同学去郊区野营，装备太多，没有车子实在不便。

    张泽深将车子开到张泽浩学校门口，拉下窗户等张泽浩的时候，正撞见孙粲然了。

    她手里提着个便利店的袋子，一边晃着袋子，一边在往学校走，晃到张泽深车前的时候，她脚步顿了顿。

    这是张律师的车？她理科不错，数字看一遍就能记住。

    正当她用眼睛扫着车牌的时候，张泽深回头默然一笑。孙粲然走过去，有些尴尬地俯低身子对车里说话：“嗨！张律师，昨天谢谢你啊。”

    “谢谢是你的口头禅？”张泽深在晨光中笑了笑，淡金色的阳光给他的发色镀了层金子。

    因为要出去旅游，他今天穿了身象牙白休闲西装，反光得脸皮白了一道，看上去嫩了不少。

    但一开口说话，还是能噎人。

    “没啊。就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诶。”孙粲然讨好地从袋子里摸出一瓶水递给张泽深。

    张泽深也没客气，接过水说了声“谢谢”，联想到昨天的事，又问：“今天陪同学出去旅游？”

    孙粲然笑说：“不在海市玩，是回家。同学开车过来接我回家了。”

    “哦？你家在哪儿？”

    “南城。”

    张泽深点点头，邻省下面的小县城。他听说过这个地方，但没去过。

    说话间，张泽浩来了，孙粲然正好借机脱身。不晓得为什么，跟张律师说了两句话，她觉得快尴尬死了。

    张泽深把车钥匙交给张泽浩又叮嘱了两句，柯勐的电话便打过来了：“兄弟，昨天大家都喝多了，开不了车了，坐动车走吧，三点的车，我们两点在火车站集合吧。”

    下午到了车站，谢师姐和何凯都换了休闲装了，手里提了小型的旅行袋。他们都是海市当地人，酒醒后应该都回过家了。柯勐没有可供替换的衣服，还是昨天的一身商务正装，发型勉强保持着昨天的造型。

    这四人组合看上去就像是大老板带着三个员工去出差。

    不过老板到底是老板，上了车睡了一路，下车已经有商务车等在车站接他们几个了。

    坐了两小时的动车，下了火车又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商务车最终停在了一个门脸颇为气派的度假村门口。

    柯勐说：“这度假村是我一个朋友开的，大家先休息一下，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

    度假村装修的是日式风格，一眼望去是红廊柱、桃花伞、小小的水车带动溪水悠悠转动，确实挺有世外桃源的氛围感的。

    张泽深拿了房间的手牌，打开房门进到屋子里，惊讶地发现这是个温泉酒店，柯勐给安排的豪华套间还搭载了一个小小的庭院，温泉水就直接流到庭院的池子里面。

    说是泡澡更为恰当，不像在外面大池子里面，大家都得穿着泳衣才下水。

    张泽深放了一池水，躺进去享受了一下，在热腾腾的烟雾里，他打量了下这小小庭院，假山竹林，别致优雅。如果是晚上，从池中抬头望天，还可以赏月观云，这个情调也太好了点。

    只是，一个人来，就不免有些暴殄天物了。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划开了手机，孙粲然的朋友圈没更新什么动态。

    张泽浩的朋友圈里是帐篷和野餐垫，还有男男女女一堆人。

    这小子……

    社交倒是比自己厉害。

    把手机搁在池边，他沃水洗了把脸，开始回忆很久以前的一个人。

    张泽浩说的对，他对粲然这个名字有天然的好感，但也有天然的抗拒。

    这源于一段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恋情。

    高中时候，他班里有个女生叫许粲然，皮肤很白，性格很文静，两人都是班委。

    情窦不知什么时候就开了，也许是一起讨论题目时的眼神交错，也许是去办公室交作业本时胳膊轻轻的碰触，也许是某天放学回家一起骑自行车回家，风吹动了女孩的头发。

    高考之后，张泽深约女孩到了学校附近的公园里，他终于鼓起勇气握住女孩的手，他亦能感觉到女生自掌心传来的微微的战栗，她害羞地扇着睫毛，轻轻道：“我也喜欢你。”

    他激动地拥抱着女孩说：“那我们把志愿填到一起，上同一所大学怎么样？”

    女孩从张泽深的怀里，虔诚地抬头看他，眼睛里闪烁着星星：“好。张泽深，你以后想做什么？”

    “不，你先说。”张泽深把前途交给了女孩。

    “大法官。”女孩激动地捏紧他的手臂，说，“我想做大法官。”

    张泽深心想，这个梦想这么远大，和他的梦想如此般配。

    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