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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赵桓以剑劈天

    张叔夜赶过来后,打量了一下城头上的战局,又登上新郑门的高处,凝目打量城外金军。

    “王燮,你亲自前往皇城司的兵器库,把火箭和油脂运过来。尽量运多一点。”

    王燮跟着姚友仲与金人打了将近一个月,显然知道事态紧急,当即领命而去。

    张叔夜又吩咐身边的亲卫,前往其他几门,调集三千京东壮士。

    亲卫即将离开时,张叔夜又特意叮嘱道,

    “一定要把孟安,孟林,还有毕进调过来。”

    亲卫同样应声而去。

    一切安排妥当后,张叔夜再次用目光紧紧盯着城外已经整装待发的千余金军,嘴里喃喃说道,

    “既然金狗要玩大的,张老子就陪他们玩到底!”

    虽然是个文官,张叔夜说出的话却充满匪气。

    他之所以要往新郑门调集大量人马,是因为他发现攻城的金兵,除了三千准备登城的北地汉儿,还有一千精锐的女真重甲兵已经集结在金营外边了,显然正准备等待城头守军与北地汉儿拼得精疲力尽时,以生力军的勇猛态势一举破城。

    张叔夜看得很准。

    完颜宗望本来只想小打小闹,让完颜活女领着五百金兵精锐吓唬一下城头守军,好让赵桓君臣自出昏招。

    但是当他看到杨大山领着一千生力军登上城头快一个时辰了,宋军依然无法把他们撵下来,完颜宗望立即敏锐地意识到,

    张氏兄弟固然勇猛,却是无脑莽夫,论打仗的本领远低于姚友仲。

    往日里,金军每次登上城头,最多只能停留十几分钟,就会被姚友仲领着近百名重甲步兵撵下城墙。

    如今杨大山竟然已经在城头扎住了根脚,既然如此,当然要随机应变,改变原来的部署了。

    与其等着赵桓出昏招,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攻陷外城呢。

    有时候,简单粗暴的方法远胜精妙绝伦的诡计。

    所以完颜宗望吩咐完颜阇母,集结五百女真精兵,其中重甲步兵四百,生女真一百。

    与完颜活女合兵一处,做好突城的准备。

    完颜宗望才不会让完颜宗翰独占破城之功呢!

    赵桓领着群臣赶到此处时,天空那轮昏黄的太阳又隐入了云层,天上飘飘洒洒地下起了雪花。

    先是小雪,后来竟是鹅毛大雪。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就算瞪大双眼,也看不到五十米外的情景。

    双方士卒就顶着这飘洒的大雪继续厮杀。

    落向城头的雪花,有时还没落地,就被飞溅的雪花给染红了。就算落到地上,也存活不了三秒钟,就被满地流淌的热血溶化了。

    看到这一幕,张叔夜仰天大吼,

    “狗老天,你是金狗的爹吗?为什么要这个时候下大雪?”

    城外的完颜宗望与完颜宗翰则仰着脑袋,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全都发出了十分张狂的笑容。

    “天助我大金,今日必破新郑门。”

    之所以双方的反应截然相反,正是因为大雪对双方士卒的战力有很大影响。

    不管是刘彦宗统领的北地汉儿,还是女真渤海奚族士兵,他们生于苦寒之地,天气越冷,他们的战斗力越强。

    他们也早就习惯了在冰天雪地中战斗。

    宋军则恰恰相反。

    不管是禁军,还是张叔夜带来的京东壮士,他们都不耐严寒,也不习惯冒雪厮杀。整个大宋,除了西军,基本上其他地方的士卒都畏惧严寒。

    所以大雪加强了金军的战力,减弱了宋军的战力。

    事实也正如张叔夜所料,大雪降下的那一刻,城上城下的汉儿军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杨大山手持长枪,怪吼连连,杀得张仲熊连连后退。数百名汉儿军也狂呼乱叫,不断地向着左右冲锋,把立足之地变得越来越大。城下的汉儿军则沿着九架云梯拼命往上攀爬。

    而在护龙河外观战的完颜活女和完颜阇母同样也郑重地吩咐手下,做好准备。

    幸好在这个时候,又有几百京东壮士赶了过来,接替了已经杀得疲惫不堪的城头禁军,利用一股生猛莽劲再度稳住了战局。

    赵桓冒着大雪,领着近百名大臣登上了新郑门。

    张叔夜看到赵桓,赶紧跑过来,弓身说道,

    “官家,今日天公不作美,一场大雪平涨了金狗的士气。

    兵凶战危。

    为保万全,官家还是与诸位大人退往内城吧。”

    白时中和李邦彦一听这话,连忙再次劝谏赵桓。

    “官家,张大人说得对。此地非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先回内城避一避吧!”

    赵桓不理会这两个软骨头的宰执,看着张叔夜问道,

    “朕把战防大事一力委卿。怎么,难道爱卿连守住一天的把握都没有吗?”

    张叔夜本来就是个倔老头,被赵桓这句话一激,倔劲当即就上来了。

    他一甩颌下半尺长的胡须,厉声说道,

    “只要老臣不死,两个犬子不死,我带来的京东壮士不死光,金狗就休想攻破新郑门。金狗欺我军不耐久战,老臣就和金狗打轮战!”

    “这才对嘛!”

    赵桓伸出右手,把张叔夜胡须上粘的几片雪花一一掸落。

    赵桓的这个举动不但吓了张叔夜一跳,更是让身后的文官全都目瞪口呆。

    好家伙!

    赵桓竟然当着百官的面为张叔夜“溜须”。

    历朝历代,不管哪位大臣,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尊荣。

    张叔夜当即双膝跪地,语声哽咽着说道,

    “老臣何德何能,竟劳官家如此厚待!”

    新郑门离发生血战的马面战墙只有不到百米远的距离,近在咫尺的喊杀声,兵器入体的裂帛声,以及大雪都掩盖不住的血腥味,都让赵桓心中发虚。

    但他还是强行稳住心神,亲手把张叔夜搀起来,然后笑着说道,

    “既然爱卿有这个信心,今天朕就坐镇新郑门,带着文武百官,看爱卿大显神威,击退金狗!”

    随后他又转过身来,看着一众脸色仓惶的官员,又仰头看着大雪飞舞的天空,高声喝道,

    “贼老天欺软怕硬,竟然为金狗张目,用大雪鼓舞金狗的士气。

    但是那又如何?

    天不助我们,我们就自助。

    天不救我们,我们就自救。

    天定胜人,人定亦能胜天。

    只要我们站直了,别跪下,同心协办,就能把金狗和贼老天一起打倒。”

    说完这句话,赵桓久久地望着天空,随后抽出腰间的天子剑,对准天空狠狠一劈。

    赵桓表演的这一幕吓坏了文官群体。

    皇帝向来自称天子,明显是把自己当成了天的儿子。如今赵桓以剑劈天,这分明是在“弑父”啊。

    学富五车的吴敏跪在地上,急切地说道,

    “官家不可对天不敬啊!难道官家忘了商王武乙之事吗?”

    而以张宗颜为首的三十几个武将看到赵桓的举动,纷纷热血沸腾,齐声大喝,

    “官家壮哉!末将愿领数十悍卒,去与金狗厮杀。”

    “去吧!”

    赵桓看着三十几个武将,大声说道,

    “武将的舞台本来就不在朝堂,而是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从今往后,你们想加官晋爵,想封妻荫子,只能凭借军功来拿。

    朕知道,你们都是百战宿将,往日都立有大功,才有站在朝堂上议政的资格。

    但是今天,朕需要你们挥刀上阵。

    去吧!”

    三十几个武将当即退下,在城门楼子的军甲库里,开始披挂战甲。

    直到这时,赵桓才把目光转到吴敏身上,笑吟吟地说道,

    “商王武乙制木偶当天神,然后以刀劈之,又以血涂箭,仰空而射,名为射天。他的行动触怒了天神,所以在一次打猎时被天降炸雷活活劈死了。

    朕当然知道这个典故。

    但朕不怕。

    贼老天既然暗助金狗,难道还想让朕下跪磕头救饶吗?

    朕今天只是用天子剑劈了他一下,如果他再继续帮助金狗,休怪朕断了他的祭祀,让他再也享受不到人间的半点香火!”

    说完这句话,赵桓也不再理会这帮子文臣了,他与张叔夜站在毫无遮护的城门楼子边缘,透过不断飞扬的雪花,观看马面战墙上的血腥厮杀。

    林虎则带着几十个内等子,用尽所有目力打量城外动静,生怕有金兵潜过来,冷不丁地给赵桓来上一箭。

    吴敏无奈地从地上爬起来,退到文官丛中,和其他文官一样,用诧异又佩服的眼神打量赵桓穿着龙袍的背影。

    说来也奇怪,往日里赵桓从谏如流,却从来没能获得这帮文官的崇敬。他们表面上夸赵桓是明君,内心深处却把赵桓当成一个没有主见的庸君。

    今天的赵桓不再听从他们的意见,乾纲独断,不但斩杀了第一亲信耿文仲,还把汴梁城的所有武力交由张叔夜一人,如今更是在城门楼子上大骂老天,甚至用天子剑劈砍老天,明显露出了暴君的苗头。

    但是这种举动反而获得了这些文官的真正敬畏。

    这些文官全都在心里暗暗说道:官家突然变得如此英明果敢,莫非是被太祖爷附体了吗?

    说来也奇怪,赵桓劈了老天一剑后,没过几分钟,漫天飞扬的大雪就明显小了起来。

    随着一阵朔风刮过,雪完全停了。

    看到这奇怪的一幕,一群文官更是瞪大了眼睛。他们无语地看着天空,心中暗暗说道,原来这个狗老天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贱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