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陈东陈大炮
陈东不是一名普通的太学生，他还是太学学正。而在陈东之前，担任太学学正的正是秦桧。
但在赵桓登基后，陈东率领三千太学生伏阙上书，请诛六贼，自此名扬天下。
赵桓借势诛杀了祸乱天下数十年的六贼，剪除了赵佶的几个爪牙，顺势成为了真正的天子。
然而赵桓却没有因此重用陈东。
虽然有耿南仲吴敏等人挑拔的缘故，根本原因却是懦弱的赵桓看不惯性格激烈的陈东。
但那是以前的赵桓。
如今的赵桓准备对朝堂来一次大清洗，但他必须找到一个足够好的帮手。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嫉恶如仇，眼睛里不揉沙子的陈东。
所以他在赐宴秦桧时，就吩咐林虎前往太学院把陈东秘密传来。
得知皇帝传召，陈东毫不犹豫地跟着林虎过来了。
但在离开学舍前，陈东却又找到寄住学舍的好友欧阳澈，十分郑重地说道，
“欧阳兄，俺虽然不知道官家召我进宫是何用意，但俺对官家这一年多的作为十分不满，此番进宫，必定死谏。
若是俺有个三长两短，希望欧阳兄为我收尸。”
欧阳澈担忧地说，
“陈兄何须如此？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官家生性怯懦，你就算舍去这条命，也改变不了官家与金兵议和的决心。”
“文死谏，武死战！”
陈东语气激烈地说道，
“值此天崩地裂的关口，我辈读书人，没有斩将杀敌的本领，也没有力挽天倾的能耐，我们惟一能做的，就是尽我们文人的本份。”
欧阳澈站在学舍门口，看着身形高瘦的陈东跟在林虎身后慢慢远去，最后消失在夜色之中，不由在心中为好友暗暗祈祷。
陈东进入御书房，向赵桓躬身行礼。
赵桓借着明亮的烛光仔细打量陈东。
这一年的陈东已经四十岁了，也算是一个中年大叔了。但他的眼神却依然和二十岁的年轻人一样明亮，一样清澈，丝毫没有中年男人应有的油腻和圆滑。
看来陈东是典型的文人，怪不得仕途坎坷，年过四十依然还是一个正八品的太学学正。
但与那些油滑的官僚相比，陈东这样的人无疑是可敬的。
他们经历了社会的一次次毒打，却依然不改初衷，内心深处依然藏着“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伟大理想。
你可以说他们天真，说他们书生意气，但你无法否认，历朝历代，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的存在，才让一个又一个王朝没有彻底沦为地狱。
他们堪称帝制黑屋中的一抹光亮。
陈东虽然是文人，身高却接近八尺，只是特别瘦。儒生长袍搭在他的身上，就像搭在一根竹竿上，看上去空荡荡的。
赵桓正在思考怎么对陈东开口。陈东却一撩长袍，语气激昂地对赵桓说道，
“官家，微臣有话要说。如果冒犯了官家，甘当斧钺之罚。但在斧钺回身前，微臣还是要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
赵桓微微一笑。
“爱卿有什么话，皆可直言。我皇宋向来不以言罪人。”
“那微臣也就不与官家绕弯子了。”
陈东把话说得直楞楞的，简直比火药还要冲。
“今天早上，官家在皇城门口怒斩耿南仲。今天中午，官家又亲临新郑门督战，最终大破金兵，生擒金国贵酋。
官家可知，这两个消息传到太学院，三千太学生大多欢呼鼓舞，多有喜极而泣者。
因为我们认为，官家终于醒悟了，变成了一个有为之君。
但到了下午，我们又听到了官家派出李邦彦，吴敏，张邦昌为议和使节，要与金兵议和的消息。
官家可知道，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太学院立即变得万马齐喑。所有的学子都变成了哑巴。
官家可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不等赵桓回答，陈东就自己做出了回答。
“这是因为所有的学子都失望于官家的怯懦。他们已经不再对官家报任何希望了。”
侍立门口的庞冲见陈东越说越过分，生怕他激怒赵桓，当即断喝道，
“陈东，你大胆！哪有如此当面指斥官家的，你这是大不敬。还不快向官家请罪！”
陈东却不管不顾，继续大声说道，
“官家前年于临危之时继承天命，初一登基即斩了六贼，让汴梁百姓万众一心，也让天下人心振奋。
所有人都以为陛下将会励精图治，选臣任将，一举击溃孤军深入的完颜宗望。
但是官家却重用几个无胆之辈担任枢机之臣。宰相何栗守卫新郑门时，严禁百姓向金兵发炮。一个民壮首领向金兵发射霹雳炮，竟被何栗当众枭首。
给事中李邺前往金营，回来时却大涨金兵士气，用六如名句恐吓陛下。
老帅种师道率十万西军赶到城外后，官家先是逼迫姚平仲夜袭金营，失败后又发疯一般，不惜代价与金兵议和。
为了凑够银两，耿南仲之流竟然把一万多名女子送与金军大营，堪称无耻之极。
完颜宗望撤军时，种师中将军本想率领三万秦凤军尾随追击，又是耿南仲与吴敏之辈，在黄河南岸竖起龙旗，严禁所有军士追击金兵。
一个秦凤军的指挥使试图渡河追击，吴敏竟然斩杀了那名指挥使还有他手下的七十名骁卒。
这样的奸臣，简直就是金军的内应。
但是官家最信任的就是这类奸臣。
数月前还把李纲李尚书贬到荆湖南路。
如今纵观满朝朱紫，尽是无骨之辈，无论文武，皆是怯懦之臣。
这样一帮子大臣，能够拯救皇宋吗？
官家若是继续如此用人，汴梁危矣，皇宋危矣！
微臣可以坦诚地告诉官家，如今汴梁百姓皆视官家为昏君！去年李纲尚书振臂一呼，就有十几万青壮响应，自带干粮参与守城。
今年朝中还有哪位大臣有李纲李尚书的威望？
官家今日城头督战，大破金兵，本应该借此机会振奋民心，但是官家却又派出三个无胆无骨之辈与金人乞和，足见官家心志！”
说到这里，陈东停顿了一下，随后昂然说道，
“微臣的话说完了。是杀是剐，但凭官家圣裁。”
陈东这段话说得太狠了，完全是打人专打脸，骂人专揭短。他一再直斥耿南仲等人为无骨无胆之辈，其实就是在告诉赵桓，这些无骨无胆之辈皆是你赵桓提拔重用的。
最无骨无胆的就是你赵桓。
如果换做原来的赵桓，绝对会第一时间把陈东打入天牢活活虐死。
因为怯懦之辈最怕的就是别人说他怯懦。
但是现在的赵桓听完这段话，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心中还在暗暗为陈东点赞。
看到陈东终于说完了，赵桓方才笑道，
“陈爱卿，你可真是口无遮拦，堪称陈大炮。”
陈东愣了一下，他想不到赵桓竟然没被自己激怒。
心中暗道，官家为什么要喊我陈大炮，我和城头的霹雳炮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啊？
侍立门口的庞冲长出了一口气。陈东刚才这番话几乎是怼到赵桓脸上了，他真担心赵桓一怒之下，拔出天子剑剁了陈东。
陈东虽然只是一个八品小官，但他自去年伏阙上书，请诛六贼，自此就成了太学生的精神领袖，在汴梁百姓心中名声甚好。如果官家真的杀了陈东，只会让汴梁百姓更加离心离德。
如今官家竟然没有恼羞成怒的意思，也让庞冲暗暗称奇。庞冲抬头看着皇宫上空的灿烂星空，心中暗道：
官家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英明了，莫非真是上天在保佑皇宋吗？
赵桓看到陈东被自己这句话说懵了，当即再次笑道，
“陈爱卿不用生气。朕说过，绝对以言罪人，自然不会因此怪罪你。
实不相瞒，朕在过去二年里确实浑浑噩噩，就像中了邪。但是今天早上，朕突然清醒过来了。
朕现在已经知道，宋金不可两立，汉虏不可并存。
所以朕已下定决心，要与金狗血战到底，不死不休。但是朕的身边缺乏足够的帮手，陈爱卿愿意帮朕吗？”
“我？”
陈东彻底懵了。他想不到赵桓不但不怪罪自己，甚至还要重用自己。他毕竟是皇权下的书生，接受的就是忠君爱国的教育。
看到他心目中的昏君突然变成了廊然大度的明君，陈东当即就被感动了。
“官家，微臣刚才心有郁结，是以口无遮拦。微臣向官家请罪。”
“朕说过了，你无罪。”
“微臣愿意为官家效犬马之劳。”
“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看着脸上郁气消散一空的陈东，赵桓笑着说道，
“朕现在暂时为陈爱卿透露一下口风。朕绝对不会与金狗议和。朕之所以派出那三个奸相担任议和使节，正是为了一举铲除他们和他们在朝中的党羽。
去年朕斩了祸乱天下数十年的六贼，今年朕还要再斩六个蛊惑天子的奸佞。
陈爱卿，你还有去年率领三千太学生伏阙上书的勇气吗？”
陈东固然正直，但也不是迟钝之人。
赵桓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了，陈东立即知道了赵桓的真实打算。
根据三个奸相的禀性，他们为了与金狗议和，绝对不惜答应金狗的任何要求。等到他们在朝堂提交议和书时，陈东领着三千太学生请诛新六贼，赵桓正好可以利用这个借口诛杀他们。
如此不但一举清洗了太上皇布置在朝廷中的势力，还能让三千太学生一举归心，并重新鼓舞起汴梁民心。
因为老百姓向来认为，天子皆圣明之君，之所以会做糊涂事，都是因为受了奸臣蛊惑。
想明白了这一切，陈东当即毫不迟疑地说道，
“官家既有诛杀朝中奸佞之心，微臣当然愿为官家尽心尽力。”
既然话已经说明白了，赵桓也不再藏着揶着，他把自己的初步设想告诉了陈东，让陈东回去后联络太学生，准备第二次伏阙上书。但是时机要把握好，必须要选在李邦彦等人呈递议和书的时候。
陈东一一应诺。
随后赵桓命令林虎把陈东又送回了太学院。他自己则赶往寝宫，搂着朱琏睡觉。
看到陈东安然无恙地回到太学院，好友欧阳澈松了一口气。护送陈东的林虎刚刚转身离去，欧阳澈就急不可待地问道，
“陈兄，那昏君召你进宫，到底为了何事？陈兄竟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啊。”
“欧阳兄不可妄言！”
陈东当即打断了欧阳澈的话，向着皇宫方向拱了拱手，沉声说道，
“当今官家乃是圣明之君，欧阳兄不可以昏君之名污之。”
欧阳澈：“……”。
但在赵桓登基后，陈东率领三千太学生伏阙上书，请诛六贼，自此名扬天下。
赵桓借势诛杀了祸乱天下数十年的六贼，剪除了赵佶的几个爪牙，顺势成为了真正的天子。
然而赵桓却没有因此重用陈东。
虽然有耿南仲吴敏等人挑拔的缘故，根本原因却是懦弱的赵桓看不惯性格激烈的陈东。
但那是以前的赵桓。
如今的赵桓准备对朝堂来一次大清洗，但他必须找到一个足够好的帮手。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嫉恶如仇，眼睛里不揉沙子的陈东。
所以他在赐宴秦桧时，就吩咐林虎前往太学院把陈东秘密传来。
得知皇帝传召，陈东毫不犹豫地跟着林虎过来了。
但在离开学舍前，陈东却又找到寄住学舍的好友欧阳澈，十分郑重地说道，
“欧阳兄，俺虽然不知道官家召我进宫是何用意，但俺对官家这一年多的作为十分不满，此番进宫，必定死谏。
若是俺有个三长两短，希望欧阳兄为我收尸。”
欧阳澈担忧地说，
“陈兄何须如此？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官家生性怯懦，你就算舍去这条命，也改变不了官家与金兵议和的决心。”
“文死谏，武死战！”
陈东语气激烈地说道，
“值此天崩地裂的关口，我辈读书人，没有斩将杀敌的本领，也没有力挽天倾的能耐，我们惟一能做的，就是尽我们文人的本份。”
欧阳澈站在学舍门口，看着身形高瘦的陈东跟在林虎身后慢慢远去，最后消失在夜色之中，不由在心中为好友暗暗祈祷。
陈东进入御书房，向赵桓躬身行礼。
赵桓借着明亮的烛光仔细打量陈东。
这一年的陈东已经四十岁了，也算是一个中年大叔了。但他的眼神却依然和二十岁的年轻人一样明亮，一样清澈，丝毫没有中年男人应有的油腻和圆滑。
看来陈东是典型的文人，怪不得仕途坎坷，年过四十依然还是一个正八品的太学学正。
但与那些油滑的官僚相比，陈东这样的人无疑是可敬的。
他们经历了社会的一次次毒打，却依然不改初衷，内心深处依然藏着“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伟大理想。
你可以说他们天真，说他们书生意气，但你无法否认，历朝历代，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的存在，才让一个又一个王朝没有彻底沦为地狱。
他们堪称帝制黑屋中的一抹光亮。
陈东虽然是文人，身高却接近八尺，只是特别瘦。儒生长袍搭在他的身上，就像搭在一根竹竿上，看上去空荡荡的。
赵桓正在思考怎么对陈东开口。陈东却一撩长袍，语气激昂地对赵桓说道，
“官家，微臣有话要说。如果冒犯了官家，甘当斧钺之罚。但在斧钺回身前，微臣还是要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
赵桓微微一笑。
“爱卿有什么话，皆可直言。我皇宋向来不以言罪人。”
“那微臣也就不与官家绕弯子了。”
陈东把话说得直楞楞的，简直比火药还要冲。
“今天早上，官家在皇城门口怒斩耿南仲。今天中午，官家又亲临新郑门督战，最终大破金兵，生擒金国贵酋。
官家可知，这两个消息传到太学院，三千太学生大多欢呼鼓舞，多有喜极而泣者。
因为我们认为，官家终于醒悟了，变成了一个有为之君。
但到了下午，我们又听到了官家派出李邦彦，吴敏，张邦昌为议和使节，要与金兵议和的消息。
官家可知道，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太学院立即变得万马齐喑。所有的学子都变成了哑巴。
官家可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不等赵桓回答，陈东就自己做出了回答。
“这是因为所有的学子都失望于官家的怯懦。他们已经不再对官家报任何希望了。”
侍立门口的庞冲见陈东越说越过分，生怕他激怒赵桓，当即断喝道，
“陈东，你大胆！哪有如此当面指斥官家的，你这是大不敬。还不快向官家请罪！”
陈东却不管不顾，继续大声说道，
“官家前年于临危之时继承天命，初一登基即斩了六贼，让汴梁百姓万众一心，也让天下人心振奋。
所有人都以为陛下将会励精图治，选臣任将，一举击溃孤军深入的完颜宗望。
但是官家却重用几个无胆之辈担任枢机之臣。宰相何栗守卫新郑门时，严禁百姓向金兵发炮。一个民壮首领向金兵发射霹雳炮，竟被何栗当众枭首。
给事中李邺前往金营，回来时却大涨金兵士气，用六如名句恐吓陛下。
老帅种师道率十万西军赶到城外后，官家先是逼迫姚平仲夜袭金营，失败后又发疯一般，不惜代价与金兵议和。
为了凑够银两，耿南仲之流竟然把一万多名女子送与金军大营，堪称无耻之极。
完颜宗望撤军时，种师中将军本想率领三万秦凤军尾随追击，又是耿南仲与吴敏之辈，在黄河南岸竖起龙旗，严禁所有军士追击金兵。
一个秦凤军的指挥使试图渡河追击，吴敏竟然斩杀了那名指挥使还有他手下的七十名骁卒。
这样的奸臣，简直就是金军的内应。
但是官家最信任的就是这类奸臣。
数月前还把李纲李尚书贬到荆湖南路。
如今纵观满朝朱紫，尽是无骨之辈，无论文武，皆是怯懦之臣。
这样一帮子大臣，能够拯救皇宋吗？
官家若是继续如此用人，汴梁危矣，皇宋危矣！
微臣可以坦诚地告诉官家，如今汴梁百姓皆视官家为昏君！去年李纲尚书振臂一呼，就有十几万青壮响应，自带干粮参与守城。
今年朝中还有哪位大臣有李纲李尚书的威望？
官家今日城头督战，大破金兵，本应该借此机会振奋民心，但是官家却又派出三个无胆无骨之辈与金人乞和，足见官家心志！”
说到这里，陈东停顿了一下，随后昂然说道，
“微臣的话说完了。是杀是剐，但凭官家圣裁。”
陈东这段话说得太狠了，完全是打人专打脸，骂人专揭短。他一再直斥耿南仲等人为无骨无胆之辈，其实就是在告诉赵桓，这些无骨无胆之辈皆是你赵桓提拔重用的。
最无骨无胆的就是你赵桓。
如果换做原来的赵桓，绝对会第一时间把陈东打入天牢活活虐死。
因为怯懦之辈最怕的就是别人说他怯懦。
但是现在的赵桓听完这段话，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心中还在暗暗为陈东点赞。
看到陈东终于说完了，赵桓方才笑道，
“陈爱卿，你可真是口无遮拦，堪称陈大炮。”
陈东愣了一下，他想不到赵桓竟然没被自己激怒。
心中暗道，官家为什么要喊我陈大炮，我和城头的霹雳炮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啊？
侍立门口的庞冲长出了一口气。陈东刚才这番话几乎是怼到赵桓脸上了，他真担心赵桓一怒之下，拔出天子剑剁了陈东。
陈东虽然只是一个八品小官，但他自去年伏阙上书，请诛六贼，自此就成了太学生的精神领袖，在汴梁百姓心中名声甚好。如果官家真的杀了陈东，只会让汴梁百姓更加离心离德。
如今官家竟然没有恼羞成怒的意思，也让庞冲暗暗称奇。庞冲抬头看着皇宫上空的灿烂星空，心中暗道：
官家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英明了，莫非真是上天在保佑皇宋吗？
赵桓看到陈东被自己这句话说懵了，当即再次笑道，
“陈爱卿不用生气。朕说过，绝对以言罪人，自然不会因此怪罪你。
实不相瞒，朕在过去二年里确实浑浑噩噩，就像中了邪。但是今天早上，朕突然清醒过来了。
朕现在已经知道，宋金不可两立，汉虏不可并存。
所以朕已下定决心，要与金狗血战到底，不死不休。但是朕的身边缺乏足够的帮手，陈爱卿愿意帮朕吗？”
“我？”
陈东彻底懵了。他想不到赵桓不但不怪罪自己，甚至还要重用自己。他毕竟是皇权下的书生，接受的就是忠君爱国的教育。
看到他心目中的昏君突然变成了廊然大度的明君，陈东当即就被感动了。
“官家，微臣刚才心有郁结，是以口无遮拦。微臣向官家请罪。”
“朕说过了，你无罪。”
“微臣愿意为官家效犬马之劳。”
“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看着脸上郁气消散一空的陈东，赵桓笑着说道，
“朕现在暂时为陈爱卿透露一下口风。朕绝对不会与金狗议和。朕之所以派出那三个奸相担任议和使节，正是为了一举铲除他们和他们在朝中的党羽。
去年朕斩了祸乱天下数十年的六贼，今年朕还要再斩六个蛊惑天子的奸佞。
陈爱卿，你还有去年率领三千太学生伏阙上书的勇气吗？”
陈东固然正直，但也不是迟钝之人。
赵桓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了，陈东立即知道了赵桓的真实打算。
根据三个奸相的禀性，他们为了与金狗议和，绝对不惜答应金狗的任何要求。等到他们在朝堂提交议和书时，陈东领着三千太学生请诛新六贼，赵桓正好可以利用这个借口诛杀他们。
如此不但一举清洗了太上皇布置在朝廷中的势力，还能让三千太学生一举归心，并重新鼓舞起汴梁民心。
因为老百姓向来认为，天子皆圣明之君，之所以会做糊涂事，都是因为受了奸臣蛊惑。
想明白了这一切，陈东当即毫不迟疑地说道，
“官家既有诛杀朝中奸佞之心，微臣当然愿为官家尽心尽力。”
既然话已经说明白了，赵桓也不再藏着揶着，他把自己的初步设想告诉了陈东，让陈东回去后联络太学生，准备第二次伏阙上书。但是时机要把握好，必须要选在李邦彦等人呈递议和书的时候。
陈东一一应诺。
随后赵桓命令林虎把陈东又送回了太学院。他自己则赶往寝宫，搂着朱琏睡觉。
看到陈东安然无恙地回到太学院，好友欧阳澈松了一口气。护送陈东的林虎刚刚转身离去，欧阳澈就急不可待地问道，
“陈兄，那昏君召你进宫，到底为了何事？陈兄竟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啊。”
“欧阳兄不可妄言！”
陈东当即打断了欧阳澈的话，向着皇宫方向拱了拱手，沉声说道，
“当今官家乃是圣明之君，欧阳兄不可以昏君之名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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