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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故地

    苦水村,一个常年没有多少水喝的村子,需要爬过山坡吃力的去山里接山泉水喝的村子,家家都有储水用的水窖,只是有一些年老的人家真的是活着艰难,后来还是国家给做了建设,引水入村,他们苦水村告别了进山挑水的生活。

    他们有了自来水。

    张奎手铐脚镣的被两个狱警给架着站在一扇满是尘埃的破栅栏门的外面,张奎眼神儿带着怀念和悲戚,还不等狱警推开门,他的腿就软了,想要跪下,却被拘束架控制着,根本就下不去。

    海飞扬走过来,人看着张奎:“张奎,我能信任你吗?”

    张奎看着海飞扬:“你敢信任我吗?”

    海飞扬露出来一个笑:“狱警先生,解开吧,让他能够好好儿的回家。张奎,记住,你还有未来,还有奶奶盼着你好呢。”

    狱警不得不佩服这个律师的收心政策,之前明明就已经得到了通知,给他上电子定位的设备,然后解开他的手铐脚镣的。毕竟还得讲人道呢,结果他居然还玩儿这么一手。

    看着张奎感激的模样,哎,他的计划是正确的,参与打赌的两个狱警任命的叹口气,他们的辛苦费啊,可算是赔本儿了。

    海飞扬伸手,哥儿俩好的拍拍张奎的肩膀:“回车里换一身衣服再进门吧,好赖时隔多少年再次回到奶奶的家,让奶奶失望。”

    张奎干裂的嘴唇讷讷两声说不出话来,人脸色却是红润了起来,他换了一身衣服,人精精神神的走下车子,只是除了他复杂的眼神还有苍白干裂的唇之外,他就是一个沧桑的中年人。

    海飞扬看着运动西装里面隐隐的有着的一副手铐子的玫瑰色,这是犯错之后的标配,也是他们不可磨灭的物件儿。

    他还记得曾经有一个犯罪分子曾经和他说过一段话。

    他说:每一个进来过的人,再他们的身上都会有一种味道,那是一种很脏,很黑,永远洗不掉的味道,一种刻入了他血脉和灵魂的脏。这种脏,一些人总能一眼看出来,例如罪犯,例如警察,还有一些心里同样很脏的人。

    刚刚入行的时候,他还不信的,后来他却是信了,因为他随着工作,也能感受到那种脏,那种刻入了灵魂里面的脏。

    推开破旧的已经被尘土掩盖起来的栅栏门,他慢慢的薅着一人多高的野草,慢慢的薅锄来一条可以让人通过的小路,一直的到了房间那里,此时,那破败的小房子已经四处漏风不说,还塌了半边儿,他没有半点儿的嫌弃,反而是红着眼眶介绍到:“这里原来有一个秋千的,那是奶奶看着我不出去玩儿给我弄得,结果因为奶奶力道不够,秋千没捆结实,我一个飞起来就掉进了我们家的水窖里里面,没办法,一直半桶水半桶水的把水窖给掏干净了,又从山上接水下来。”

    “这里是一片小菜园,奶奶最爱做的就是在种满了菜之后,还给我在家里的角落给我种上几颗甜瓜,就是那种花纹的,和翠绿色的,可好吃了。就在那个角落。”他这么的说着,然后人就真的走过去:“这瓜秧子最早的时候就是自己出的野瓜秧,后来这里年年都出。”

    这么说着,他居然真的从荒草堆里找到了几棵野生的瓜秧子,秧子上还挂着几颗确实是熟了的卦,只是可能是因为野生的没人管的原因,上面有虫子咬过的印子,以及一些被鸟儿啄过了的痕迹,看起来就带着一股子荒凉的感觉。

    张奎摘下来一颗瓜,人在衣服上蹭蹭,掰掉了那块疤痕,他大口的吃着。瓜皮吐到了草丛里,他一连吃了三四个之后,他才站了起来,怔忪的看着破旧的屋子出神。

    海飞扬站在门口儿,他的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袋子,手里还握着一整束的供香:“走吧,一起去看看奶奶,看过了咱们踏踏实实走接下来的每一步。”

    张奎眼含着热泪走过来:“海律师,真的谢谢您了,谢谢您考虑的这么周全,连烧纸什么的都给我准备好了。”

    两位警察成了开路的先锋,镰刀被挥舞的都快圆了,海飞扬这个文化人被留在了那个看守张奎的第一线,与两位狱警一起跟着他,看着他。。。

    “在这里,拐进去,奶奶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那个进入祖坟,因为她没有儿子回来,她老人家被安葬在了一个边缘的地方,那时候我还替奶奶不值,觉得奶奶委屈了,可是奶奶的一个好朋友却和我说,奶奶会开心的,在这里,安静,没有人会打扰奶奶,那些糟心的事情也不会找到奶奶的身上。”

    坟地上的野草别人没有帮忙,就让这个孙子自己在那儿用镰刀给奶奶把荒草给清理了,他清理好了之后,人跪在坟包前面,一张张的烧着纸,人用一种很咬嘴的老话和坟墓里的老人絮絮叨叨。

    “奶奶,我犯错了,人要进去改造了,唔,我省的,是我的错。对,我知道错了,已经知道错了,唔,多亏了眼前这个律师,律师就是过去的壮师,戏曲儿里的那个……………………”

    太阳慢慢的要落下去了,月亮也露出来一个角角儿。张奎却还是依旧的跪在地上。

    狱警想要开口人却被海飞扬给制止了,他依旧看着张奎的背影,听着他和奶奶在那儿用他到后来都听不懂的话在那儿说着。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海律师,要到点儿了,咱们该回去了,本身您申请的带他出来都是签了保证的,手续什么的可都是带着要求的。您再拖下去的话,不太好说的。”

    海飞扬笑着摇摇头:“王警官,我知道,但是请再给我一段时间,他还有事情没有和奶奶说完呢,让他说完了吧,你也知道,他能再次和奶奶说话,还要好久的时间呢。”

    海飞扬说的很客气了,什么好长的时间,其实他能不能出来都要两说,当然了要是有特大的立功表现的话,海飞扬表示,这可能就是他的机会。

    一直到月亮升起来了,海飞扬已经挂断了十几个电话,虽然他发回去一条消息,但是也并不妨碍局里面担心啊,甚至已经有人安排另外的人过来接他们来了。

    张奎终于是絮叨够了,他从地上站起来:“海律师谢谢您,奶奶跟我说了,要我好好地配合您,要我好好儿的改造,我知道您要什么,请您跟我走吧。”

    张奎把手伸向了狱警,“警官,手铐给我带上吧。给您诸位添麻烦了,就是要您诸位在跟我来一个地方了。”

    在月亮生气最高的时候,张奎带着他们上了山,在距离一条山溪不远的地方,他仔细的打量着,最后对着已经赶到的警察说道:“辛苦诸位在这儿挖吧。一个黑色的防水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