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昆仑白银宫
秋水长在昆仑看雪。
从他出生时就在看雪，看了十七年。
从宙光洞天回来后，又继续看了半年。
因为昆仑好像只有雪。
除了一片寂静的小道宗山门，以及属于它的九座宫殿。
秋水长坐在九殿之一的檐下，靠着柱子看着皑皑白雪笼罩昆仑。
这座宫殿以往虽然有过前辈居住，然而秋水长作为第一个成功领悟时空之道的人，才拥有对它命名的资格。
它非常宽广，也非常空旷。
秋水长自宙光洞天出来以后才给它取了名字，其中也有一部分出自李清微的建议。
但是他们两个人虽然都是修道上的天才，却也都是取名上的废柴。
明飞雁倒是起了个非常大气的名字，就叫时空殿。
结果被两人一致否决，因为这个名字太大气了，以至于过了头。
向来只有道主的居所，敢以此为名。
李清微拍板说，既然你运用时空之道时总会有银光，那不如就叫银之殿吧。
于是秋水长就给自己住了十七年的地方起好了名字。
白银殿。
恰如此时，秋水长手中正在把玩的小巧圆环一样，亮若白银。
自宙光洞天出来后，秋水长被来接他的李凝霜带回了昆仑。
而他手中正在把玩的，便是这三年间大师姐特意为他打造的成年加冠礼。
平时可以化作白银道冠，斗法也可以作为法宝护持自身。
秋水长更喜欢把它化作现在这种圆环模样，放在指尖来回转动以作温养。
闲时不戴冠，便作仙人眠。
自风雪中，隐隐约约。一道身影从对面峰顶的乾天殿飞出，片刻间就降临到了白银殿前。
李凝霜在雪中步步前行，直到走到了秋水长身前，俯身看向倚柱而坐的秋水长。
此时的秋水长如墨长发随意散落在大殿门票青石地面上，稚气已去的面容也抬起头看向她。
面与雪争白，眸灿若天星。
只是坐在这里，这副天生的风流姿容，便足以令素白一片的昆仑天地间再生颜色。
李凝霜微微失神，又马上醒转过来，这是她自小看到大的师弟，她却怎么都看不够。
她问道：“师弟，怎么又不戴冠？”
秋水长笑道：“师姐不与我戴，我自己提不起心思。”
“礼仪始于正衣冠，你自己也当仔细才是，你如今也算修行有成，师姐如何能照顾你一辈子呢？”
李凝霜一边教育自家师弟，一边绕行到秋水长身后，挽起衣摆后坐下，伸手替他挽发髻。
秋水长这时缓缓说道“我们在这昆仑山中，我无需也无意去往此外，只给师姐一人看也就够了。”
李凝霜闻言沉默片刻，幽幽道：“那你三师姐和六师姐呢？”
秋水长在这观雪时尚不觉冷，此时却忽然感觉有丝丝寒意自背后涌现。
“她们又不会帮我正冠，关她们什么事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紧张，但是秋水长还是连忙解释道。
寒意缓缓消去，秋水长正松口气时，又感觉背后一股温暖靠了上来，让他身体又立刻僵硬起来。
李凝霜面色平静的从他背后伸出两只手，姿势像是要把秋水长抱在怀里一样。
师姐你靠的太近了啊，秋水长在心里感觉有些奇怪。
自他从宙光洞天归来以后，大师姐好像对他变得格外亲近了。
这种亲近不是亲切热情，而是亲密。
虽然小时候大师姐也经常抱他，甚至为了哄他睡觉还带着他一起。
但现在他毕竟已经过二十岁这个年纪，是已经加冠的青年道人了。
好在这时伸到身前的手往上挪去，原来只是把他额前的几丝碎发向上撩起，接着就收了回去。
顺便把他手中的的圆环拿去幻化回银冠模样，为他将发髻束于冠内。
这时秋水长听见身后师姐幽幽一叹道：“我们总有出师之时，届时这九殿也只是传给后来者居住，就是想要长久怕也不行。”
生如求不得，死若爱别离。
小道宗自有其传统在此，弟子神通境后便可出师，只有下一任传道掌门可以留在自己的宫殿中，与下一任该道弟子同住。
而大师姐如今已经元婴后期，神通境好像也就在眼前了。
秋水长是知道的，大师姐是东海李家这一代的嫡长女，原本应是加入与东海李家世代关系密切的钓海平波岛的。
只是被小道宗选中称为此届乾天之道传人，这世间无论是谁恐怕都不会拒绝。
更何况一旦出师便可以自由行事回归家族，这也是小道宗能够超然世外的一个重要原因，小道宗并不刻意培养势力，也无争名利之心。
所求，不过传道而已。
等到师姐出师，想必是会重新回到东海李家。
秋水长道：“我自幼在昆仑长大，到出师后怕是别无去处，除了投靠师姐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是不知道师姐会不会嫌弃我？”
“你呀。”李凝霜伸手戳了他一下道：“师姐我怎么会放下你不管呢，只怕掌教师尊对你另有打算不会同意。”
秋水长不解道：“师尊即使选人，也应当选跟她更近的三师姐吧，她们毕竟是同一道系的。”
李凝霜已经为秋水长正完发冠，转坐到他身侧靠在他身上。
“你想呀，师尊的师尊难道也是入主坎水殿吗？若真如此，小道宗岂不是成了一道之宗。”
秋水长闻言也醒悟过来，估计是他一向对此不感兴趣，下意识就把这个传道人的位置想到了三师姐身上。
“反正以我这种惫懒性子，对于管事之类的事情也做不好。”
李凝霜幽幽道：“师尊难道就管过事吗？”
“师姐莫非很希望我留下？”
秋水长挠头不解。
“我只是提前做好打算罢了。”
李凝霜又恢复了平淡的语气，只是语气中有说不出的坚定。
她看着这雪势洋洋洒洒，突然回忆起了从前。
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捉着她的裙角，带着泪珠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师姐，可不可以带我一起下山，没有你我不习惯。”
那是的她好像是这么说的：“我要随师尊去其他宗门拜访，带上你会不方便。你可以让你其他几个师兄师姐陪你，我很快就回来了。”
小孩儿听她说不方便，没有闹，反而很懂事的擦了擦眼泪。
他只是这么说道：“那你一定要快点回来，我不要其他师兄师姐，我只喜欢师姐你。”
虽然只是孩童的戏言，无非是因为几个师兄喜欢逗他，六师姐又总欺负他，所以他说只喜欢自己。
可他毕竟这么说了。
之前三年的时间里她想了很多，她都已经照看了他这么多年，以后又怎么能不一直下去。
她已经决定好了，唯独师弟，她绝对不会让他再离开自己身边这么久了。
出了昆仑，如果她不陪着他，那他又能去哪儿呢？
如果到时候两人都没有被选中称为传道人，她就会带师弟回东海。
如果选中了她自己，那么脚下这座白银殿将不会再有人入住，继续让师弟住着。
反正除了师弟以外，也不会有人再能领悟掌握时空之道了。
如果最后真的选中了师弟……她会陪着师弟住在白银殿中，直到师弟选出下一届传承人。
反正按照传统来说白银殿本应是最后才选中弟子的，甚至不选也无所谓。
秋水长这个七弟子其实才是破坏了顺序，提前入主了这座末道之殿，只因天赋实在合适。
秋水长感觉得到，一只手从身侧伸了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手，强硬的分开了自己的手指并交叉进来。
他沉默着，然后同样握紧。
风雪里，两只手紧紧相握。
正如两颗心，互相依偎。
从他出生时就在看雪，看了十七年。
从宙光洞天回来后，又继续看了半年。
因为昆仑好像只有雪。
除了一片寂静的小道宗山门，以及属于它的九座宫殿。
秋水长坐在九殿之一的檐下，靠着柱子看着皑皑白雪笼罩昆仑。
这座宫殿以往虽然有过前辈居住，然而秋水长作为第一个成功领悟时空之道的人，才拥有对它命名的资格。
它非常宽广，也非常空旷。
秋水长自宙光洞天出来以后才给它取了名字，其中也有一部分出自李清微的建议。
但是他们两个人虽然都是修道上的天才，却也都是取名上的废柴。
明飞雁倒是起了个非常大气的名字，就叫时空殿。
结果被两人一致否决，因为这个名字太大气了，以至于过了头。
向来只有道主的居所，敢以此为名。
李清微拍板说，既然你运用时空之道时总会有银光，那不如就叫银之殿吧。
于是秋水长就给自己住了十七年的地方起好了名字。
白银殿。
恰如此时，秋水长手中正在把玩的小巧圆环一样，亮若白银。
自宙光洞天出来后，秋水长被来接他的李凝霜带回了昆仑。
而他手中正在把玩的，便是这三年间大师姐特意为他打造的成年加冠礼。
平时可以化作白银道冠，斗法也可以作为法宝护持自身。
秋水长更喜欢把它化作现在这种圆环模样，放在指尖来回转动以作温养。
闲时不戴冠，便作仙人眠。
自风雪中，隐隐约约。一道身影从对面峰顶的乾天殿飞出，片刻间就降临到了白银殿前。
李凝霜在雪中步步前行，直到走到了秋水长身前，俯身看向倚柱而坐的秋水长。
此时的秋水长如墨长发随意散落在大殿门票青石地面上，稚气已去的面容也抬起头看向她。
面与雪争白，眸灿若天星。
只是坐在这里，这副天生的风流姿容，便足以令素白一片的昆仑天地间再生颜色。
李凝霜微微失神，又马上醒转过来，这是她自小看到大的师弟，她却怎么都看不够。
她问道：“师弟，怎么又不戴冠？”
秋水长笑道：“师姐不与我戴，我自己提不起心思。”
“礼仪始于正衣冠，你自己也当仔细才是，你如今也算修行有成，师姐如何能照顾你一辈子呢？”
李凝霜一边教育自家师弟，一边绕行到秋水长身后，挽起衣摆后坐下，伸手替他挽发髻。
秋水长这时缓缓说道“我们在这昆仑山中，我无需也无意去往此外，只给师姐一人看也就够了。”
李凝霜闻言沉默片刻，幽幽道：“那你三师姐和六师姐呢？”
秋水长在这观雪时尚不觉冷，此时却忽然感觉有丝丝寒意自背后涌现。
“她们又不会帮我正冠，关她们什么事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紧张，但是秋水长还是连忙解释道。
寒意缓缓消去，秋水长正松口气时，又感觉背后一股温暖靠了上来，让他身体又立刻僵硬起来。
李凝霜面色平静的从他背后伸出两只手，姿势像是要把秋水长抱在怀里一样。
师姐你靠的太近了啊，秋水长在心里感觉有些奇怪。
自他从宙光洞天归来以后，大师姐好像对他变得格外亲近了。
这种亲近不是亲切热情，而是亲密。
虽然小时候大师姐也经常抱他，甚至为了哄他睡觉还带着他一起。
但现在他毕竟已经过二十岁这个年纪，是已经加冠的青年道人了。
好在这时伸到身前的手往上挪去，原来只是把他额前的几丝碎发向上撩起，接着就收了回去。
顺便把他手中的的圆环拿去幻化回银冠模样，为他将发髻束于冠内。
这时秋水长听见身后师姐幽幽一叹道：“我们总有出师之时，届时这九殿也只是传给后来者居住，就是想要长久怕也不行。”
生如求不得，死若爱别离。
小道宗自有其传统在此，弟子神通境后便可出师，只有下一任传道掌门可以留在自己的宫殿中，与下一任该道弟子同住。
而大师姐如今已经元婴后期，神通境好像也就在眼前了。
秋水长是知道的，大师姐是东海李家这一代的嫡长女，原本应是加入与东海李家世代关系密切的钓海平波岛的。
只是被小道宗选中称为此届乾天之道传人，这世间无论是谁恐怕都不会拒绝。
更何况一旦出师便可以自由行事回归家族，这也是小道宗能够超然世外的一个重要原因，小道宗并不刻意培养势力，也无争名利之心。
所求，不过传道而已。
等到师姐出师，想必是会重新回到东海李家。
秋水长道：“我自幼在昆仑长大，到出师后怕是别无去处，除了投靠师姐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是不知道师姐会不会嫌弃我？”
“你呀。”李凝霜伸手戳了他一下道：“师姐我怎么会放下你不管呢，只怕掌教师尊对你另有打算不会同意。”
秋水长不解道：“师尊即使选人，也应当选跟她更近的三师姐吧，她们毕竟是同一道系的。”
李凝霜已经为秋水长正完发冠，转坐到他身侧靠在他身上。
“你想呀，师尊的师尊难道也是入主坎水殿吗？若真如此，小道宗岂不是成了一道之宗。”
秋水长闻言也醒悟过来，估计是他一向对此不感兴趣，下意识就把这个传道人的位置想到了三师姐身上。
“反正以我这种惫懒性子，对于管事之类的事情也做不好。”
李凝霜幽幽道：“师尊难道就管过事吗？”
“师姐莫非很希望我留下？”
秋水长挠头不解。
“我只是提前做好打算罢了。”
李凝霜又恢复了平淡的语气，只是语气中有说不出的坚定。
她看着这雪势洋洋洒洒，突然回忆起了从前。
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捉着她的裙角，带着泪珠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师姐，可不可以带我一起下山，没有你我不习惯。”
那是的她好像是这么说的：“我要随师尊去其他宗门拜访，带上你会不方便。你可以让你其他几个师兄师姐陪你，我很快就回来了。”
小孩儿听她说不方便，没有闹，反而很懂事的擦了擦眼泪。
他只是这么说道：“那你一定要快点回来，我不要其他师兄师姐，我只喜欢师姐你。”
虽然只是孩童的戏言，无非是因为几个师兄喜欢逗他，六师姐又总欺负他，所以他说只喜欢自己。
可他毕竟这么说了。
之前三年的时间里她想了很多，她都已经照看了他这么多年，以后又怎么能不一直下去。
她已经决定好了，唯独师弟，她绝对不会让他再离开自己身边这么久了。
出了昆仑，如果她不陪着他，那他又能去哪儿呢？
如果到时候两人都没有被选中称为传道人，她就会带师弟回东海。
如果选中了她自己，那么脚下这座白银殿将不会再有人入住，继续让师弟住着。
反正除了师弟以外，也不会有人再能领悟掌握时空之道了。
如果最后真的选中了师弟……她会陪着师弟住在白银殿中，直到师弟选出下一届传承人。
反正按照传统来说白银殿本应是最后才选中弟子的，甚至不选也无所谓。
秋水长这个七弟子其实才是破坏了顺序，提前入主了这座末道之殿，只因天赋实在合适。
秋水长感觉得到，一只手从身侧伸了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手，强硬的分开了自己的手指并交叉进来。
他沉默着，然后同样握紧。
风雪里，两只手紧紧相握。
正如两颗心，互相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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