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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往事

    时间过得很快,仿佛只是一晃眼,便过去了十日。

    这些时日的修养,叶长庭等人的伤势彻底痊愈。

    某日清晨,莫玄卿被一位弟子叫走,去见掌教。

    莫玄卿走进高耸入云的通天楼,独自拾阶而上,不多时,就见到了负手而立的温逐言。

    “玄卿,你可知我为何总是喜欢站在这通天楼里?”温逐言头也不回地问道。

    莫玄卿走到温逐言身旁,不假思索道:“是因为站的高看的远。”

    温逐言挑了挑眉,转头注视着这个自己颇为看重的弟子,笑道:“的确如此,我们世间的每一个人都站在不同的位置上,所以每个人能看到的风景也不一样。但我们能看到的,终究只是冰山一角,远非事物的全貌。”

    “若是要掌控全局,唯有挣脱桎梏,就如同这登高望远一般,天下芸芸众生,尽数收入眼中,如此,方能洞悉一切!玄卿,等日后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便能领悟我今日所说的这些话了。”

    莫玄卿行了一礼,恭敬道:“掌教今日所说,玄卿虽一知半解,但会铭记于心,绝不会忘了您的教诲。”

    “诶,我们之间说话,不必这般拘礼。”温逐言说着,然后豁然转身,很是熟练的往身后的摇椅上一躺,口中还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同时架腿而坐,跷一脚,很是放荡不羁。

    掌教啊,您是有过何等经历,才会让您从一个高深莫测的绝世强者变成了如今这般浪荡的富家公子做派……

    莫玄卿有些目瞪口呆,尽管掌教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这般豪放不羁了,但他依然感到不可思议。

    “玄卿啊,还愣着干嘛,快,躺下试试,我特意命人为你做的。”温逐言拍了拍身旁的竹椅,微笑道。

    莫玄卿刚想严词拒绝,可是掌教的一番心意,又实在不好推辞,于是莫玄卿从善如流,一屁股坐在了躺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身子缓缓躺下……嚯~确实很舒适!

    “玄卿啊,其实我自幼便懒散惯了,本不想做这个掌教,奈何一群老家伙以死相逼,生生地把我给抬到了这个位置上,不然在门内挂个虚职,做个闲散长老,多么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啊。”温逐言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语气中却有对过去的怀念,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倦意……

    掌教,一个宗门的最高权力者,一言便可定人生死,凌驾于无数人之上的尊贵存在,用世间王朝的话来说,掌教,其实就是皇帝!

    掌教虽说风光无限,却也不似百姓所想象的那般惬意,因为掌教的肩上背负着一整个宗门的兴衰,所以马虎不得,宗门大小事务都要过目,事情是忙不完的,可掌教就只有一个,久而久之,便会生出倦意。

    莫玄卿惬意地躺在躺椅上,语气散漫道:“掌教此次唤我前来,不只是为了与我闲聊吧,我想,您还有无极宗和幽冥殿的事没说。”

    温逐言坐直身子,正色道:“没错,我与长老院商议过了,决定去灭了无极宗和那幽冥殿,我罗生门此次折损了这么多弟子,这笔血债怎么也要讨回来!此次我唤你过来,便是问问你的意思。”

    莫玄卿犹豫良久,坚定道:“掌教,这笔血债,我想自己去亲自讨要,这些时日我与桃源村的诸位也商讨过,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日后我们修为高深,便是登门灭宗之时。”

    温逐言点头道:“既如此,我便将你的意思传达给长老院,但此事成不成便难说了。”

    莫玄卿回应道:“无妨,掌教替我们传达意思便可。”

    “明日我罗生门要举行欢庆大典,欢迎那十三人的到来,这些人天赋异禀,日后必将是宗门的中流砥柱!”

    “掌教,可是他们还未答应入我罗生门。”莫玄卿忍不住纠正道。

    “如今还不是,以后便是了。”温逐言自信满满。

    “掌教,那白知衡和他的弟弟白知寒如何安排?”

    “白知衡根骨奇佳,虽说现在开始修行稍稍晚了些,但世间大器晚成之人比比皆是,他日后必然大有作为!至于那白知寒,根骨资质不过中等罢了,远不及他哥哥。就暂且让一位长老教导他们,等打熬出强健的体魄后,再谈其他。”温逐言吩咐道。

    莫玄卿点点头,问道:“掌教,若是无事的话,我便先走一步。”

    温逐言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在罗生门计划出手报复的时候,幽冥殿和无极宗的高层也有一种风雨欲来,大难临头的紧迫感。

    空旷明亮的大殿内,面容阴柔的幽冥殿殿妖青与无极宗宗主李卓群相对而坐,皆是面露凝重之色。

    “陆峰身死,我无极宗和你幽冥殿派去的死士全灭,就连那古尘风都杳无音信……此事颇为蹊跷。”李卓群咬牙切齿道。

    “会不会是有比古尘风更强的存在出手了?例如那罗生门掌教温逐言。”妖青猜测道。

    “应当就是如此了,这世上比古尘风强的存在,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即便相距数万里之遥也能须臾而至的人更是不超过三个!既然事情败露,那便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李卓群眼中,疯狂嗜血之色一闪即逝,他阴冷说道。

    妖青微微颔首道:“这几日我已下令召回所有幽冥殿之人,停止一切刺杀任务,随时准备应对罗生门的报复!”

    “只是……距陆峰身死,事情败露至今,我幽冥殿的探子除了隐约探知到罗生门在秘密召集长老议事之外,再无所获。罗生门在齐国的掌控力,真是可怕至极。”

    李卓群回答道:“想必这些时日,罗生门应当是在为他们的少主疗伤,此次一战,那莫玄卿即便能全身而退,想来也绝不好受!”

    “如今我无极宗和你幽冥殿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唯有共进退同生死,才有活命的机会,否则,你我都得死!!”

    妖青挺直腰板,正色道:“那罗生门几乎已是世间最强的古宗了,我很好奇,在动他们的少主之前,你做好死的觉悟了么?能让你这般将生死置之度外……你与罗生门有血仇吧?”

    妖青话音刚落,大殿凭空起了一阵风,蜡烛齐齐熄灭,殿内被黑暗所吞噬,皎洁的月光照进大殿,妖青就着月光,看见面目狰狞如恶鬼的李卓群身子颤抖不停,一股暴虐疯狂的恐怖杀气弥漫而出!

    殿内冰冷彻骨的杀气无处不在,妖青如芒在背,一股寒意从四肢百骸涌上心头,他缓缓地打了个寒战。正当他忍不住要出手制止已经近乎失控的李卓群时,他逐渐地收敛了杀气,声音嘶哑道:“这件隐秘的往事在我心里,已经埋葬了二十多年……”

    二十三年前,无极宗宗主李卓群之女李玉珍与罗生门内门弟子王瑾瑜相识相恋,可这场感情却无比的坎坷艰难。

    当年的罗生门如日中天,是高高在上的古宗,内门弟子王瑾瑜天资不凡,是宗门极为看重的年轻后辈。而那时的无极宗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宗门,自然不能与罗生门相比较。

    李卓群自然乐意与罗生门联姻,若是能借此和古宗搭上关系,对任何宗门来说,都是天大的喜事,何况他也见过那王瑾瑜,的确天资不凡,品行端正,因此极力撮合。

    可在罗生门高层看来,这场感情便是门不当户不对,堂堂天之骄子,自当刻苦修行,待他日成为宗门的中流砥柱。此时不能也不该沉溺于女子的温柔乡之中,不思进取,而且王瑾瑜为了娶无极宗李玉珍为妻,在宗门的紫霄殿上不吃不喝地跪了七天七夜,到了最后竟然以死相逼!

    罗生门高层震怒,对王瑾瑜此举失望透顶之余,却仍然百般阻挠。其中,又以当时的掌教张旭尧为首的强硬派,最为激进。

    在这场被罗生门极力阻挠的感情中,王瑾瑜没有选择妥协,万般无奈之下,他为了能与李玉珍长相厮守,自废修为,决意离开罗生门。

    王瑾瑜下山的那日,他满心欢喜,以为从此以后就能和他喜欢的姑娘白头偕老了,可命运给了他希望,最后却赐给他最大的绝望!

    成亲的大喜日子,王瑾瑜一身喜庆的大红衣袍,他看着他心爱的姑娘穿着大红嫁衣,仿佛画中走出的仙女一般,款款走来,美得惊心动魄。

    王瑾瑜看着看着,便看得痴了。直到李玉珍走到他身旁,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呆子!你发什么愣呢。”

    王瑾瑜才如梦初醒,紧张得手足无措,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玉、玉珍,你、你今日真美!”

    李玉珍扑哧一笑,微微低头,眼睛却不敢直视自己的心上人,眉眼间含羞带怯,一颦一笑之间,勾人心魄。

    “好了好了,我的玉珍乖闺女儿,还有你瑾瑜小子,你俩休要腻歪了,赶紧拜堂吧,千万别耽误了吉时!”这俩人之间的眉目传情,李卓群看不下去了,在堂上催促道。

    李卓群一身喜庆衣袍独坐高堂,他早年丧妻,又当爹又当娘,一个人艰难地在乱世中把女儿拉扯大。不知不觉间,女儿也长大了,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李卓群心里五味陈杂,百般不舍,可脸上却是一脸欣慰的笑意。

    李卓群的目光自然落到王瑾瑜的身上,心里对于未能和罗生门联姻一事,感到无比遗憾,至今仍有些耿耿于怀。

    不过李卓群转念一想,闺女这般死心塌地地喜欢这王瑾瑜,而王瑾瑜为了娶自己的闺女,甘愿自废修为,离开罗生门,这般所为,是条汉子,没有辜负自家闺女的心意,想来今后也会好好爱护玉珍,便释然了。

    王瑾瑜和李玉珍相视一笑,刚欲拜堂成亲,一道惊雷般的喝止声远远传来!

    “且慢!!”

    两人疑惑转身,一道身影刹那间便到了王瑾瑜身前,那人一袭流潋锦绣青云袍,面如冠玉,赫然便是罗生门掌教张旭尧!

    李卓群看到有一人孤身前来,便豁然起身,想要走下高堂,但注意到此人气度不凡,料想是罗生门的某位长老,应当不会为难两个小辈,便缓缓地坐了回去。

    王瑾瑜看到掌教亲自前来,又惊又喜,以为掌教是来祝贺他今日成亲的,喜笑颜开道:“掌教,您是来祝贺我今日大婚的么?”

    张旭尧一言不发,古井无波的脸上无悲无喜,只是细细地端详着王瑾瑜,像是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他眼中忽然闪过痛惜之色,语气决绝地道:“可惜了……一块可堪雕琢的绝世美玉!!”

    说完,张旭尧修长一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在了王瑾瑜的眉间,王瑾瑜刚想说几句话,突然身子轻轻一颤,瞳孔瞬间涣散无神,身子一软,缓缓瘫倒在地。

    李卓群大惊失色,连忙起身,一跃而下,直奔王瑾瑜而去。

    “瑾瑜,你怎么了!!”李玉珍慌忙蹲下身去查看王瑾瑜的情况,等她把王瑾瑜歪着的头扶正之后,她花容失色,脸色煞白,只见在王瑾瑜的眉间,一点朱砂似的血珠晕染而出,仿佛一朵血红的曼珠沙华在缓缓盛开……

    李卓群也看到了王瑾瑜眉间的血珠,慌忙抓起他的手,为他诊脉,然而只过了几个呼吸,李卓群便颤抖着收回手指,心如死灰,喃喃自语道:“他的脉搏越来越微弱,那一指直接摧毁了他体内的生机,神医在世也救不了了。”

    “娘子……我对不住你,看来是我福缘浅薄,无法与你白头偕老了。”王瑾瑜无限爱恋和不舍的目光落在李玉珍的脸上,他脑中剧痛,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每说一句话,就吐出一口血,字字染血。

    “掌教,您为何……”王瑾瑜极为不甘地伸出手指,指着张旭尧,像是要质问他,可话还没说完,体内的生机彻底消散,他满心悲凉地咽了气,死不瞑目,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

    李玉珍死死地抓着王瑾瑜的手,她抓的是那么的紧,好像要把他的手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好像抓的紧了,他便还好好地活着,还是那个能说会道,发誓要和她长相厮守,白头偕老的少年。

    可王瑾瑜你这个负心汉,你违背了誓言,你怎么能狠心地抛下我,独自离开了呢?

    李玉珍依偎在王瑾瑜的胸膛上,失声痛哭。

    “罗生门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况且是我罗生门从恶贼的屠刀下将你救走,对你的再造之恩,你这一辈子都还不清,既如此,便用你的这条性命来偿还恩情吧。”张旭尧冷漠回头,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王瑾瑜,无比平静地说道。

    说完话,张旭尧的身影逐渐消失变淡。

    “王瑾瑜都自废修为,离开罗生门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他,你堂堂罗生门掌教,竟然对一个小辈下此毒手!!畜牲!!!你还是人么?!你还配做这个掌教么?!”李玉珍豁然起身,近乎癫狂地怒骂道。

    那身影虚幻到几乎透明的张旭尧头也不回地冷漠回答道:“放肆!!”

    他只说了两个字,李玉珍便如遭重击,鲜血狂喷,奄奄一息地倒在了王瑾瑜的身上。

    “畜牲!!!你敢动我女儿,我要你死!!!”李卓群彻底将生死置之度外,赤手空拳地朝着张旭尧一拳打去。

    张旭尧终于回头看了李卓群一眼,可就是那轻蔑至极的一眼,李卓群突然发现自己浑身僵硬,身体保持着挥出一拳的姿势,动弹不得。

    “夫君,你还没亲耳听到我叫你夫君呢。”李玉珍依偎在王瑾瑜的胸膛上,手指轻柔地抚过他的眉眼,眼中柔情似水。

    “夫君,你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会不会很孤单呢,你放心,玉珍来陪你了。爹爹,女儿不孝,下辈子再来偿还您的养育之恩,您今后一个人,要好好地活着!”

    “不!不要!!傻闺女,你娘走后,爹在这世上就只有你了,你不能像你娘一样,抛下我一个人!!”李卓群哭喊道。

    李玉珍不为所动,将全身的修为汇聚于手掌之上,一掌毫不犹豫地打在了自己的胸口,心脉俱碎,鲜血喷涌而出。

    夫君等我,玉珍来找你了,你休想抛下我一个人。

    李玉珍心满意足地笑着,缓缓合上了双眼。

    动弹不得的李卓群眼睁睁地看着悲剧的发生,看着他辛苦带大的女儿在面前死去,看着杀了自己女婿的仇人轻易离开……他感到很冷,冰冷刺骨的冷,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夜,他此生最爱的妻子在生下玉珍后撒手人间,那时的他也是这样,无能为力。

    他感到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一大块,从此以后,他在这个世间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多少个辗转难眠之夜,只要我一闭上眼,就会看到我那惨死的女儿和女婿,他们跟我说,黄泉路上很冷……”李卓群泪流满面,转而又杀气腾腾道:“所以我怎能不拉着张旭尧那老匹夫一起去死呢?我知道他被罗生门现任掌教温逐言囚禁起来了,但是那不过是以囚禁为名,将他保护起来罢了!罗生门不愿交出张旭尧,那我便杀上罗生门,一直到耗尽我的最后一滴血为止!!”

    无极宗宗主李卓群一定要杀了张旭尧报仇雪恨,否则和罗生门的深仇大恨毫无化解的可能。

    可对罗生门而言,此事关乎宗门荣辱,前代掌教张旭尧身份尊贵无比,若是在那无极宗宗主李卓群的逼迫下,交出了张旭尧,世人必然会认为罗生门软弱可欺,罗生门便无法在世间立足了。

    所以此事便成了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这场延续了二十三年的血海深仇,注定是要以一方身亡为最终结局。

    妖青长长地叹了口气,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李卓群。

    “此事若换作是我,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抉择,无他,杀人偿命血债血偿罢了!”妖青严肃道,他此刻对李卓群的抉择无比认同,任何人若是遭遇了李卓群的不幸,怕是也会变得和他一样疯狂嗜血。

    另一边,罗生门禁地断魂谷。

    现任掌教温逐言一步迈出,瞬息间便到了断魂谷的最深处。

    他在一处水平如镜的湖泊前停步,脚尖轻点,身子飘逸轻灵,凌空飞起,两个呼吸间便到了湖泊的另一头。

    温逐言一挥衣袖,遮挡他视线的残枝败叶被这一袖卷走,露出一条长满了杂草的羊肠小道。

    他仍是一步迈出,刹那间便到了小路尽头的一间密室里,在夜明珠明亮的光芒下,温逐言冷眼望着密室里坐着的那位枷锁缠身,衣衫褴褛的男子。

    “你来了……”那披头散发的男子似乎很多年不曾说话了,他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

    “你失算了,那李卓群已登临大宗师之境,仅过了二十三年,他的无极宗便成了世间一流的宗门,师叔,你可是为我罗生门招惹了一条嗜血的毒蛇,如今这条毒蛇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我罗生门,他李卓群可是做梦都想取走你的性命呢。”温逐言嘲讽道。

    这被囚禁的男子毫无疑问便是罗生门前代掌教张旭尧。

    张旭尧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毫无反应,一言不发。

    “当初你还是掌教的时候,很多事情做得太绝,因此得罪了不少势力,而这些你那时看不上眼的势力,如今大多都成了一方巨擎,特别是与我罗生门有血海深仇的那几位,势力尤其强大。他们若是联手,连我罗生门都要头疼。师叔,你可当真是一位好掌教啊,为我罗生门树立了这么多强敌!”温逐言继续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你嘲讽够了么?!”张旭尧猛然起身,强行运转修为,可万年寒铁黝黑光泽一闪,张旭尧便再也无法催动哪怕半分修为了,那粗壮的铁链缠身,他即便是想站着,都无比艰难。

    万般无奈之下,张旭尧缓缓坐回了原地。

    “师叔莫急,我还要说些你不爱听的话,你便给本尊好好听着!!”温逐言这一刻,才是真正的世间第一强者,他继续说道:“当年师兄的那件事,本不必做的如此决绝,是你一意孤行,亲手扼杀了我罗生门的天才,那无极宗宗主李卓群和他的女儿李玉珍天资也是极高,否则如何解释他为何能在短短的二十三年便登临大宗师之境!若是那时能和无极宗联姻,对我罗生门也大有好处,可是大好局面全被你给毁了!”

    “师兄的天资还在我之上,若是他还活着,这罗生门掌教怎么也轮不到我来坐!”温逐言无比惋惜道。

    温逐言当年和王瑾瑜是师兄弟,感情深厚,亲如兄弟,当年师兄出事,他也曾挺身而出,为师兄仗义执言,可惜那时人微言轻,他说的一番话,毫无作用。

    而如今不同了,温逐言已是罗生门掌教,明面上的世间第一强者,他说的话,没人敢不洗耳恭听。

    “师叔,在前些时日,李卓群这个疯子联合幽冥殿那群见不得光的老鼠,派出大量死士在谢珺瑶的地盘上围杀我罗生门弟子,死伤惨重,战死两百五十七人。这些无辜的弟子们可都是因为你和李卓群之间的仇怨而死。”

    “师叔,你与李卓群之间的仇怨,与我罗生门无关,今日之苦果乃是你当年亲手造成的,怨不得旁人!他日若是李卓群杀上我罗生门,我希望师叔亲手了结这场血仇,莫要再牵连其他的无辜之人!师叔,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温逐言话音刚落,看都不想再看一眼这个让他打从心底里,便无比厌恶的前代掌教张旭尧,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