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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铁琴先生

    三元赌坊中层和上层连接处是没有楼梯的,想要上去的人需要坐上一个摇梯,通过摇动两边的摇手摇上去,而两旁的山壁光洁溜溜看着似乎壁虎都贴不住的样子。

    公孙成和小白往中间一站,王竹和方正在两旁摇手柄,但见这梯子一点点往上蹭,速度着实有点慢。

    公孙成看了看两侧的崖壁,觉得如果用雁行步蹬踏而上应该问题不大,独孤家修行之士应该是用不着这个摇梯。

    小白突然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修士修这个摇梯完全就是多余,运起神通一会就上去了,对不对?”

    公孙成等俱各点头,小白微微一笑:“可是这条甬道布满机关,如果不熟悉的话,大概率是要摔成肉酱。”

    公孙成恍然大悟,独孤家开赌坊的,算起来也是黑道营生,修这个天堑也算个退路,万一遇见个难关人往上一躲,也算一条退路。

    这个顺道而上的摇梯也不知摇了多久,终是到了站点,好在王竹和方正都是武者出身这都算不得什么,换做普通人早就瘫倒在半途中,说明这个甬道之长匪夷所思。

    公孙成这才觉得,这整个赌坊原先应该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然后请了哪位工匠大能把山体凿空,做成了如今一条大鳇鱼的模样,而现在他们差不多快到鱼嘴巴的位置了。

    上层的入口门栏上也悬了块大匾额,上书《上仙堂》三个字,只是这几个字却不是墨迹写下来的,看上去是用兵刃凿出来的。

    门口只有一个穿着青衣的少年,看上去跟公孙成他们差不多岁数。这少年本来一直坐在明灯下读书,看见小白带着陌生人上来很是惊讶,立时迎了过来,说道:“什么风把你吹上来了,平时可是请不到的主。”

    小白朝他白了一眼:“五哥你这话说得,到底是欢迎我呢,还是嫌弃我呢。”

    少年听她这么一说居然局促起来,两只手一阵乱摆:“姑奶奶,怕了你了,不跟你斗嘴,难得来一趟五哥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

    那个五哥慌忙把一众人等引入大堂里,自己忙着斟茶倒水。

    小白说道:“五哥你别瞎忙,我爹呢,这些云台山的朋友我要引见给他。”

    五哥回道:“小白你忘记了,今日不是铁琴先生来找他办事,两人现在正在上面‘斗仙堂’切磋呢。”

    公孙成听见‘铁琴先生’四个字心中不觉一动,不会是我认识的俞先生,俞铁琴吧。

    小白一听这话才想起来,说道:“正好,五哥烦劳你带我们上去看看,本姑娘虽然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我这些朋友估计是很有兴趣哩。”

    方正听得这话嘿嘿傻笑道:“白姑娘真体贴人,聪慧的紧,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五哥听了小白的话,便领着一众人来到了“斗仙堂”。这处所在好在距离接客处并不远,往上走一百阶楼梯便到了。门是厚重的硅钢制的,也是投了巨资。五哥推开了大门,一众人等便鱼贯而入,里面其实是个超大的演武场,大约有千丈大小,四周云雾缭绕,场地应该是建在了山顶。

    公孙成极目望去,对决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果然是他认得的俞铁琴,也印证了他自己的猜测。这个俞先生果然不简单。

    俞铁琴一身黑衣,席地而坐,身前放着一把黑幽幽的古琴。离他一百丈开外站着一个蓝衣大汉,肩膀上扛着一柄黑乎乎的船桨。不用说这个大汉就是三元赌坊的主人独孤不慌。

    俩人的切磋看来并没有开始,看见有人开门进来也是颇感意外。俞铁琴双目一亮,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人如同闪电般瞬移到公孙成身边,一把抓住他,厉声吼问道:“好小子,我家小主人给你拐到哪里去了?”

    公孙成吓了一跳,俞铁琴闪电一拿快准狠,自己居然反应不及,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功夫:“俞师傅,你下手轻点,别把我膀子捏断了,好歹我也是你主人的大哥。”

    俞铁琴哼哼冷笑:“凭你也配?如不是我家主人坚持,我早捏死你们俩个,整天干些偷鸡摸狗的买卖,连累我家主好名声。”

    公孙成回道:“俞师傅不带这样的。你老整天价在外奔忙,如不是我们照料三弟,他不是早早饿死芜城。”

    俞铁琴呸了一口,继续说道:“你个小贼难道是白干事情,老夫传了一身本事与你,而且教你们读书识字,不说文武双全,也是百里无一的人杰,你觉得很亏?”

    公孙成呵呵苦笑:“俞师傅这就怪你心不诚了,只教我一些三脚猫的功夫,遇见真高手直接吃瘪,差点连小命也丢了,如何帮你守住三弟。”

    俞铁琴牛眼一瞪:“你知道个屁,没有师尊允许,我这门不得妄传武艺。”

    小白见到俞铁琴凶神恶煞,对公孙成极不客气,叉腰怒喝道:“老头子,你放开居步庭,他怎么你了。”

    俞铁琴听了小白的喝叫哈哈大笑:“小成子,你小子又耍什么滑头,妄用少主的名头。”

    小白听俞铁琴如此一说眼珠一转,已然知道自己着了公孙成的道道,用手指着公孙成道:“原来你不叫居步庭,是黄老怪的徒弟公孙成。”

    公孙成朝她吐了吐舌头:“不骗你们怎么能赢你二叔,白姑娘莫怪啊。”

    小白讪讪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白神尼的徒弟怎么这么油嘴滑舌,神头鬼脑,如果我是白神尼整日价对着这种活宝,估计也是大大吃不消,反倒是你背上背的小哥正经点,那个才是白神尼的徒弟才对。”

    公孙成道:“俞师傅,放开我说话,我三弟好的很,在下面厢房睡觉呢。”

    俞铁琴听罢,放了手。独孤不慌看见俞铁琴一阵莫名其妙的操作,不耐烦的说道:“老俞头,到底打不打了,说好的可不能不算数。”

    俞铁琴回道:“还打个屁,人都找到了,又不要你帮忙,费那劳神力气做什么?”

    独孤不慌大为失望:“老俞你消遣我,臜家还想见识一下‘蓬莱派’绝技‘雷龙七闪’呢。”

    俞铁琴说道:“你见识个屁,老子功夫又没学到家,只是‘蓬莱派’编外弟子,如果我会那招你的排名位置早给我替了,那你跌出前十不会伤心失望?”

    独孤不慌道:“有那么玄乎吗?你这么说我更想去‘蓬莱派’瞧瞧了。”

    俞铁琴道:“‘海客谈瀛洲,缥缈无人地。少年往复去,到老人未还。’劝你还是算了,‘蓬莱派’的门太难找到了。”

    众人本来上来是来看比斗的,结果啥也没看到,又被五哥领回待客室。小白跟她爹说了水车公孙成踩中三菩提老祖的事,还告诉他爹他赌博赢了独孤意,独孤不慌不禁很是意外,多看了公孙成两眼。

    俞铁琴急着要见居步庭,小白吩咐下人领着他去了。独孤不慌拉着公孙成道:“小友,咱们有缘,臜家有些闲话单独跟你聊聊,不知方便否?”

    公孙成看他这么客气,有点受宠若惊回道:“坊主客气了。”

    独孤不慌交待五哥、小白好好招待方正和王竹,拉着公孙成便走。

    他们七拐八弯来到一间偏室,这里应该是独孤家的宗庙祠堂,因为供奉了好多独孤家先辈的牌位,正中的位置挂着一卷发黄的古画。但见画中一老者站在船头上,下首跪着一个艄公打扮的人,老者正传递给艄公一把船桨。公孙成凝神看画得署名位置,赫然写着道玄真人四个字。

    独孤不慌问道:“小友可知这画来历?”

    公孙成回道:“这画不会是吴道玄真迹吧?”

    独孤不慌道:“小友好见识,此画确为画圣真迹‘菩提授浆图’。说得是菩提老祖横渡沧澜江时传与我独孤先祖冥河浆的故事。”说罢,把右手平摊,一把船桨突然出现在独孤不慌的手上。

    公孙成笑道:“原来坊主是个变戏法的高手,这么大的船桨说变就变出来了。”

    独孤不慌道:“这船桨的全名是‘冥河浆•独钓’。属菩提老祖亲赐神物,天下神兵图谱中位列极字谱系。如与使用者结下契约可随叫随到。”

    公孙成听着这介绍也是迷迷糊糊,反正觉着这武器定然是非常厉害就对了,可是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独孤不慌接着说道:“独孤一门受老祖垂怜在修仙界也算有些名望,可是也是有些缺憾,就是子嗣零落,男丁稀少。想来我们前身应该是地狱河边的艄公,浑身凶气太重。传到臜家这一代只得一个女儿,而臜家二弟至今无子嗣。所以臜家发了一个宏愿,只要在登天车踩中三菩提老祖的男赌客臜家会招他为婿。”

    公孙成隐隐早感觉不妙,没想到绕来绕去还是躲不过,笑嘻嘻回道:“坊主多虑了。我观坊主龙精虎猛,二坊主风华正茂,怎么可能生不出子嗣。不如多取几房姨太太试试?而且小白姑娘最多豆蔻,小生也未及笄,这个为独孤家传宗接代之事太显唐突。”

    独孤不慌呵呵一笑:“小友可能不知臜家前后死了几房夫人。已经足足有十八房,臜家那兄弟可能还更多一点,不信你等会去问问他。”

    公孙成听罢不禁咂舌,这独孤家男丁煞气这么重的吗?那这个女丁自然也差不了,独孤老儿把他女儿推给我是怎么个意思?就不担心他女儿克死我?

    独孤不慌见到公孙成面部表情有点复杂,大概猜到他的心思,接着说道:“臜家一直苦思不得其解,后来有点明白了。想我们修仙一众煞气重,如果凡夫俗子定然被轻易克死,但若同是修仙一众,又运高华盖定然是没事的。想小友年纪不大,但已是骨骼惊奇,气运更是直冲九天,将来成就不可想象。只要你应了臜家请求,你将来就是独孤家主,但有请求无有不应。”

    公孙成眼珠一转已经有了主意:“坊主客气了。但是婚姻一事小生说了也不算。现时小生拜在云台山‘风波洞’门下,即使小生愿意,但如是师尊不同意,小生也是无法。而且,现下小生年岁还小,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独孤不慌没料到这小油子一番言语推了个干干净净。想独孤家根基庞大,富可敌国。女儿又生得貌美如花,但有招婿想法哪不门槛被踩烂?还好这种想法只是在密室里跟他俩个人口头说说,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那脸就丢大了。

    独孤不慌干咳了一声:“小友说得不错,这是件大事,对你对臜家都是,是得好好商议,容他日见到黄大仙臜亲自来征询他的意见。不过,现下你给臜家个准话,你自己愿不愿意?”

    公孙成哈哈大笑:“小生自然愿意的很。不愿意那不是傻子吗?独孤家那么多钱,那么大的势力,将来都是小生的,小生做梦都会笑醒。”

    独孤不慌一听这话,心里就踏实下来,他最怕这小子听说自己克死那么多老婆的事,联想到自己的悲惨下场拒绝他。至于黄一清那边想要搞定也就是走走过场的事。

    其实,独孤不慌想得简单了。公孙成这个人倒哪里有一句实在话,他心里想到:现在如果得罪独孤老头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不如先应了他,到自己地盘再慢慢盘算如何推了这桩事情,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被老婆这种事情绊住手脚。

    事情谈妥,独孤不慌心情奇好,搭着公孙成的肩膀说说笑笑回到大厅。众人见到他俩的亲密样都吃了一惊。最吃惊的是小白和五哥,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独孤不慌搭着谁的肩膀聊得这么热闹,心想这小子何德何能呢?

    公孙成拱手道:“独孤坊主,天色也不早了,我们都要赶回云台山去。我们一众‘风波洞’弟子还好说,就怕‘玄妙庵’白神尼挂念她的弟子,回去晚了不好。”

    独孤不慌道:“小友说得也是,得空随便到臜家这里玩玩。咱们第一次见面就觉着有缘,容臜家想想送你些什么。”他歪头想了片刻又说道:“平常的家伙什估计小友也看不上,臜家送你个稀罕玩意,小五子,去把‘人头空墨瓶’取来。”

    五哥一听却有些迟疑:“坊主,这件宝贝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独孤不慌不耐烦地说道:“叫你取来,哪里那么多废话。”

    五哥看见坊主有点发火,只好遵命去取。

    过不多时取来一个墨绿的椭圆形状的瓶子。那个瓶子是半透明的,里面黑油油像是装满了墨水,也没什么特别稀奇的地方。

    公孙成一脸狐疑:独孤老儿玩什么玄机,送一瓶墨水给我是怎么个意思?

    独孤不慌说道:“这个瓶子装着九天沧澜之水,里面有个知客老道名唤‘菩提’,是我独孤家祖传之物,送与小友留个念想。”

    公孙成哪里知道这宝贝的珍贵,见到独孤不慌好意难却就顺带收了,还问道:“这个瓶子连盖子都没有,里面的墨汁会不会洒出来?”

    小白噗嗤一笑:“那你洒洒看看,洒出来一滴给你一万两。”

    公孙成于是把瓶子倒立起来,说来也奇怪,那些墨水怎么也倒不出来,于是才知道估计又是修仙宝贝,不可以常理度之,顺手就塞在了怀里,拱手向独孤不慌道:“谢坊主赐宝贝了。”

    独孤不慌笑眯眯回道:“小友客气了,白儿你就送送云台山的诸位早点回去吧,省得白神尼挂念。”

    小白领着公孙成一伙由上层坐摇梯往中层去接居步庭一众人等。

    等他们到中层客房时,发现居步庭正坐在厢房读书,苦平苦难在旁边陪着,至于俞铁琴却不见踪影。

    公孙成问道:“三弟,俞师傅哪里去了?也怪我,当时我们走得急,没来得及知会他一声。”

    居步庭微微一笑:“不打紧,老俞他忙得很,知道我在云台山白神尼处他放心了,自去忙他自己的事情了。”

    公孙成叹口气道:“你不知道老俞头刚才多凶,一副要杀了我的模样,如此这般最好,我们早些回去吧,此间事情也算完了。”

    居步庭答应一声,连着苦平苦难跟着公孙成们一并离开了赌坊。小白一路送他们到山下,临别时,凑近公孙成问道:“公孙大哥,你跟我爹爹在密室谈了些什么?”

    公孙成把手指往嘴上一竖:“小点声妮子,这是个秘密,不能说呀,听见的人都得死。”

    小白呸了一声:“不说便不说,有什么了不起。”

    公孙成眼珠一转,怪怪得看了她一眼然后凑近她耳朵说道:“你爹说我这个人运气好到爆,觉得独孤家运道不太好,所以恳求我能不能分点好运气给他,如果可以的话,那么他可以跟我结拜为义兄弟。”

    小白道:“那你答应他了吗?”

    公孙成愁眉苦脸地回道:“我说不成呀独孤坊主,兄弟是平辈的关系,运气的传递要从上到下地传,如果平辈的话就传不了,就象水要向下流才流得快撒。你爹一听非常有道理,就偷偷摸摸地管叫我爹了。当然,这件事必须保密,最好别让人知道,要不然独孤家蛮丢脸的。不过,既然白姑娘你是独孤家的人,告诉你也不打紧,不过下次你得喊我公孙爷爷。”

    小白连连呸呸呸一阵狂呸,口中说道:“我不相信,我回去问我爹去。”

    公孙成哈哈一笑:“随便你罗,但是你不许说我告诉你的,当时我可是发誓对谁都不说,要是说出去了那将来天打五雷轰,生出来的儿子没屁眼。”

    方正听到这话,在旁边打诨道:“这个儿子没屁眼,屎都拉不出来,怎么办呀。”

    王竹接着道:“当然从嘴里吐,要不然肚子不被撑爆吗?”

    小白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气呼呼道:“黄老怪的徒弟真恶心,不理你们了。”说完转身跑回赌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