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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风的季节

    车总要到站,人总要别离。

    一对年轻男女从中州站走了出来。

    沈鱼推着一个粉色行李箱,白色上衣上背着大大的双肩包,乔诗走在一侧,正拿着自己手机哒哒哒地发着消息。

    一张白皙的小脸有点泛红,像是纱纸稍微沁了油,多了一分光亮的诱人。

    一路上和沈鱼你来我往,醒来时却枕在了他的肩头。

    乔诗不知道睡着时,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蠢事,睁眼后看到沈鱼为了让自己舒坦雕塑般的姿态,他的一切小可恶就都被忘了。

    沈鱼抬眼看中州。

    车站是一座城市给人的第一印象,他一眼看到了恢弘大气的中州城。

    他的身前不止一条路,前后左右都是宽敞大道,没有通向荒芜,夜幕里能依稀看到座座雄伟建筑。

    右侧环岛应是通向城内,身前立交桥粗犷流畅,不见妖艳的花草树木,白炽街灯点亮了夜晚,每一处细节都能大方地让人看清,接人的车大大小小,载客出租一列长排。

    沈鱼看着哑女拿出红色小本请求捐款,大叔亏本出售廉价的高端手机,中年男女带着小孩和人说买票回家只差3元。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在不经意间看向对面马路,远方小广场叔叔阿姨会跳交谊舞,小花坛旁流浪歌手对着车流唱歌。

    沈鱼满意的笑了起来:“很喜欢呀。”

    乔诗啊地一声,她假装着不经意,余光却一直在打量沈鱼,听到沈鱼这句呢喃,带着几抹浅白绒毛的小耳朵就红了。

    她就抬头看向沈鱼:“喂!大骗子,你要去哪里呀?”

    沈鱼侧过头,一脸正经地说:“到处看看有没有重金求子的小富婆?”

    乔诗轻咬粉红唇,大眼睛一眨一眨,浅眉微微压扁了小脸,软软糯糯地说:

    “沈鱼哥哥,你不要演人家了嘛,求求了。”

    沈鱼这一路就看懂了乔诗,清纯乖巧的小脸下是颗古灵精怪的心,你欺负她,她就可怜巴巴,你顺着她,她能有一百种逗猫的办法。

    看着停在身前的车,沈鱼把粉色行李箱还到了她的手里,好看的脸上露出一个好看的笑:

    “乔诗会去舞台上歌唱,沈鱼只能在这座城里流浪。”

    他摆了摆手当做告别,背着双肩包转身离去:“走了呀,有缘下次一起睡天桥。”

    司机接过了乔诗的行李箱安放,车上响起轻柔的声音,乔诗看着沈鱼走上天桥的背潇洒影,他好像在唱着歌,不知为何脑海里就响起了他那一句:

    只要给我一把吉他,尼古都愿为我还俗。

    乔诗觉得自己白嫩的脚趾有点微烫,有种要追上去的冲动。

    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上车了,妙妙。”

    乔诗程序一样地轻嗯了一声。

    司机拉开车门,他的手掌搭在上沿,周妙妙莫名就烦躁地让他走开。

    司机依言走开,乔诗钻进车里,他关上车门,中座左右两张软椅已经坐了一人。

    乔诗没有抬眼地招呼一声,她坐了下来,莫名就有点失落,发起了呆。

    车缓缓启动开入环岛,乔薇线条柔和的脸上没有不喜,眼中倒是有点奇怪。

    她和乔诗都是自己年代里,家中哥哥宠着弟弟护着的小公主,区别只在于一个看着雨长大,一个蹚过积水都不会湿鞋。

    乔薇转头看向窗外,天桥上依稀能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她嘴角没有勾起,眼中却有了笑意,又看向乔诗:

    “诗诗,在路上遇到了好玩的人?”

    乔诗仰起小包子脸,嘟起小嘴嘟囔:“姑姑,我玩不过他。”

    乔薇听到这一句话,嘴角总算微微勾了起来:“小姑帮你呀。”

    乔诗鼓起小脸:“联络方式也没有,他说自己会学法律,一路上却都在表演。”

    乔薇来了点兴趣:“那他还蛮有趣的,一般人也玩不过你这只小妖。”

    乔诗翻了个可爱的小白眼,她又甜甜地笑了起来:

    “是呀是呀,他还说好看的女人都是骗子,像姑姑这样的,在他眼中就是连人都不定是的绝世狐狸精。”

    乔薇哦了一声:“噢,有趣的男人也全是混蛋呀,越有趣的就越混蛋。”

    沈鱼在听人唱歌。

    他抱着一把吉他,在麦克风前肆意高亢,整个人穿得潇洒不羁,他站着时就是流浪歌手,蹲下来也能讨饭营生。

    沈鱼觉得很赞,他的声音像指甲挤着玻璃窗,说它刺耳他也有着低沉的重音,说它好听他又总在断弦。

    中州城也怕自己一身气魄被他唱得喘不过气,历史悠久的氛围赶紧给他迎合。

    路人听到自己也能写出来的词双眼微亮,为中州城的亲切慷慨解囊。

    沈鱼是个没见过大世面孩子,二话不说就卖力地鼓起了掌。

    流浪歌手表情依旧高傲而矜持,看到两张红色的唐国纸币总算知道这是知音。

    沈鱼一脸向往地看向车站歌王:“大哥,我也有一个在大城市唱歌的梦想,只是没钱买吉他。”

    流浪歌王嫌弃地看着盒子里的纸币,他觉得必须成全年轻人,二话不说就把吉他按到了沈鱼手里。

    他用力握着拳头,一手指着路上最不合群的唐国豪车高呼:

    “人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小兄弟吉他给你,就冲着那台破车唱,必须让车里的人知道自己多么俗不可耐。”

    “好的!大哥。”

    沈鱼用力地点头,修长的手指把吉他的音调正。

    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天桥上人来人往,路上行人匆匆,白炽而不浪漫的街灯落下,地上流浪歌王带来的彩灯跳跃着着七彩霓虹。

    到一座城喝一座城的酒,到一座城唱一首喜欢的歌。

    沈鱼在流浪歌王斗志昂扬的呐喊声中,手指拨动了吉他琴弦,麦克风把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流浪歌王轻声嘀咕了一声音好像不正,却愕然发现不识货的路人们脚步渐慢。

    他叹息着浮躁的社会,只看人脸不看水平。

    在麦克风前抱着吉他的沈鱼真的很好看,手机的拍照声响了起来,过客向朋友诉说着大城市就是不一样。

    沈鱼闭上了眼睛,他只听到音符在血肉里翻滚的声音。

    也是这一刻,沈鱼睁开了眼,一个扫弦,手上吉他旋律骤急,像有千百只活泼的精灵跳到了空中。

    初秋渐近,中州城微凉,有风吹过,沈鱼微微勾起嘴角,自己的歌早已唱腻了,如无意外,他不会再唱了。

    那群一起摇滚至死的朋友们呀,你们也会在遥远的星海,唱着我的歌吧?

    那些还在地球的人儿呢,你们会在某个夜晚仰望星河,莫名地想起自己吗?

    我是沈鱼。

    这一世,我也很好。

    沈鱼的腿掌哒哒地一跺一跺,在带着尾气的末夏暖风中玩了起来。

    风的季节就要来了。

    【凉风轻轻吹,俏进我衣襟,夏天偷去听不见声音】

    【日子匆匆过,倍令我有百感深,记挂那一片景象,缤纷。】

    夏末将去,在列车站的暖风中,一个好看的少年在人来人往间唱着风一样的歌。

    看着霍然张大嘴巴的流浪歌王,看着放下手机聚拢而来的路人,看着路上有意放慢了速度的车辆,沈鱼开心地笑了起来。

    老汤,老李,小凤凤,你们的歌真的不错嘛,也就比我沈鱼的摇滚只差一点呢。

    接着来吧。

    【吹呀吹让这风吹,抹干眼泪里亮晶的眼泪】

    【吹呀吹让这风吹,哀伤通通带走,管风里是谁。】

    沈鱼轻快的歌声像是末夏里最后的跃动。

    天上根本看不见的星星在快乐眨眼,那都是朋友呀。

    空气中像在弥漫南方木棉花的香甜,银河渺渺,香江珠水在时空汇流成洋。

    在路人们热烈的掌声中,一个个长腿大姐姐小阿姨眼含春水,像个孩子一样喊着小哥哥再来一首。

    怪不得老钱会说,当着心爱的男人,每个女人都有返老还童的绝技。

    沈鱼把吉他还给了属于它的流浪歌王手中,眨了眨眼睛,问了一句:

    “大哥,你看我有几分像歌神?”

    “歌神!”

    流浪歌王张了张嘴,兀地抓住沈鱼的手:“我想学唱歌!”

    沈鱼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前我独爱个世界都为我疯狂,现在却要说呀,活着就是最好的歌唱,大哥!你就是这个车站的歌王!”

    流浪歌王一怔,下一刻像打了鸡血的王者,嗷嗷地抱起吉他又开始了属于他的歌唱:

    “凉风轻轻吹,俏进我衣襟,夏天偷去听不见声音。”

    “日子匆匆过,倍令我有百感深,记挂那一片景象,缤纷!”

    一轮过客走了,一轮过客又来了,他依旧肆意高亢,他又当回了的歌王。

    看着从不停息的车流,看着追着沈鱼而去好看的大姐姐和小阿姨,流浪歌王用自己卖力的演唱来掩饰自己的内心:

    “吹呀吹让这风吹,抹干眼泪里亮晶的眼泪!”

    乔薇饶有兴趣地看着独自歌唱的流浪歌王,轻声说道:

    “诗诗,看到了吧,越好看的男人越会骗人,越有趣的男人越是混蛋。”

    乔诗坐在车里看着又一次远走的沈鱼,他的背影还是那么的潇洒。

    世界像是一个巨大的游乐场,沈鱼这个可恶的骗子,正仗着自己的了不起,玩得不亦乐乎。

    只要给我一把吉他,尼姑都会为我还俗。

    乔诗小包子脸高高鼓了起来,她嗷嗷地喊了两声,最终啪地一巴掌拍在自己姑姑滑腻丰润的大腿上。

    乔薇雪白的美腿上就多了一个红色的小巴掌印。

    在乔薇嗯呐的娇呼声中,乔诗小脸朝向前面,脆生生地喊了起来:

    “停车!停车停车!”

    “我要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