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又过了一周，我还是忍不住想去看他，但是我实在没有勇气。我纠结好久，还是怂恿班长和王小虎一起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去慰问体育老师。

    这又是一个周一了。冬天黑得早，同学们已经陆续上自习了。

    我们悄悄地从窗户里望去，屋子里没有开灯，体育老师一个人正在桌前写着什么。我们的敲门声打破了此时的沉寂。当我们在黑暗种辨识他那张脸憔悴不堪的脸时，吓了一跳。

    “你们？”体育老师缓慢地走过来，不解地问。

    “我们就是想看看您，没什么！”班长鼓起勇气说话，我和王小虎跟在后面低着头仿佛犯错似的。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知道了，我没事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精神萎靡的体育老师似乎突然有点精神振作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看到体育老师的表情些微变化，班长迅速抓起我和王小虎的手，说：上自习去。然后我们三人飞速地跑了出去。跑了好几百米远，我好想回头看看，但是被班长制止了。我想象中，体育老师肯定站在门口一直把我们目送到看不见为止。

    刚跑到教学楼门口转弯处，看见班主任高必胜也准备上楼梯。我们几个被问话：“你们这是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我们是去·······”老实的王小虎嘴里冒出蚊子声。

    “我们是去医院诊所了，他肚子不舒服，我们陪他去的。”班长挺机灵的。

    “医生说什么了?”班主任看着安然无恙的我们问道。

    “现在好多了，没事了，没事了！”我赶快补充道。

    “你们三个配合得好呀！瞒天过海！”阅人无数的班主任那双犀利的眼，谁能躲得过？

    “你们是去了体育老师那里吧，我也刚才从那边散步过来。本来我每天晚上吃饭后，都去找他聊几句，今天看你们在，我就没进去了。你们这样做是对的，至少体育老师知道还是有学生惦记他，关心他。”班主任高必胜边说边笑了。我们也笑了，然后一溜烟地奔进了教室，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后来，我们的体育课虽然没人上，但是每次早晨我们起床做操的时候，都看见体育老师一个人围着操场跑步，他到底哪里生病了？

    我看着文具盒上的课表，在体育课那一栏里，可以随便被其他课填充，唯独语文课例外。

    真的不是体育老师生病了，而是体育课生病了。

    至于体育课上不上，大家都不用担心，到时体育老师都会让大家过的。这是班主任交代过的。

    这让我想起来小学的时候音乐、美术课，那时全班同学也不用担心考试，没有一个小朋友成绩单上这两门科目不及格，起码都是70-80分。每次音乐课、美术课，我和小石头最开心，唱歌乱唱，画画乱画，也都是80多分，比起其他学科容易多了。

    体育课时间几乎被其他学科占用，仅存的一点空间都压榨得干干净净。没有体育课，就等于没有自由。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不知道被谁改成哪里有压抑哪里就有反抗。

    就在这个时候，同学们每周一遇到体育课，在上节课下课开始便从教室里溜掉，除了王小虎几个人外，如果不是班主任到场，授课老师是没办法收场的。

    就在这时，我爱上了篮球，它成了我唯一的业余爱好。下课铃声一响，我便迫不及待地捧着篮球去操场，哪怕拍打个十分钟也是好的。

    每次上课预备铃响了，我才捧着篮球匆匆进入教室，然后把它放置在后门口隐蔽的角落里。有时同桌王小虎也跟着我去，屁颠屁颠的。

    我知道王小虎也是很喜欢篮球的，但是他会强烈抑制内心的欢喜，而我喜欢逐渐放纵自己的这点爱好。

    然而我对篮球的爱好就像阴暗潮湿夹缝里的小草见到阳光就会疯狂拼命地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