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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唐院风波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钱给人家小夜送回去?”张雅道:“就一餐饭而已,怎好收钱?”

    她还要收拾碗筷,刷锅洗碗,所以自然没法送去。

    江乐天一脸无谓,道:“嗨,送个啥?你呀,就收下吧!”

    “啥?收下?”张雅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江乐天继续道:“如果我们送回去的话,那小家伙估摸着是要不自在了。待会儿多做两份饭菜,我再与他送去就是。”

    “你知道往哪里送?”张雅问。

    一般的情况来说应该是送往唐院,可小家伙虽然说过会回去好好上课,然而实际情况究竟如何,也尚未可知。

    江乐天道:“你按说的做便是,我自有办法。”

    张雅闻言思索了半晌,随后也不在纠结。她看了看自家男人,又看了看饭桌,以做示意。

    “干嘛?”江乐天问。

    “干嘛?”张雅道:“那你还杵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干活?”

    江乐天无奈的摊了摊手,“哦”了一声,最终也只得认命。

    抹桌子的抹桌子,刷锅洗碗的刷锅洗碗。一个屋檐,一对夫妻,忙时整理卫生,共同家务,二者皆有事做。闲时沐浴春风,共观风景,共赏岁月,二者皆有心谈。这是世间最平凡不过的事,也是最最温馨的事!

    ……

    薛子夜何许人也,自己已然吃饱喝足,又岂有忘记师傅之礼?

    他一路小跑,将打包好的饭食送去了桃花湖,老家伙今儿个不曾钓鱼,就只是躺在竹椅上睡觉。

    “又在睡?”薛子夜着实是想不明白,似师傅这般摆烂的人生有何意义。

    没日没夜的钓鱼,没日没夜的喝酒,没日没夜的睡觉。很少访客,也没有朋友,不觉得无聊么?即便是那山中野人,也总得有个可以与之下棋论茶的存在不是么?

    他唤了两声:“师傅,吃饭了。师傅?”

    将饭食放好,见老家伙久久不醒,薛小鬼便将自己头上的一根头发丝拉扯了下来,随即坏笑一声,将头发丝捋直,放入老家伙的耳朵里转了转。

    那感觉痒痒的,细品之下竟还有些舒服。

    身子随之翻动两下,继而睁开眼睛,杨青山对自己好不容易才生成的梦境意犹未尽。

    他梦呓道:“扰人清梦,如同杀人父母。你懂不懂呀!”

    薛子夜思索了片刻,道:“应该是断人财路吧!”

    杨青山问:“你怎知为师梦中无财?”

    “啊……这……”薛子夜连忙转移话题,道:“师傅你饿不饿,看看,我给你带吃的了!”

    杨青山闻言坐直了身子,先是以小指头掏了掏微痒的耳朵,随后又抠了抠鼻子,问道:“有吃的?有啥吃的?”

    薛子夜连忙扒拉开饭食,任由饭香味飘香,道:“徒儿有好菜好饭孝敬,还望师傅大发慈悲,教我些真本事吧!”

    杨青山噎了一下。

    真本事?何为真本事?

    这话似乎是有些熟悉呀!

    对了,话剧里有提到过,当年那孙猴子拜往斜月三星洞时,对菩提老祖也是这般言语的。

    见有饭菜可以裹腹,杨青山倒也识趣,道:“哦,那你是想学七十二变,还是三十六变呀?”

    薛小鬼顿时一脸黑线:“不想吃拉倒。”

    “可别,”老家伙一下子站了起来,座下的竹椅顺势后推。他问:“嗨,如此说来,为师予你的拳法你可是学会了?练熟了?”

    “啊,这……”

    “还是你近来对天地间产生的元气有所感知?”

    薛子夜测底无语了。

    杨青山道:“这也不精,那也不明,你还想学什么?还真本事,为师是能够授予,可你能听得懂,学得会嘛?”

    薛子夜认真的想了想,最终只得道了一声“呃,好吧!”。模样显得多少有些委屈。

    杨青山自掏筷子,盘腿就食:“怎滴没有食盒?”

    饭食乃油纸包就,饭菜被拧至一处,好在油纸有三层包裹,不然定会渗出油脂。

    薛子夜道:“你去人家白吃白喝,还打算让人家送给你一个食盒?”

    “哦,懂了。”杨青山点了点头:“你小子又吃又包的,可以呀。嗯,这点像我,不愧是我的弟子,已得真传。”

    既混得了吃喝,又打包了一份。杨青山突然就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脑中脑补出一副非常不要脸的画面。例如有新人成婚,某人吃席时悄悄背了个麻袋去往宴会,看到自己满意的菜食就偷偷倒入其中,打包回家而食。

    此乃大善,非脸皮及厚,无耻到无以复加者不可为之。

    “啊?”薛子夜不曾想过那么多,所以自然听不明白。

    毕竟小小的一份饭食与满满的一麻袋饭菜还是有区别的,再者一个是主人家知情,获得过同意,另一个是悄悄咪咪而为,偷摸行径,二者间相差甚远。

    “师傅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那徒儿何时才能学那些真本事呀。”薛子夜是真的很想知道。

    杨青山悠悠然道:“得等你悟了,明了,急不来的。”

    薛子夜嘴角抽搐:“悟了?明了?”

    何为悟?何为明?

    杨青山道:“初临造化,其间讲究的是心性与机缘。你若只是想苦习俗世武道,强身健体,想着能够有一技防身,为师现在便可教你。这样,你先去那边站两年的桩,扛几个月的木板,把身体练健壮了再说。”

    薛子夜闻言连忙摇头:“嗯,不去。”

    杨青山接着道:“那不就结了?若你当真想学那天人合一的本事,就必须得有入得造化之资,得能够感应天地间元气的变化与流动才行,急什么急。”

    薛子夜点了点头,似乎是懂了。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可万事的开头咋就那么难呢?

    “唉,师傅,那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快速的做到这点呀?就比如说,什么灵丹妙药之类的东西了?”他问。

    杨青山揭短道:“你可拉倒吧,别老是想着走捷径,思求那速成之法。修道之路非得一步一个脚印,一锄头一个坑不可。不管你修的是什么道,亦是如此。何为修道?修道的修字便是关键所在。需知是药三分毒,别说是没有你所说的那种药,即便是有,为师敢说服之所得到的好处绝对也不会有坏处多。放眼天下,从古至今服用丹药者,最后又有谁能够得以好活?你呀,若是真想学有所成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记住为师的话,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才稳,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才香,不然就算是不被累死,也会被活活噎死。就像盖房子一样,地基打不稳,上面修得多好多漂亮又能有什么用?还不是风一吹就倒,人一碰就翻,要不得的。若是以此法修得的天人却被那凡人一剑斩死,修之何用?”

    薛子夜挠头,“嘿嘿”一笑道:“我就只是说说而已,知道了师傅。”

    “真知道了?”杨青山问。

    “嗯嗯,”薛子夜重重点头:“你放心师傅,这条路,我一定脚踏实地的走。”

    杨青山点头,倍感欣慰:“嗯,孺子可教。”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老家伙突然感到有些口渴,于是解下腰畔的葫芦酒壶,将壶盖拧开嗅了嗅酒气,随后满意的晃了晃脑袋。饮了一口,露出一脸春风得意的美满神情。

    “过瘾。”

    薛子夜有些不太理解,问道:“话说师傅,这酒你天天喝,至于这样舒爽嘛?”

    “小孩子果然还是小孩子,你呀,不懂。”杨青山道:“这酒呀,无论喝下去多少,都是有滋有味的。去拿个碗来,为师教你该如何饮酒。”

    薛子夜有些难为情,道:“我喝醉过,可难受了。”

    杨青山闻言有些不耐烦的拍了他一巴掌,道:“废什么话,叫你去就去。”

    “哦。”

    话虽如此说,可他杨青山何人?家中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的碗筷?于是乎薛子夜寻了半天,就只能寻到一小块破碎的瓦片,还不知是从哪家房梁上脱落下来的古董,最终被岁月带到此间来的。

    “可你这里也没碗呀,这瓦片很脏,估摸着不能用。”

    就算是清洗一下也不能。

    “你好好找找。”

    薛子夜一听便不乐意了:“这里就巴掌大的地方,我都翻遍了。话说你自己的屋子,有没有那种东西你心里没点数吗?”

    “呃……”杨青山尴了个尬。

    “也罢,”他明显是被薛小鬼的话给呛到了,连忙将酒壶扔给他,道:“别喝,也别饮,就用舌尖轻点一下,慢慢的品,感受各中滋味。”

    薛子夜照做,在舌尖与酒精接触的刹那,身子骨突然一个激灵。

    前两次饮酒都是莫名其妙的饮,头一仰,喉咙一开,只当是清水大口饮之,如今细尝一下,先是感到有些许纤维的辛辣,苦涩,可随着那辛辣苦涩扩散开来的,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幽香与甘甜。

    “怎么样?”杨青山问。

    “品不出来是啥滋味。”薛子夜说。

    或者说是说不出来。

    现在的薛子夜还说不出来那种滋味是啥滋味,毕竟他还小,阅历全无,资历尚浅,说不出人生的味道,酒味又如何说得?

    杨青山笑道:“品不出来就慢慢的品,直到品出来为止。修道也是如此的。”

    “嗯。”薛子夜点头同意:“对了师傅,你一直在此,极少走出,就没想过去寻个人来陪你下下棋之内的?”

    杨青山笑道:“那你学一下,学会了去弄个棋盘,弄两盒棋子。为师与你下便是!”

    薛子夜道:“然后再弄一个壶,一些茶。”

    壶是茶壶,沏茶的茶壶。茶要好茶,上等雅茶。

    杨青山赞道:“好极,好极。”

    ……

    午后下了一场春雨,桃花湖水泛起点点波纹,随后,两岸的桃花测底摊开,绽得更加鲜艳了一些。

    春雨过后,云层渐渐散开。阳光洒落,照得山林通透明亮,枝叶显得干净异常。

    花香引来蜜蜂,雀鸟嬉闹缠绵。

    空气很好,人也清爽。薛子夜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去了趟唐院,当深入院门时,他看到了吴素素的脸。

    她坐在草地间看书,看得聚精会神。

    蒋小甜不知在与谁人争吵,温和与温暖在学院的小池塘边上喂食小小的红色鲤鱼。

    午休是一个半时辰,不想回去宿舍睡午觉的学子都会来此处玩耍,要么看看书,看得疲倦了就听别人打闹谈论一翻,或者观望一下远方的天空,而后又继续温习功课。

    有假山,有流水,有草地,有花林。

    当然,假山不允许攀爬,花林不允许毁坏。流水能戏,草地能坐。

    无人注意到薛子夜的到来,也没人想要去注意他的身影。一个调皮捣蛋,又爱无故翘课的学生,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很少会有喜欢他的。

    不合群的人如果没有真本事在身,渐渐的就会处于众矢之地,成为师生唾弃攻击的对象。

    不少教习在阁楼的雅座间论棋谈笑,静待下午的钟声课铃。

    ……

    薛子夜静静的看着院中一幕,首先注意到他的是一阵风。

    拳风。

    那拳风无来由的呼啸而来,薛子夜感到背后一凉,一个侧转,两个后翻躲了过去,随后回眸,与出拳者几人对视。

    “姓薛的,你终于来了。你还敢来?”

    是那四个冤家,顾家顾佐与顾佑,王家大宝与二宝。

    出拳者是年纪最大的王家大宝。

    他的拳风虎虎,该是刻意为之,想着一击将其擒拿。

    薛子夜有些想笑,道:“我也是学院的学生,因何不能来?又为何不敢来?倒是你们几个,躲在这里干什么?”

    王二宝肥胖的身躯向前一踏,身上的肥肉上下抖动,嘿嘿笑道:“我们几个躲在这里,自然是在偷看小美女了。”

    小美女?

    唐院学子的年龄普遍不高,然美人胚子初现的女孩子也有不少。吴素素年有十二,已近十三,少女之姿已现,自然也在其中。

    薛子夜顿时便觉得这几个厮人好生无聊。

    见自己方有人自揭自短,王大宝捶了自家小弟一拳,道:“你傻呀,什么都能乱说?”

    王二宝吃痛,嘴里不自觉的发出“哎哟”一声,有些无辜:“看都看了,为什么不可以说?”

    “你……”

    顾家兄弟闻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发现猪队友终归是难以带动,决定此事之后与大宝商议商议,以后再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就不带他家二宝耍了。

    有此动静,院中不少人皆注意到了这边。

    ……

    阁楼教习齐齐观望,隔岸观火。

    “那边是……王家大宝与二宝,顾家顾佐与顾佑,还有……薛家小鬼?”

    “嗯,气氛有点怪。”

    “哟,这还怪呐?简直就是剑拔弩张呀!”

    ……

    吴素素回神过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后将手中书卷合上,站了起来。

    只见薛子夜笑了笑,道:“二宝哥说的对,看就看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刚刚也在看那边的那个小美女。”

    薛子夜看向吴素素,吴素素闻言小脸微红,简直是羞得不敢看人,顿时便觉得周遭之人的身影模糊了不少。

    “你在鬼扯什么?”吴素素问。

    薛子夜实诚道:“我刚刚的确是在这里偷看你,”完了还不忘指向四人,接着道:“哦对了,还有他们。他们也在偷看,二宝哥刚刚已经承认了。”

    “薛子夜,你无耻。”王家大宝与顾家兄弟简直是又气又恼。

    对于什么无耻不无耻的言语,薛子夜倒不在意,无所谓的道:“彼此彼此。”

    王二宝却是喜笑颜开,不合时宜的咕哝道:“听到了没,小夜刚刚在喊我二宝哥耶。”

    “你就只是在意到了这个?”

    王大宝无语了,他正了正身姿,看向薛小鬼,道:“姓薛的,哥几个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可否一战?”

    此言一出,满院寂静。

    薛子夜道:“呃,你没什么大病吧,如果有的话得赶快去就医才行。”

    “大哥,你生病了?什么病呀?”王二宝说。

    “滚一边玩去,”王大宝简直是想大义灭亲的心都有了,一把将其推开,接着道:“别废话,敢不敢。”

    上次给下战书,丫的硬是放了鸽子没来,让他们几个一阵好等,苦苦的承受烈阳爆晒,又怎生不恼?还一连几天都不见人影,让他几个有气都没处撒,此番遇见,怎肯放过?

    薛子夜道:“就你丫的这样说自己没病谁信?几个岁数都比我大一倍,个子也都比我高半截,想欺负我就直说,如何个战法?”

    三壮汉外加一胖子与一个年龄尚七岁不到的孩子争锋相对,悬殊如此巨大,竟还想着名正言顺的打一场,岂不荒唐?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好,很好。”王大宝闻言喷出一口怒气:“我们几个今天就欺负你了,怎么着?”

    说话间眼神示意,顾家兄弟便齐齐上手,极为不害臊的向着一个身高矮他们半截的小不点围来。

    其实二宝也认为欺负人不对,然一向以哥哥之命为所是从的他也是无招,权益之下,最终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了上来。

    ……

    “哎哟,那边真的是要打架呀。”

    阁楼的教习见罢神色不一,姿态各异,或是趴在倚栏上,或是靠在木桩边,或是立于茶桌前。

    “这年头的小孩子,不得了啊,简直是无敌了。”某教习摇头感叹,至于他所感叹的到底是一些什么,便只有他自己知晓。

    上了些年岁的老教习觉得事情似乎是有点大,怒道:“光看着干嘛?还不快下去拉架?”

    “不急,”一女教习微微一笑,道:“在等等,先看看好戏。”

    “都闹成这样了还看戏呐?若是弄出个好歹来,看你们到时候怎么与孩子家长交待。”

    有一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良教习面带笑颜,道:“这个到时候院长自然会有办法解决,咱瞎操这个心做甚?当做完全没看到就是了呀!”

    “你们这些人,简直是枉为人师,学院怎么会招来你们这样的家伙?”老教习怒了,正准备着手下楼之际,却被那不良教习给一把拉住。

    “唉,您也不许去。”

    “起开,你还敢拦我?”

    那不良教习悠悠道:“我是怕你这把老骨头被那帮小子给弄散架喽。哎呀没事的,这么多人在呢,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

    事情貌似是变得有些复杂,阁楼的教习视而不见,下棋的下棋,品茶的品茶。嗑瓜子的悠然观之,坐看成败。

    周遭游玩的学子也齐齐观来,如此大的场面,爱热闹者谁不喜欢?

    只是此番过后,以多欺寡的那些人以后又如何在学院立足?他们的面子要往哪里隔?

    “你们几个还不快住手,”吴素素道:“这里是学院,不让打架,你们想要被劝退吗?”

    王大宝道:“退就退,爷才不稀罕。”

    转念一想,自己刚刚与小美女说话的语气是不是重了一些?

    他懊恼呀,不该呀!

    这不该,那不该。万不该之下,所有的怒火直指一人。

    顾佐借势笑眯眯的道:“素素妹子不急,待俺们教训完这货,再来与你幽会一翻,好好的说会儿话。”

    “你们……”

    女子向来贞洁,何况是女孩子乎?被当众调戏,自尊心比较强的女孩子只怕是会当场哭将出来,接下来的好几天心情都不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