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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平陵君

    待长泽夜莺消失后,殿下群臣才开始嚎啕大哭,上卿张恭谨更是以头抢地,悲乎着天子不仁,万民不幸的逆言。

    刘希瘫坐在王座上,天子李深他不放在眼里,完全可以揭竿而起,一直打到天峰城去,可还有那昌国卫国,如同阴阳鱼一般,护卫着天峰城。

    卫国士兵骁勇善战,国君更是是天子的叔叔,而昌国则是大乾六国中最富有的,国君的姐姐亦是大乾的皇后。两国虽然对李深也是不放在心上,但还是需要李深来当这个天子的。所以一旦荧国讨伐天峰城,

    昌国卫国绝对不会隔岸观火,两国军力财力相辅相成,一旦联合攻击荧国,荧国绝对抵挡不住。到时候出兵讨伐不成,反被别人兵临城下,自己这个荧王可就坐到头了。

    但李深这个王八蛋,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让自己挖掘祖坟,如若如此,恐怕不等荧国民众推翻自己,自家的宗族也会光明正大的宰了他刘希,换个宗亲当荧王,然后昭告天下,把所有的罪都推到自己头上,以平民愤。

    两条路都是死路,该如何是好呢,荧王揉了揉眉心,想了想也只有那个人可以帮自己出出主意了,他吩咐近侍道:“让夜蝠传信平陵君刘允,速来进谏。”

    平陵君刘允,是荧王同父异母的弟弟,当年夺嫡之战中,正是因为他的拥护,刘希才搬倒了太子,坐上了荧王的位置。而刘希上位的第二天,平陵君刘允就上表称自己身体有恙,返回自己的封地了。

    刘希对他的这个弟弟可谓是又爱有惧,爱其才亦惧其才。听了刘允的请求后,他也明白刘允是向自己表明绝无夺取王位的志向,只求一个明哲保身的结果,当下也就准许刘允返回封地了。须臾之间,已过了十几年了。

    就在荧王的近侍离去时,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一直跪在地上的御林军总统领孙弋阳,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微笑。待到朝会散去之后,他没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来到了城中一处不起眼的酒肆,他推开一个包厢的门,在进去的瞬间,他的身形被一阵模糊,犹如无数的身形在切换一般,等他稳定下来,孙弋阳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水浮屠副卫——司命。

    长泽夜莺对此浑不在意,自顾自的喝酒,此时已经喝的脸蛋上都浮现了红晕,酥香软玉一般,更要命的是她还翘起右腿放在凳子上,毫不在意春光乍泄,吓得司命急忙偏过头去。他摸了摸鼻子,瓮声瓮气的道:“刘希要求助于平陵君刘允。”,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哎,司命,你等等!”,说完也不等司命回话,就跑到他身边,一边捏着他的肩膀,一边咯咯笑道:“司命,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又不是丑八怪,你为啥这么躲着我,是不是故意为之,想引起我的注意啊!”

    司命打了个机灵,哭丧着脸,颤巍巍的道:“卫主,那个,那个我内急,实在是憋不住了,您就高抬贵手,放小的去吧。”

    长泽夜莺笑的更欢了,“司命,你的伪身之术可真是奇妙,什么人都可以变出来,要不你变出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陪我喝会酒吧。”

    司命都快哭出来了,他打着颤道:“卫主,我想起来了,那个刘允当年可是号称荧国的第一美男子,比我这副皮囊不知道强多少倍,您就不想去看看?”

    “甭管那个刘允多好看,现在不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嘛!”,长泽夜莺埋怨一声。

    司命见自己难逃此劫,只得拿出杀手锏,只见他身形一阵模糊,一眨眼变成了一个身形枯槁,面容奇丑的老头。长泽夜莺见之,气的满脸通红,一脚踹在司命的屁股上,把他踹出屋外,然后嘭的一声关上门。

    司命龇牙咧嘴的揉了揉屁股,心里却长长的舒了口气。唉,这份艳福就让那个刘允去消受吧!

    长泽夜莺赶走司命后,走到桌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舔了舔嘴唇,自顾自的嘻嘻道:“荧国第一美男子,可真让人期待啊!”

    ……

    荧国地处大乾的南方,和精灵族隔着拓峡海,拓峡海长约万里,但却异常狭窄,最宽的地段也不过百里,而最窄的地方,甚至才十几里。从高空俯瞰拓峡海,犹如一条碧绿色的裙带。所以拓峡海也被称为裙带海。在天气晴朗的情况下,顺风的船只大概只需要小半天,就可以横渡拓峡海。所以精灵族与荧国的贸易往来非常密集,摩擦也时有发生。

    平陵君刘允的封地恰好处于荧国最南端,自从他接管封地以来,加强边防守军,增设哨塔与烽火台。同时在双方贸易中,自出钱财,对精灵族让利颇多。这让拓峡海平安了十几年,没有一次流血冲突。

    此刻已是深夜,这位平陵君没有入睡,却在自己府邸的后花园中,和一位白衣少年凝神对弈。

    虽然刘允才四十多岁,但不知为何,他的头发已见花白,面容憔悴,全无美男子的半分神采。只见他思虑良久以后,稳稳的将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之上。刹那之间,原本还互相牵制的棋局瞬间大变,黑子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他对面那个白衣少年,只得微微一笑,摊手表示服输。

    刘允笑骂道:“你爹啥水平自己心里有数,你小子下棋不想着赢,反而挖空心思想着怎么不漏痕迹的输给我,真该讨一顿打。”说完,就一阵咳嗽,想要努力站起来。

    少年急忙站起来将刘允搀扶起来,笑嘻嘻的道:“爹,这次我只让了你三手,还是被你看出来啦,厉害厉害!”

    原来这个少年是刘允的独子,刘月沣。

    “你在哪里让的三手我是没看出来,但你那表情演的太假了,要在举棋不定的地方才能表现出深思熟虑的样子,可你看你自己,整个过程都是眉头紧锁,左右为难,你爹还没死呢。”,刘允刚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刘月沣急忙给刘允拍拍背,并小心翼翼的问道:“爹,星天推衍术的反噬真的没有治愈的方法吗?”

    “唉!星天推衍乃是泄露天机之术,有此凶厉的反噬也是理所应当。为父已一人的损失,换取了荧国二十年的稳定,已经很知足了,你就不要在为我操心啦。倒是你自己,如今也习得了星天推衍术,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要使用此术,而且必须要把这天下第一的推衍之术,用在拯救天下苍生的大事上,这样就算以后你落的个和爹一样的下场,也会无怨无悔!”

    “沣儿必当谨记父亲的教诲!”,刘月沣急忙跪拜行礼。这不仅仅是为人子对父亲的尊敬,更是星天推衍术的继承人,对前辈的承诺。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一个黑衣男子犹如蝙蝠一般,静悄悄的落在刘允身边,行了跪拜之礼后,低声说道:“荧国眼下恐有灭国之祸,荧王命在下召传平陵君,即刻入朝面王。”

    来人正是夜蝠营营长,孙珂。

    刘允急忙将孙珂搀扶起来,两人当年在拥护刘希登上王座时,就是并肩作战的好友。当时敌对阵营中,很多位高权重的高官,还有自己这边被安插的细作,经常莫名其妙的暴毙而亡,就是出自他们二人之手。等刘希坐上王位,二人为了避嫌,有默契的刻意疏远对方。后来刘允返回封地,就再也没有见过孙珂。这一晃就是二十年过去了。

    平陵君刘允从未见过孙珂如此焦急,自知此事非同小可。他让刘月沣把孙珂带入密室。待孙珂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刘允父子也不禁眉头紧锁。刘允对刘月沣道:“沣儿,你说说你的看法。”

    “父亲,我觉得此事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如今的天峰城根本控制不住六大国,按理说天子李深对六国只会拉拢,怎么会如此倒行逆施?”

    “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天子李深恐怕已经被欲望所控制,才会行如此愚蠢之事。我们此行到底该如何行事,待我用星天推衍术推衍一番,在做定夺。”刘允说完这句,似乎更苍老了一番。

    “父亲,您万不可在行推衍之术了,否则您连三年都熬不过去了啊!就让儿臣来吧。”,刘月沣一把拉住刘允,急切的道。

    刘允轻轻的拍了拍刘月沣的手背,笑道:“傻小子,以后就靠你们这群年轻人了,现在就让我这把老骨头在为荧国燃烧最后一次吧!”,说完,他默默的转过身,朝着密室走去,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