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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荆南萧嘉穗

    清河南门外。西门墓园。

    “市井皆传西门大官人‘拆白道字,通六书而辫八体’,小道以为是市井妄言,几日下来,小道证实:然!”

    公孙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西门庆的沉寂心境。

    西门庆侧顾一眼,自嘲道:“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卷帙之繁,篇数之多,通辩谈何容易,能把篇目弄清楚,也不失古今大才之名。

    看看滚滚朝堂,丹墀内外,便可知。像那胡翼之,毕其一生学《易》,专研一门,尚难以尽解其文,再看古今学者他们的治学史,又有几人精通诸子百家?

    何况,小可逢难之前,只知声色犬马,游戏斗狠,哪有精力读书?且莫听市井妄语吹嘘之词,贻笑大方耳。”

    “大官人过谦了。”

    公孙胜笑笑,不过想想也是,看他师父罗真人,终日无所事事时,便捧老子《道德经》翻阅,数十年不辍,也未尽其意。

    何况西门庆之流,整日把心思用在吃喝、淫乱、斗狠、祸害他人上;且不说有没有精力和兴趣去读诸子百家,让他去读诸子中的一子,百家中的一家,也是难乎哉!

    孙雪娥见公孙胜过来,想必是有事的,上前拉了拉西门大姐,提醒她下来。

    西门大姐虽有些不舍爹爹的怀抱,但还是挣扎一下,让西门庆把她放下,牵着孙雪娥的手,站在了不远处。

    二人四只明眸,忽闪忽闪地,望着高大而神采飞扬的西门庆,满心欢喜,一瞬不离。

    公孙胜感慨道:“刚见大官人睹墓思人,伉俪情深啊!”

    西门庆替原主叹息道:“小可先妻陈氏,虽是微末出身,却倒百伶百俐,一应家事全替我支应打理,如今不幸她走了,小可方幡然回头,倍感遗憾,痛悔莫名。”

    竖起耳朵的孙雪娥,乍听西门庆的一番“肺腑”之词,瞬间泪水盈眶,既为已故的主人陈氏高兴,虽生时未得赞誉,却死后贤良盖棺;也替她惋惜,未能亲耳聆听。

    西门庆设身处地,代入其中,不由哼吟起一曲小调:

    终朝叹别离,难舒两眉。事出无奈,徒伤也何益。冥途迢递归雁迟,令人注瞬向天涯也。

    闷上心来,痛若伤流矢哀至泪生,情不容已,当初韩娥之齐,鬻歌假食,闻声一里悲,闻声一里悲,哀衷不比含辛泪。

    “好个伉俪情深!”

    一声高喝,引动墓前哀婉之人,纷纷侧目。

    西门庆看着来人,皆文人儒士打扮,尤其其中一位须眉汉子,是他至今所见真正有男子气的,想必定是个豪爽豁达的好汉。

    他没敢怠慢,能到西门墓园来,定是有干系的,忙上前施礼。

    “二位雅士莅临,未曾远迎,望期恕罪。”

    说完,西门庆瞟了一眼跟在二人身后的家仆来保,暗忖:难道这就是他请来的画像师?

    先前出声的须眉汉子拱手道:“小可荆南萧嘉穗,冒昧上门,实在唐突,大官人莫怪。”

    西门庆微愣,忙道:“欢迎之至,萧先生莅临,蓬荜生辉。”

    待萧嘉穗与西门庆见过礼,另一约二十岁左右青年文士,也上前见礼。

    “西门大官人节哀,小可今日方到清河,若非贵价来保到韩府,小可尚不知西门达老善人仙逝,未能赶上吊唁,抱憾终身!”

    青年文士说完,径直走到西门达夫妇的墓碑前,从神台上拿起三支香点燃,对着墓碑执香礼拜后,插入白玉香炉,跪倒在墓前。

    “小可王希孟,落难清河,蒙西门老大人垂顾,问疾施药,大难不死,本期报恩,怎奈明月勿缺,好物难全,善类无常,修短有数,老善人正宜享福百年,可惜春光三九,终成希孟之憾。今希孟清香三支,大人驾鹤三神山不远,收讫尚飨。”

    王希孟行了大礼,西门庆跟在后面,跪地还礼。

    西门庆心中甚是感慨,西门达至死都不可能想到,他死后,唯一来祭奠他的,居然是那个他为了一幅画而施药的犯官。

    那幅画就挂在墓园,画画的人,来墓园祭拜;索画的人,已入画中。难道,这就是宿命?

    王希孟起身,又行至陈氏墓前,上香祭拜。

    孙雪娥拉着西门大姐,跪地还礼。

    萧嘉穗也上前一一祭拜,对西门庆阖家的遭际,唏嘘不已。

    祭拜完毕,西门庆道:“墓园酷热,请二位雅士到阁房吃茶。”

    众人一行来到阁房,孙雪娥带着家仆来保奉上香茗,西门大姐也乖巧地帮着一并摆上时令水果、点心。

    待众人坐定,西门庆才对二人引见了公孙胜,彼此一番寒暄后,西门庆问二人道:“萧先生和希孟兄弟相熟?”

    萧嘉穗道:“小可前往沧州会一个朋友,偶尔听说了希孟兄弟的事,就拜托了柴进柴大官人,走了沧州大尹的门子,改判希孟兄弟居家思过。

    希孟兄弟今次要来清河会他宣和殿同僚,顺便来探望令尊,小可亦想前往大名府会友,便与希孟兄弟结伴同行至此。”

    王希孟复又朝萧嘉穗拱手道:“萧先生救拔之恩,希孟铭记在心。”

    萧嘉穗摆手道:“莫要如此,希孟兄弟乃忠义之士,身陷囹圄,嘉穗不知也就罢了,即在咫尺,岂有坐视之理。”

    公孙胜笑道:“希孟兄弟大才,小道虽未一睹传世之作《千里江山图》,但从《三神山图卷》,兄弟传神画技,已让小道惊为天人,恨不能化身画中人!唉,只可惜了那《千里饿殍图》。”

    王希孟目光黯然,呆愣不语。

    公孙胜忙劝慰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希孟兄弟急公好义,就在早前,西门大官人还在睹画思人,对兄弟的遭际唏嘘嗟叹,作诗赞叹,犹言在耳。”

    萧嘉穗眼前一亮,急切道:“画在何处?是何佳作,吟来让嘉穗一饱耳福。”

    公孙胜道:“希孟兄弟的新作就在隔壁……”

    萧嘉穗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拉起公孙胜就走,连后面的诗也不要听了。

    西、王二人相视苦笑,起身也跟了过去。

    西门庆边走边问王希孟道:“希孟兄弟,可曾到过柴进大官人的庄上?”

    王希孟道:“小可脱身后,为感激柴大官人周全之恩,曾同萧先生去过柴大官人的庄上。”

    西门庆道:“在他庄子上,你可曾遇见一位清河县的汉子?他姓武名松。”

    王希孟想了想,摇头道:“小可去时匆匆,未曾留意。不过那庄子上人员较多,兴许在其中也未可知。”

    西门庆点点头,又问道:“那沧州牢城营中,可有一位自东京刺配的教头,人称‘豹子头’林冲的?”

    王希孟摇头道:“不曾听说。”

    “应是尚在路上吧!”西门庆自语道。

    王希孟奇道:“此二人,是大官人的故交?”

    西门庆哈哈笑道:“非故交,算是神交吧。”

    王希孟摇摇头,二人入了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