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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

    众人送走怒蛟帮来船之后,叶澜嘴唇轻动几下,叶斌朝他微一点头,转脸示意纪惜带丁湘去住处安置,并低声交代一定不要慢待贵客。

    纪惜看了他一眼,了然,“放心,我会照顾好丁小姐。”

    这边,叶凡领着赵怀瑾去见老庄主叶知秋,并向王昭一行人致歉,“爹已久不见外客。”王昭等人纷纷表示理解。

    叶斌原想给众人接风洗尘,只是庄内刚刚办完丧事,实在不适合此时摆酒,于是就在各人房中,简单的摆了客饭,众人也就散了,自去吃午饭。

    饭后,王昭闲来无事,在山庄里散步消食,“果然还是刚打捞的海鲜好吃!”王昭摸了摸下巴,考虑怎么讨好一下赵怀瑾,以后经常能来蹭饭。

    “嗯,阿爷那有个东西好像挺合适他的”,王昭不自觉摸了摸手腕,“找个时间回家取来。”

    正在考虑着,就看到后山的小径上,赵怀瑾正一脸困惑的望天发呆。

    王昭快步迎了上去,在赵怀瑾的眼前轻摆手掌,“回神啦,怎么去见一趟外公就跟丢了魂似的。”

    赵怀瑾面带异色的看着他,“你好像越来越随意了……”

    王昭撞撞赵怀瑾的肩,“别那么严肃嘛?堂堂琴剑仙不会这么小气吧,老爷子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赵怀瑾无奈,“除了平常的关心,就是说了很奇怪的一句话,‘命运早已注定,未来全看你的选择,凭你的本心去做就好!’

    王昭也面露不解,“老爷子在说什么嘛?”

    赵怀瑾摇头,“算了,”他按下心思,“等这边事了,我去问问师尊,他肯定知道些什么,这些老人家整天神神秘秘的。”

    赵怀瑾深吸一口气,晃晃脑袋,仿若要把所有疑问都甩出去,转头问王昭,“我要去陵园看看何叔,你去吗?”王昭点头。

    赵怀瑾带着王昭去了何叔的坟前,两人上香祭拜了后,就沿着小路漫步往回走。

    “那边是什么?”王昭欣赏着海岛独有的风景,突然发现不远处生有一处翠竹林,里面竟有一只黑白色的竹熊在悠哉地啃竹子,忍不住问赵怀瑾,“活的?”

    “自然。”赵怀瑾好笑,“年前四哥去唐门送请帖的时候,藏在工具箱里顺出来的。”

    王昭惊讶,“听说蜀中唐门的人可宝贝他们那一群竹熊,前年赵熙想在御花园里养两只,差点都没给……”

    赵怀瑾嘴角一抽,“唐门小霸王唐夜雪都放狗搜山抓贼了,要不是大哥亲自前往唐门致歉,四哥不脱层皮回不来。”说着,他带王昭去了翠竹林。

    果然,就见林中的草地上,一只胖嘟嘟的小竹熊正坐在地上旁若无人的啃嫩竹子呢,身边还放了好大一捆新鲜竹子。

    小竹熊看到赵怀瑾来了,扭着肥肥的圆屁股跑了过来,临走时,也没忘捞一把竹子放嘴边继续啃,赵怀瑾抱住扑到腿边的小竹熊,推到王昭怀里。

    王昭搂住狠狠揉了两下,小竹熊抬眼看了看王昭,低头继续啃竹子,非常淡定。

    怀里抱着圆滚滚的竹熊,海风温暖和煦,抬眼就能看到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无垠海面,这里的确是个极美的地方,难怪赵元兆会找个小岛来定居。

    “喂。”赵怀瑾叫了王昭一声,打断了他的感慨,“天色不早了,饿不饿?去吃点东西?”

    “好啊。”王昭将小竹熊放下,拍拍屁股让他回去继续开饭,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尘土,和赵怀瑾一起往回走。

    这时候,就见远处叶远对两人招手呼喊,似乎是招呼他们一起吃晚饭。

    王昭拉住赵怀瑾,疾步往回走,“快走,我要趁机吃个够,以后回金陵就吃不到这么鲜美的海鲜了!”

    “这么喜欢啊,放心,以后我供你四季海鲜,保证鲜活的运到金陵,端上王猫儿的餐桌”,赵怀瑾失笑。

    “真的?那我可当真了,不许反悔。”王昭幸福的都没注意到赵怀瑾又喊他“猫儿”。

    ……

    晚上一顿海鲜宴吃的其乐融融。饭毕,丫鬟们送上茶水,众人端起茶碗,聚在一起聊起了案情。

    “二哥,你交游广阔,有没有什么线索?”赵怀瑾问叶斌。

    叶斌犹豫了良久才道,“这件事情……让我想起了江湖上近几年兴起的一个传言。”

    “传言?”众人都好奇了起来。

    “海市,听说过么?”叶斌问出口,众人都愣了愣。

    众人互望了一眼,见大家都面露迷茫之色,赵元兆坐直身子,“那我要好好听听。”

    叶斌整理了一下思路,跟众人说起,所谓海市的传言。

    那是几年前,他去宁远城谈生意的时候,听一个关外豪商说起的。

    自从前朝广开海禁,无数追求巨额利益的商人,或独自或联合,出资打造能够远航的海船,组建出海船队。他们带着本朝特有的丝绸、瓷器、茶叶等奢华用品,去往遥远的海外诸国换取珍贵的香料、宝石等,黄金都是其中最不起眼的物事。

    但是,不管来往商船如何频繁,真正世所罕见的珍宝,始终不会流通到底层的商户手中,那些东西都是在各国权贵手中密藏着。

    金钱对权贵们来说不值一提,它们只会被用来交换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

    不知道什么时候,海上突然出现了一处海市,传说由南海鲛人所主持。这些深海的主人坐拥着不计其数的财富——生死人肉白骨的海底灵药,早已失传的秘籍,世所难寻的珍宝。

    据说,每年的八月初一,鲛人的迎客使会把请帖,无声无息的送到想要邀请的贵客手上。在当年的八月十五,中秋月圆之夜,月光最盛的那一刻,客人只要手持海市的请帖,乘船停靠在指定的海岸,就会有鲛人前来相迎。

    鲛人会引领着船只穿过狂风巨浪,通过一片沉黑无光的空间,最后会到达一处世外仙境。

    在那里,桃花和细雪一起从空中飘落,红枫倒映在荷花绽放的池塘里,天空中有数不清的明灯高悬,地面是层层叠叠的巨大贝壳,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亭台楼阁建于其上……

    当年,那位富商本来是豪赌了大半身家,组建了一只中型船队,可惜运气不好,出海的第二天就碰上了大风暴。

    他抓着一根浮木在海里飘了一夜,幸运的被引路的鲛人所救,度过此生最难忘的一天……

    在那仙境中生活的,都是蓝色眼睛的俊美鲛人,言谈有度,优雅有礼。其中的主人家似乎在寻找着家族流落在外的宝物。

    他们拥有着,不计其数的出自深海里的珍惜之物。但是,他们只接受感兴趣的物件进行交换,并不会拘于世人眼中的价值,只要他们觉得值得。

    这位富商就用身上仅剩的一小块残破的绡纱,换来了一座十丈高的巨型珊瑚树,通体深红无暇,形似美人捧心,面露哀愁,宛若天成。

    从那里出来之后,他把那座珊瑚树献给了当朝皇室,换取了皇商的资格,自此有了成为豪商的资本。

    当然,很多时候,主人家是看不上来客的东西的。不过,也不用失望,过后会有一场自由交易会,众人可拿着想要交换的物事,仿若街市摆摊一样,将物件陈列在摊位上,三三两两,自行交易,这就是“海市”。

    “可是,这和凶杀案有什么关系呢?”张景驰疑问。

    叶斌微微一笑,“这就要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