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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换面

    【啊......是要去集市上采办物资吗?】夏洛特家的早餐桌上,拉尔夫看着莉尔背上木筐走到门边,两个孩子也好奇地看着她。

    【是的,家里的米和调料快要吃完了啊。这两个小家伙就拜托你了,傍晚之前我就回来啦。】

    莉尔给自己包上头巾,拿起镜子仔细端详了一下容貌。

    【不需要帮忙吗?还是有点担心的感觉。】拉尔夫半靠在木门上,耍帅般地说道。

    【嗯.....不用。】莉尔的拒绝让一边的拉尔夫大受打击,似乎都快站不稳的样子。

    【你不是还有工作吗?保证这两个小家伙的安全,我要检查的哦?】看到丈夫滑稽的样子,莉尔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回应她的是拉尔夫有气无力的声音。

    【乌尔和小妮娅也要听拉尔夫的哦?听话的孩子有好吃的。】莉尔俯下身子对两个孩子说道。

    【好!】

    拉尔夫欲哭无泪地看着莉尔离去的背影,他要怎么带着这两个关系巨差的小冤家平安地度过这一天?一整天哦!

    好像已经开始了啊....背后传来小小的争吵声。

    拉尔夫抹掉额头上的冷汗,都和莉尔保证过了....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走,咱们去森林里好不好?】他苦笑着建议。

    【不要!】孩子们齐声拒绝道。

    难办了.......

    【呐,夏利特安花可开了哦?找到可是能许愿的哦?什么愿望都可以的那种!】拉尔夫竭尽全力地忽悠道。

    【真的?】妮娅歪着头问,冰蓝色的瞳眸里映出满满的怀疑感。

    【当然是真的!我保证啦!】

    就这样,拉尔夫带着两只小包袱踏入森林中。

    【喏,之前巡林的时候那片灌木林里我发现了一小片夏利特安花种群。去瞧瞧吧!】不久后,拉尔夫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林地说道。

    灌木林附近的地面有些潮湿,踩上去会发出噗噗的闷响,但四周的温度非常凉爽,空气中隐隐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有点像蜂蜜的味道,让人不由得精神一振。

    【那边!】乌尔惊叫着指向不远处的空地,他撒开脚步向那里跑去。没过一会,他带着一小把雪白的花回到两人身边。

    【可以实现愿望了吗?】妮娅把弄着手里的花,好奇地问道。

    【嗯.....不行,白色的夏利特安花是很常见的啦。传说中森之女神的眼泪落到一些夏利特安花上,使其变成特殊的蓝色。这种蓝色的花有一个特别的名字,[艾莉特维雅的忧伤]】

    拉尔夫一本正经的解说让两个孩子寻找的热情空前高涨,他们离开拉尔夫,向着附近的灌木林跑去。

    唉......看来这个小把戏还不错嘛。拉尔夫找到一块干燥的空地坐下,大大地松了口气。

    现在看来应该是能撑到莉尔回来啦,同时还能用这个借口好好偷个懒,妙哉,妙哉!

    只是......

    【撒谎的话是要遭天谴的哦?】几天前莉尔给两个孩子讲的绘本的场景还在耳旁历历在目。

    别样的罪恶感在树神大人的心底油然而生。

    母亲大人,请原谅我的行为.......

    对不起对不起......也实在是没法子了啊。

    拉尔夫双手合十,虔诚地忏悔着。

    蓝色的夏利特安花是不存在的,那个与森之女神有关的故事也只是他随口瞎编的。

    唉.......

    【欧利皮德斯大人!】耳边突然响起了妮娅的叫声,待到拉尔夫回过神来,只看到孩子们气呼呼的表情。

    【啊.....不好意思,找到了吗?】拉尔夫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全力掩饰着自己心虚的模样。

    妮娅甩了甩手里的一把花束,显然是徒劳无获。

    很好,这才是正常的展开....这两个小家伙也没有怀疑的样子.....

    就这样敷衍下去就可以了吧....

    【蓝色的我没找到,但有紫色的哦?】就在这时,乌尔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小束深紫色的夏利特安花,拉尔夫和妮娅好奇地凑得近了一些。

    没想到真的有除了白色之外的花色啊.....

    靠近花的一瞬间,一股熟悉的腥臭味窜进拉尔夫的鼻腔里。

    那是.....魔兽身上的体臭!眼前的夏利特安花是被魔兽体液污染后的产物!

    一瞬间,疑问涌上拉尔夫的脑海。

    为什么生活在拉莱耶德的魔兽会出现在这里?

    和之前那个怪人达尔克尼斯有关系吗!

    【小诺,带妮娅回家。】拉尔夫立即起身,对身旁一脸懵圈的乌尔命令道。

    【为什么....】

    【听话!】动用父亲的威严,乌尔诺斯弱弱地点了点头,和妮娅一起向家的方向走去。

    看着孩子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拉尔夫微微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事情,被孩子们看到可不太好啊.....

    普通的魔兽没有独立意识,脑海里只有杀戮的欲望。

    一些特殊的魔兽通过吞噬同类的血肉,变得愈来愈强大,直至最后变为全新的物种。

    拥有独立意志和强大魔力的魔兽,【魇】。

    不论是哪一种,对于出现地的人来说都会是毁灭性的打击,除了屠戮猎食被袭击的村庄城市,魔兽们甚至会囚禁女性作为生殖的温床。

    所以啊....杀无赦。嘴角渐渐浮现起一丝阴森的笑意。

    拉尔夫以手伏地,将森林里的信息尽数收集,这片森林就像他的肉体,其中发生的一切都难逃他的法眼。方才花上的气味还很新鲜,应该是今天早些时候留下的。魔兽平时生活在平原,在森林的行动颇为不便,这也是其频频袭击人类而不是精灵的主要原因。

    很大的可能性,那家伙还没有离开这里!

    找到了!

    一阵刺痛自额头传来,每当他朝东南方向更近一步,疼痛就强烈一分。

    东南方向......王都奥兰德!那些野兽打算袭击精灵的大本营吗!

    拉尔夫撒开脚步朝王都的方向奔跑,他痛恨精灵的软弱。

    但现存的绝大部分人不是当年犯下罪恶的混蛋,放任其被魔兽吞噬什么的他做不到。

    母亲大人当初将这片森林和精灵托付给他,他如何能袖手旁观?

    更别提莉尔还在城里面!

    额头的痛感已经非常强烈,魔兽就在附近了!

    那是.....血的味道!

    拉尔夫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一名精灵男子正扑在一名早已断气的商人身上。

    他....在疯狂地撕咬.....将血与肉统统咽进肚子里。

    精灵以植物为主要的营养来源,平日里蛋白质的补充也只是靠蛋类和奶制品而已。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

    听到背后的声音,那名奇怪的精灵男子猛地从地上跳起。他那闪着饥馑绿光的眼,再一次应证了拉尔夫的猜想,这名男子就是自己在寻找的魔兽!

    怎么会这样......

    突然,男子朝着南边逃跑,连嘴边的血迹和碎肉都来不及抹去。

    【等等!】拉尔夫怒喝一声追了上去,出乎他意料的是,男人在森林里的速度非常快,这和魔兽的天性不符才对!

    凭着脑内信息的指引,拉尔夫紧紧跟在魔兽的后面。当男人消失在一片乔木林中时,疼痛感突然消失了。

    难道是传送的咒术吗?

    等等,又是.....血的味道.....

    拉尔夫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男人被扭断了脖子,倒在一棵树旁失去了生息。

    而他身旁的,就是之前的信使达尔克尼斯!

    【看来普通,的,不行,还是.....要用[魇]才好.....】达尔克尼斯的自言自语让拉尔夫不寒而栗。

    【欧利皮德斯,大人,达尔克尼斯,见过。】达尔克尼斯僵硬地鞠了一躬,似乎并没有敌意。

    【你要干什么?】拉尔夫指着一旁的尸体,咆哮道。

    【在下,想同,树神大人,做一笔,交易。】昆虫般的嘶鸣从厚重的长袍下传来,让人难以忍受。

    【我和魔兽没什么好谈的!滚回你的拉莱耶德!】拉尔夫严厉地下达了最后通牒,据他的判断,达尔克尼斯应该是[魇]的一员,虽说拥有了独立的意志,但身为魔兽的疯狂并没有改变分毫,没有与其交谈下去的必要。

    【在下,可是,以,魔兽之主,[第零暗星]的身份同您谈话,还请予几分薄面。】

    魔兽之主?拉尔夫内心的疑惑更大了。

    魔兽身为智商低下的生物,并不会听从他人的调遣。它们只有着简单的原始信仰。

    千面之神,冥府的看门人,死神安德尔洛夫的奴仆,【疯狂的卡里曼德尔】

    既然如此,魔兽又为什么会听命于面前的怪人呢?

    【树神大人若执意不谈......吾等,也,有,手段。】

    达尔克尼斯的声音没有一点情感,长袍下伸出一只干枯得像树枝一样的手。

    四周的树林里,亮起许多磷火般的光。

    那是.....数不清的魔兽的眼!

    这么多数量的......到底会毁灭多少村庄?

    【我等,只是,想,以精灵,的样貌,潜入王都,暗杀,那些,权贵。相信,树神大人,对其,不满,已久,以吾主,之名起誓,我等,不会伤害,平民。】

    什么?幻化成精灵的样貌?为什么刚才没有觉察到咒术的气息呢?

    不,刚刚死去的男人,从生物的层面上来讲就是精灵无疑!

    【方法么....我等,将,魂魄,放入,精灵的,肉体....】

    !!

    怒火顷刻间涌上拉尔夫的胸膛,灵魂和记忆同样作为个体的精神象征,它们从抽象角度决定了生物体的存亡。这也是拉凡特定下的铁则之一,能替换灵魂的话.....

    是那家伙出手了吗......

    【不,此次,只是,我等的,意志,主人,不想,插手。】看穿了拉尔夫的心思,达尔克尼斯大胆地承认了。

    什么?!

    【所以,你打算当着神灵的面胡作非为是吗?】拉尔夫怒极反笑,且不说那家伙出手他欧利皮德斯是否会善罢甘休,眼前的野兽想在神灵面前撒野实在是天方夜谭!

    【......】

    【呼......欧利皮德斯于此呼唤,沉睡的森之女神艾莉特维雅,将无上之权赐予在下,以神之权能,庇佑精灵.....】

    拉尔夫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身上渐渐浮现起淡绿色的繁杂花纹,周身的气场瞬间爆发,让人喘不过气来,达尔克尼斯身后的野兽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神的,姿态,吗.....大人,是想,将我等,以神的,名义,[抹消].....】达尔克尼斯淡淡地说道,似乎并不感到害怕的样子。

    【以吾母至高之名!】

    【lalikopidia!(奥兰语:抹消)】

    绿色的魔光笼罩了周围所有的空间,耳边魔兽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最终渐渐平息下来.....

    魔光黯淡下来时,拉尔夫惊奇地发现达尔克尼斯还安然无事地站在那!!

    【大人,看来,您,失败,了.....】

    lalikopidia对凡人是不可能失效的,那些魔兽消失了不是吗?

    只能说明....眼前的家伙也是神吗?

    是以前的同伴堕落了吗!

    【你,到底是谁?】拉尔夫竭力咆哮着,却没有回应。

    【这个世界,需要,平衡,三千年前的磐石族,您和克劳德,将其,推翻,为的,不就是如此......但如今....精灵和龙,日渐....霸权....这一切..需要,改变。】

    龙?改变?平衡?难道说.....

    【不要想,阻止我们,树神,我等,当年,既能杀死科雷克洛蒂和克劳德路西菲尔,想必您,也不在,话下.....】

    眼前的人...就是之前杀死挚友...帮助希莱恩叛变...害小诺家破人亡的六个变节者之一.....

    理智提醒拉尔夫不要轻举妄动,但愤怒渐渐笼罩了欧利皮德斯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淡绿色的花纹再一次浮现,发出微微的亮光。

    赌上树神欧利皮德斯之名.....绝对要杀了这家伙!

    为了那些沉眠于地底的亡灵!那些本该生活在大地上的人们!

    母亲大人啊....祝福我吧.....

    【话,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继续的,大人既不愿,让步,我等也,会,继续....倘若大人执意阻拦,也会,见见,我等的,手段。】

    【达尔克尼斯....告辞...】达尔克尼斯微鞠一躬,左手一挥,身边浮现出一座淡紫色的门扉。

    【等等!汝究竟是何人?!】门打开后,拉尔夫看到了其后虚空中两只血红的双眼。

    伴随着声声的低吼.....

    【大人,还有,时间,与我等,纠缠吗.....】达尔克尼斯回头用戏谑的语气嘲讽道。

    什么......

    【他们,可撑不了,这么久....】话音刚落,西北方向便传来了魔兽疯狂的嘶吼声。

    那是!!!家的方向!

    乌尔!妮娅!

    拉尔夫收起法术向家的位置狂奔而去,他仿佛看到魔兽将两个孩子撕碎的结局....

    不要!

    心脏在疯狂地跳动,随着恐惧更加强烈。

    一定要.....撑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