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相见
元丰五年，癸卯月，己未日，早晨。
天气：晴。
心情：九曲十八弯，弯弯带闪电。
虽然昨天的经历还历历在目，甚至在梦中都没有放过他，但经过一晚上的恢复，至少现在的萧寒已经不崩溃了，情绪稳定得一塌糊涂，不过此时的萧寒，依然充满了对生命的疑惑。
“诶嘿，不对吧？昨天不是一个漂亮小姐姐吗，怎么又变成了一个老头？你瞅瞅这老头，脸上除了眼睛全是褶子，老得是真标准啊。
诶，不对啊，我怎么看的这么清楚？我焯！他怎么站我床边！”
“啊——你是什么鬼！”萧寒大叫着，一下从床上就蹦起来了，一蹦三尺高，不仅直接把床架顶给捅破了，而且两只手把墙给捏碎，生生扒在了墙上，大口地呼吸，眼睛瞪地像铜铃，一眨不眨地看着床边的老头。
那萧寒床前的老头也是被萧寒搞得一阵慌张，连忙站起身解释，恭敬又惶恐：“少爷，我是老张头啊，是家里听闻少爷出事了，便令我随三小姐一起来看看您。”
“老张头？哎呀我不管你什么头，”萧寒质问道，“我就问你，你在我床边干嘛，啊？哪有人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在别人床边看着的，你是不是想故意吓我！？”
老张头听到这话，一脸气苦：“老奴哪敢吓少爷，老奴只是…怕少爷有什么事情，老奴在身边，能够好好伺候罢了。”
萧寒看老张头不似说假话，也就不好意思再指责什么，但奈何心里有气，便不耐烦得挥挥手：“行了行了，我…诶，诶，诶——”
萧寒本来就是靠身体的本能一下子窜到床架子上去的，现在一放松，立马站不稳了，径直向下摔来。
老张头看到少爷摔下来，不慌不忙，上前小迈半步，双臂如猿，轻松接住，而且略一调整，便让萧寒稳稳站在了床上。
随后，便又立马缩回了手，微低着头，身形微微佝偻着站在萧寒面前。
萧寒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老张头，心头很是高兴。
就刚才救他那一手，这必然是个高手啊，而且这么厉害，却称自己为少爷，啧啧，真不戳啊……
萧寒伸手拍拍老张头的肩膀，笑道：“谢了啊。”
老张头头低得更低了：“不敢，这本就是老奴分内之事。”
老张头心中也是轻舒一口气，这一茬，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真不知三小姐这爱捉弄人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有所转变，唉……
待萧寒穿衣洗漱完毕，老张头也把事情解释得差不多了。
“不对啊，你们进来的时候，我院子里那个怨灵没拦你们吗？”
“少爷有所不知，院灵这般奇技淫巧之物，虽说有护院之能，但若是闯进来了，便失去了效果。”
“这样啊。”萧寒把脸擦干，然后对老张头好奇道：“也就是说，我那个三姐姐虽说是来看我，但就吓了我一跳，然后就走了？”
“呃……三小姐还给您留了一封信。”
“哦，来见我，不直接跟我说，把我吓晕，然后给我留封信？这操作更迷了好吧。”
老张头噎了半晌，最后也只得苦笑一声，对萧寒建议道：“少爷，要不，您先看看三小姐给您留的信？”
“嗯，拿来吧。”萧寒一屁股坐在桌前，顺势翘起二郎腿，抖起来，然后随意地撕开信封。突然又想起什么，对着老张头说道：“对了，我也不能总叫你老张头吧，这显得我多没礼貌。以后我就叫你张大爷……呃，张叔吧，可以吧。”
说完，萧寒便去看信了。可半天也没听见旁边回应一声，于是便回头看去。
好家伙，这一看不得了，把萧寒吓了一跳：“不是，你这是咋了，我刚也没说啥吧，你怎么就哭成这样了，中毒了？”
只见张叔两行老泪，布满了他那沧桑的脸庞。
“老奴没事，”张叔绽开一个难看的笑容，“老奴……老奴只是，太高兴了而已。”
萧寒歪了歪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不是，你高兴啥啊，就因为我叫你张叔？”
说到这，萧寒想了想，试探地问道：“我以前，性格很恶劣吗？”
张叔笑着摇摇头，看着萧寒，泪水已然慢慢止住：“怎么会，少爷以前的性格很好。”
只不过，以前的少爷再好，又哪里会叫他张叔啊……
他在萧家勤勤恳恳三十四载，是三小姐的张叔，又何尝不是少爷的张叔？只是，他不敢造次，甚至在少爷面前，从来只敢以老张头自居，其中滋味，唯有自知。
但，今日能得少爷称呼一声张叔，昨日心酸种种，转瞬间，便烟消云散。
同一时间，郭万里站在路边，平静地看着来往的行人。
虽然看起来淡定，但那时不时紧握的拳头，还是暴露了郭万里心中的不安。
好似等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会儿，郭万里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想看到的人。
那人高高瘦瘦的，不细看的话，好似年轻人一般。
但那脸上的皱纹，却又让人觉得此人或许有五十岁了。
这就是郭万里的父亲，郭明义。
父子俩都发现了对方，相视一笑，便又错开目光。
郭万里向前走了几步，便在原地等着。
郭明义则在人群中穿梭，走向儿子。郭明义看起来走得不快，但身高腿长，很快就走到儿子身旁。
“不是说让你在学府等我就行了。”郭明义伸出手，摸向郭万里的头。
郭万里看着父亲粗糙的手掌，沉默着不说话。
郭明义只轻轻摸了一下，便收回了手：“走，别在路边站着了，咱们先回学府。”
“好。”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那笑容如出一辙，灿烂又质朴。
“爹，我帮你拿着包袱吧。”
“不用，我自个儿拿着就行。”
父子二人随同着朝阳，一齐走向平阳学府。
郭明义比郭万里还要高一些，郭万里在大多数人里就算是高的了，但郭明义比郭万里还要高出半头。
若是光看背影，略微矮些的身材，外加那半白的头发，郭万里倒更像是个老父亲，而挺拔的郭明义反倒像是个年轻人。
到了学府，郭明义先让郭万里把那个玉佩放不下的包袱拿回学舍，然后又知道了郭万里还没吃朝食，便带着郭万里去吃了顿早饭。
这期间，郭明义一句没问学校里的事，郭万里也一句没提。
两人默契地享受着父子初见时的温馨与和谐。
但很多问题，躲是躲不过的。
天气：晴。
心情：九曲十八弯，弯弯带闪电。
虽然昨天的经历还历历在目，甚至在梦中都没有放过他，但经过一晚上的恢复，至少现在的萧寒已经不崩溃了，情绪稳定得一塌糊涂，不过此时的萧寒，依然充满了对生命的疑惑。
“诶嘿，不对吧？昨天不是一个漂亮小姐姐吗，怎么又变成了一个老头？你瞅瞅这老头，脸上除了眼睛全是褶子，老得是真标准啊。
诶，不对啊，我怎么看的这么清楚？我焯！他怎么站我床边！”
“啊——你是什么鬼！”萧寒大叫着，一下从床上就蹦起来了，一蹦三尺高，不仅直接把床架顶给捅破了，而且两只手把墙给捏碎，生生扒在了墙上，大口地呼吸，眼睛瞪地像铜铃，一眨不眨地看着床边的老头。
那萧寒床前的老头也是被萧寒搞得一阵慌张，连忙站起身解释，恭敬又惶恐：“少爷，我是老张头啊，是家里听闻少爷出事了，便令我随三小姐一起来看看您。”
“老张头？哎呀我不管你什么头，”萧寒质问道，“我就问你，你在我床边干嘛，啊？哪有人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在别人床边看着的，你是不是想故意吓我！？”
老张头听到这话，一脸气苦：“老奴哪敢吓少爷，老奴只是…怕少爷有什么事情，老奴在身边，能够好好伺候罢了。”
萧寒看老张头不似说假话，也就不好意思再指责什么，但奈何心里有气，便不耐烦得挥挥手：“行了行了，我…诶，诶，诶——”
萧寒本来就是靠身体的本能一下子窜到床架子上去的，现在一放松，立马站不稳了，径直向下摔来。
老张头看到少爷摔下来，不慌不忙，上前小迈半步，双臂如猿，轻松接住，而且略一调整，便让萧寒稳稳站在了床上。
随后，便又立马缩回了手，微低着头，身形微微佝偻着站在萧寒面前。
萧寒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老张头，心头很是高兴。
就刚才救他那一手，这必然是个高手啊，而且这么厉害，却称自己为少爷，啧啧，真不戳啊……
萧寒伸手拍拍老张头的肩膀，笑道：“谢了啊。”
老张头头低得更低了：“不敢，这本就是老奴分内之事。”
老张头心中也是轻舒一口气，这一茬，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真不知三小姐这爱捉弄人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有所转变，唉……
待萧寒穿衣洗漱完毕，老张头也把事情解释得差不多了。
“不对啊，你们进来的时候，我院子里那个怨灵没拦你们吗？”
“少爷有所不知，院灵这般奇技淫巧之物，虽说有护院之能，但若是闯进来了，便失去了效果。”
“这样啊。”萧寒把脸擦干，然后对老张头好奇道：“也就是说，我那个三姐姐虽说是来看我，但就吓了我一跳，然后就走了？”
“呃……三小姐还给您留了一封信。”
“哦，来见我，不直接跟我说，把我吓晕，然后给我留封信？这操作更迷了好吧。”
老张头噎了半晌，最后也只得苦笑一声，对萧寒建议道：“少爷，要不，您先看看三小姐给您留的信？”
“嗯，拿来吧。”萧寒一屁股坐在桌前，顺势翘起二郎腿，抖起来，然后随意地撕开信封。突然又想起什么，对着老张头说道：“对了，我也不能总叫你老张头吧，这显得我多没礼貌。以后我就叫你张大爷……呃，张叔吧，可以吧。”
说完，萧寒便去看信了。可半天也没听见旁边回应一声，于是便回头看去。
好家伙，这一看不得了，把萧寒吓了一跳：“不是，你这是咋了，我刚也没说啥吧，你怎么就哭成这样了，中毒了？”
只见张叔两行老泪，布满了他那沧桑的脸庞。
“老奴没事，”张叔绽开一个难看的笑容，“老奴……老奴只是，太高兴了而已。”
萧寒歪了歪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不是，你高兴啥啊，就因为我叫你张叔？”
说到这，萧寒想了想，试探地问道：“我以前，性格很恶劣吗？”
张叔笑着摇摇头，看着萧寒，泪水已然慢慢止住：“怎么会，少爷以前的性格很好。”
只不过，以前的少爷再好，又哪里会叫他张叔啊……
他在萧家勤勤恳恳三十四载，是三小姐的张叔，又何尝不是少爷的张叔？只是，他不敢造次，甚至在少爷面前，从来只敢以老张头自居，其中滋味，唯有自知。
但，今日能得少爷称呼一声张叔，昨日心酸种种，转瞬间，便烟消云散。
同一时间，郭万里站在路边，平静地看着来往的行人。
虽然看起来淡定，但那时不时紧握的拳头，还是暴露了郭万里心中的不安。
好似等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会儿，郭万里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想看到的人。
那人高高瘦瘦的，不细看的话，好似年轻人一般。
但那脸上的皱纹，却又让人觉得此人或许有五十岁了。
这就是郭万里的父亲，郭明义。
父子俩都发现了对方，相视一笑，便又错开目光。
郭万里向前走了几步，便在原地等着。
郭明义则在人群中穿梭，走向儿子。郭明义看起来走得不快，但身高腿长，很快就走到儿子身旁。
“不是说让你在学府等我就行了。”郭明义伸出手，摸向郭万里的头。
郭万里看着父亲粗糙的手掌，沉默着不说话。
郭明义只轻轻摸了一下，便收回了手：“走，别在路边站着了，咱们先回学府。”
“好。”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那笑容如出一辙，灿烂又质朴。
“爹，我帮你拿着包袱吧。”
“不用，我自个儿拿着就行。”
父子二人随同着朝阳，一齐走向平阳学府。
郭明义比郭万里还要高一些，郭万里在大多数人里就算是高的了，但郭明义比郭万里还要高出半头。
若是光看背影，略微矮些的身材，外加那半白的头发，郭万里倒更像是个老父亲，而挺拔的郭明义反倒像是个年轻人。
到了学府，郭明义先让郭万里把那个玉佩放不下的包袱拿回学舍，然后又知道了郭万里还没吃朝食，便带着郭万里去吃了顿早饭。
这期间，郭明义一句没问学校里的事，郭万里也一句没提。
两人默契地享受着父子初见时的温馨与和谐。
但很多问题，躲是躲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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