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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齿轮不会停止转动

    大学的生活和电视剧里出入太大,林比只能说确实比高中自由,只是存在的问题面不一样。

    还没有开始正式上课,一个班里的人林比也只是认识寝室里的人这样,在学校待着,林比大部分时间还是和胡徐言呆在一块儿,交际圈直接与大二的挂钩,胡徐言的朋友团体还挺强大,六个人里林比对剪了男士头和胡徐言同名的沈徐言印象深刻,热情、纯善和胡徐言很像,不过胡徐言要更有脑子一点。

    为了不与寝室断联,林比不会完全将寝室的集体活动排外,有些时候还是不要做边缘人物比较好。

    九月份的时候,开始正式行课,还得上早自习,全班三十三个人聚集在了106教室里,好奇占据了大部分心神,大二的学生作为朋辈辅导员传递消息,关于学校的规则,回答了一些新生提出的问题,还有个大二学生是早自习引导员,主负责监督大一的早自习情况。

    开学自我介绍这种环节无法避免,三十三个人如走马观花,林比印象比较深的就那么几个,在台上唱了歌的曲妮,林比本来也是信心满满打算也展示一首的,结果唱了几句忘词了,曲妮给林比的感觉就是又社恐又社牛的,还是比较可爱。

    来自越县的篠錵,瘦,这是林比的第一印象,长相不是特别惊艳的美女但是林比欣赏的那种舒服的气质和面容,另外一个是布县的驲楂,头发卷卷的欧美风格美女,说起来,班上的美女还是挺多的,光寝室里面的天珍和没自由就是高挑气质美女。

    至于男生,你别说还真就别说,她的沉默也是震耳欲聋。

    然后的日子就是按照课表开始流动上课,一开始林比对这些课程和老师都有些惶恐,但是一两周以后,探索到了一些“潜规则”后,林比也就平常心了。

    和高中截然不同,老师和学生保持着绝对距离,大课小课,没有固定教室,自然也没有固定座位,谁又能认识谁,林比也不是去老师面前晃的性子,能躲就躲了。

    暑假的时候,林清和林徐就为林比提出了一些实质性的规划,比如在大学得当个班委,团支书或者班长,要拿什么样的证书,和老师、辅导员要怎样相处,成绩方面需要怎样的努力,条条框框的要求让林比蹙眉,无论是怎样的规划,林比心里都厌倦,她完全没有那种上进的欲望。

    林清他们早就忘了,高中的时候跟林比说的是上了大学就好了,好像大学的殿堂就是终点,这其实就是一场哄骗,大人眼里善意的谎言而已。

    欲望不会得到满足,齿轮不会停止转动。

    在学校里,上课、吃饭、回寝室,林比很快就适应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锁定一条生活的线并习惯于此,能给予她安全感。

    离开了庆城县,有那么一瞬间,林比觉得真的逃离了那个牢笼里,她被那短暂的友爱的家庭氛围麻痹了。

    可是接到林清醉酒的电话时,听着胡斐在那头啜泣的时候,看着林清发在微信的消息时,林比还是有种被按在水里扑腾的窒息感,她无法完全脱离,他们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爱与恨的交织编造了一个需要不停原谅的噩梦。

    十一国庆的时候,林比搭了王京表哥的顺风车,想着给林则他们一个惊喜,长假的路况不难猜到很是艰难,林比晕车晕到快要濒临死亡的状态,凌晨十二点的时候终于到家了,林比打电话到座机里,胡斐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喂——林比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你爸爸喝醉了才躺下……”

    林比下意识远离了门口然后放低嗓音说:“我到门口了,帮我开个门。”

    胡斐略微惊讶的声音传来:“……啊~你说什么?”

    “我说我在门口,开一下门。”林比这话说完,就听见胡斐出来走路的脚步声,开门时,林比看见了胡斐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难掩开心,这一路的难熬不值一提。

    提防着林清会醒来,林比和胡斐也没有过多的交谈,说了几句,林比小心翼翼的洗漱完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林比待在家里的五天,林清醉了三天,和胡斐矛盾了两天,林比每一天的厌烦都达到了顶峰。

    考上大学,亲戚给了林比红包,凑出来还是有一笔钱,这笔钱林比自己拿着,林清找林比借过,说着还,林清稳如泰山,林比不能也不敢催,这天林清才和胡斐因为礼钱的原因吵了一架,胡斐走了以后,林清压着火找林比要五百块,林比问了句:“要跟妈妈说一声吗?”

    林清突然就爆发了,把门一踹,门“哐——”的一声砸出了响,铁皮房震动了,然后传来林清暴怒的吼声:“你妈,你妈,让你妈供你们读书!一群白眼狼!老子欠你们的啊!”林比被林清的动作吓了一跳,酸涩的情绪在胸口游走,眼泪控制不住就掉了,她睁着眼和林清对视。

    林清看着林比这挑衅的模样火更大了高分贝的声音响在耳边:“把五百块拿给我!”林清没动说了句:“你上次欠我的五百还没还。”一说完林比就预料到会怎么样了,腹部一痛,是被林清一脚踹倒,狭小逼窘的屋子身后木板凳上还放着笨重的打印机,林比倒下去的时候腰撞在了打印机上,腿和手臂在地上滋出血痕,疼痛一下没让她缓过来,林清看着倒在地上的林比眼里的冷漠像是在看一滩垃圾。

    过了会儿,林清绕过林比,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五百块,甩在林比的身上,在他的眼里,林比就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攀附着他苟延残喘的狗。

    林比回学校的那天,胡斐坐在石门槛上盯着林比吃饭,嘴里不停啰嗦着,林比压着心里的不耐烦,要走了她不想和胡斐吵架,关于她们大相径庭的观点。

    胡斐看着沉默的林比有些哽咽的说:“我知道你们都想离开这个家,但是我走不了,妈妈肯定活不了多久了,妈妈死的时候这个心里都是伤……”

    林比没说话,只是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掉进碗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不会再流眼泪。

    其实林比想告诉胡斐,她的心里也存留苦难,苦难不分大小,因为它们都令人痛苦。

    她埋怨胡斐,厌恶她,同情她,又不得不爱她,她和她又不一样,胡斐颠沛流离的一生,只有她自己在深渊,她的挣扎、她的痛苦、她的扭曲、她的歇斯底里,林比看着,旁观着,她何尝不是一个将她逼上绝境的刽子手。

    林比深陷的泥潭里,或者他们都是彼此痛苦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