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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章 堂姐婚礼

    翌日骤雨初晴,空气中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道路也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一家人带上礼物,花了几个小时才走到第五寨,实则第五和第六寨比较远,在中心区域第七寨的下方,分别位于猫爪山大拇指和趾跟球位置。

    寨子和其他寨子并无二致,只是寨门早已挂上了大红灯笼,许多人忙忙碌碌,准备着中午的饭菜。

    第五寨比较团结,只要一家有喜事,每一家至少要接一个人帮忙,全寨都会去吃流水席,白事就更不用请了,每家主动都会去帮忙,所谓红事不请不到,白事不请自到。

    寨子比第一寨稍大,往人声最嘈杂之处走去,寨子中心区域偏上位置,一贴了喜气窗花和对联的二层吊脚楼就是大伯的家了。

    大伯一家迎了出来,只见大伯和父亲虽是孪生兄弟,但长得并不是一模一样,只是有些许相似之处。大伯母略微有点发福,似刚从厨房里迎出来,双手在肚前围腰上擦着水渍。堂姐还是便装,长得挺美,一脸幸福的模样。堂哥比舒夜稍大,和舒晴同岁,个子高瘦精壮,赶紧上前来接过了叔叔挑着的礼物担子。

    各自呼喊着对应的身份,大伯和阿爸紧紧拥抱了一下,接着便把全家人往屋里邀,伯母握着阿妈的手,似多年不见的老姐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舒晴自然是和堂姐亲近了,双手交握,说着知心话。

    舒夜一一喊过,堂兄挑着接过来的担子,拍了拍舒夜肩膀,舒夜则是给他胳膊轻轻来了一拳,算是打过招呼。

    四周很多认识的父老乡亲,也得打招呼,呼喊着伯伯嬢嬢大爷二奶的,几乎都扯得上亲戚关系。好在舒夜并不怵类似场景,一一打过招呼后就钻进了房子里。

    来到正堂,屋里已经把堂姐的陪嫁物品摆好在了最中间,锅碗瓢盆,衣服被褥,以及一些木制家具,当然最值钱的肯定还是明天堂姐出嫁穿的衣服,那满身的银子怕是有几十斤。

    七星寨的人们信奉银子能祛病去灾,很喜欢佩戴银首饰,这嫁衣上的银子也是越多越好。

    等女儿快出嫁时,每个母亲当年的嫁衣一般只保留布料底子,会把上面的银子取下来赠送给女儿,再加上些常年积攒的银子,再把这些银子进行抛光和重新塑形,重新缝合在新的布料上就变成了新的嫁衣。在传承习俗下,每个家庭的负担也不重,除非是那些好吃懒做把嫁妆都败光了的家庭。

    再来到里屋,爷爷奶奶正和一群年纪差不多大的老人谈天说地,二老八十来岁,身体依然硬朗,舒夜呼喊过后二老方才看见舒夜,纷纷起身招呼舒夜过去挨着坐下,还对旁人不停介绍道“这是我的二孙子小夜儿......”,而这些老年人也最善夸人,又是夸舒夜长得帅,又是跨二老好福气......

    在舒夜陪长辈聊天的同时,舒晴以及同寨的其余八名未婚女子,连同新娘一同十人,已穿好盛装,于堂姐闺房架好方桌,新娘居中,其余围席而坐,已摆好哭嫁架势。只等男方过礼队伍到,便要展开婚礼哭嫁环节的过礼哭了。

    姐妹十人打打闹闹,有说有笑,哪有要哭的样子,堂姐也向姐妹抱怨道“完了完了,我感觉哭不出来怎么办!”

    姑娘们亦有附和者,只有坐右一位居“安席”的姑娘安慰大家“放心放心,待会我起头,氛围到了自然就哭得出来了。”

    不一会,热闹的打锣声唢呐声由远及进,鞭炮声也噼里啪啦响了起来,众人端坐,收起了嘻嘻哈哈。“安席”姑娘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

    “鞭炮声声起,

    唢呐催命急,

    想起明日要出嫁,

    两眼全是泪花花。

    在娘三年怀中滚,

    头发白了多少根。

    青布裙来白围腰,

    背儿过了多少山坳坳。

    布裙从长背到短,

    这山背到那山转。

    风也吹来雨也打,

    爹娘把我拉扯大。

    爹背晒成糊锅巴,

    我娘瘦得象个干柴架。

    只道父母团圆坐,

    谁知就要两离分。

    哭声爹来刀割胆,

    哭声娘来箭穿心。”

    哭声哀婉动人,悲戚凄凉,荡气回肠,不觉间众姐妹就被感染,抹起了眼泪。

    新娘哭得丝雨梨花,接腔唱道,

    “我的爹呀我的娘,

    辛辛苦苦养一场,

    刚刚长到十七八,

    就要离娘到婆家,

    爹娘恩情怎报答......

    我的姐呀我的妹,

    姐妹从小同床睡,

    明日就要两分离,

    几时又才到一起......”

    歌声时而高亢悠扬,时而深情委婉,时而如泣如诉。新娘一人领唱,其余女伴用同样的曲调以陪衬伴和,竟是相当好听。

    歌声吸引了众人,不一会堂姐闺房内外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歌声才渐渐停了下来,这过礼哭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便是午饭时间,过礼客有专人接待,闺房十姊妹也有人送饭菜进来,其余人等就是吃流水席了。

    晚饭过后,夜幕降临,哭嫁的重头戏终于上场。

    只见大家撤了桌椅,在门前坝子里燃烧起熊熊篝火,新娘头搭丝帕,行至堂前三拜九叩祖宗,然后和伴嫁九姊妹一起来到坝子前,亲朋好友左右邻居也会一同前来作陪,大家围绕火堆坐一个大圈圈,亦有大量人在旁围观。

    “安席”小姑娘责任重大了,要负责把控歌曲氛围的走向,开局起的是哭嫁歌,起了开头后就由新娘接唱,新娘接唱也不能乱唱,有严格的顺序,一般为:哭爹娘、哭哥嫂兄弟、哭姐妹、哭叔伯、哭姑舅、哭陪客、哭媒人、哭苦情、哭画眉毛、哭花、哭梳头、哭辞祖宗、哭离娘席、哭出菜、哭撒筷子、哭打伞、哭踩斗、哭出门、哭上轿......

    而被哭到的人也必须用歌声回敬,或不舍,或安慰,或回忆,或祝愿,或打消疑虑,或叮嘱。

    只听新娘唱道,

    “太阳起来三重楼,我慢洗脸来慢梳头。

    随到自己的父母住,父母双手煮来单手递。

    吃完早饭碗一丢,想到哪去到哪去。

    鸡刚叫来天刚亮,我快洗脸来快梳头。

    随到别个的父母住,急忙把饭煮好递拢去。

    筷子落地有人捡,娘儿分离无人留。

    今后心想来望你,二姓父母不放口。”歌词里表达了对未知生活的隐忧和惶恐。

    而大伯母听了早已是泪雨滂沱,用歌声表达了劝解和不舍,

    “我的女儿我的心,你到婆家要小心。

    只能墙上加得土,不能雪上再加霜。

    婆家人可大声讲,你的话却要轻声。

    金盆打水清又清,你的脾气娘知情。

    铜盆打水黄又黄,你的脾气要改光。

    亲生爹娘不要紧,公婆面前要小心。

    十月一满临盆降,我娘分身在一旁。

    牙齿咬得铁打断,双脚踩得地皮穿。

    醒来一看儿的身,是女非男娘伤心。

    是儿尤能长伴身,是女早晚要嫁人。

    本来儿女都一样,只是不舍我的心。”

    众人都跟着抹眼泪,这其中也包括舒夜,本来感觉也没啥好哭得,但是众人无不情真意切,被感染之下眼泪不由之主就往外面冒了。

    好在唱歌的气氛悄然发生着改变,“安席”小姑娘把歌声从不舍向祝愿方向引领,再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而后竟然喜庆起来,便开始了接下来“传歌堂”的环节了。

    传歌堂由新娘兄弟,也就是堂兄和舒夜来酌酒,依次传杯,被传到酒杯之人必须唱歌,可以独唱也可邀人作陪对唱,多为即兴演唱,表达或对新娘的祝福,或回忆以往情义,或开玩笑般的表达后悔没追新娘等等,唱得好会得到大家一致叫好并被新娘奖励糖食,不好就会被罚酒。

    接下来的环节是“坐歌堂”,坐歌堂,以新娘和伴嫁姑娘为一方,以新娘的嫂嫂、婶娘和已出嫁的姐妹为一方,互相对歌。对歌分说郎、道情、盘歌三部分。

    “说郎”由婶、嫂一方提问,新娘一方回答新郎的人品、外貌及恋爱经过。

    “道情”是对歌的中心。新娘运用比喻、双关等手法,回忆共同相处的美好岁月,表示依依惜别之情。父母兄嫂在道情中,把如何待人接物,尊老爱幼,勤俭持家,处理好婆媳、夫妻关系等唱给新娘听,新娘都一一作答。这实际是新娘离家前,长辈对她进行文明礼貌教育。新娘也可以对父母兄嫂提意见,无论多尖锐,父母兄嫂也不能发气。

    “盘歌”则是对歌双方互相猜谜,也是最欢乐的环节了。单身男女们亦可在这一环节中进行对歌,相互了解对方情况,互诉爱慕之情。双方中意者,互换信物,即是订婚。

    不出所料,舒晴被人对歌了,歌声中表达了对她的好感,好在舒晴能歌善舞,对歌之中委婉的拒绝了人家。

    盘歌环节结束,后面就是“谢歌堂”了,主要表述新娘一家对各位来宾的感谢。

    收尾的是摆手舞,大家围成一圈,随着锣鼓声的节奏,双手有规律的摆动,随着摆动,身子或正或反旋转半个圈,双腿也顺势迈出,整体围绕火堆缓缓前行绕着大圈。众人还时不时发出吆喝附和着锣鼓之声,整个场面充满欢乐气氛。

    阿爸阿妈都是个中好手,难怪之前被暗夜紫蝶迷惑后跳的就是这种舞蹈,连阿姐也上场了?看来一家子就自己不会了,不过自己也没准备学。

    正准备去客房睡觉,两个和阿姐同样的伴嫁姑娘牵着手走了过来,其中一人开口道“小哥哥,一起呀!”

    “我不会呢!”

    “没事,我教你呀。”说着不由分说就抓着舒夜的手往场中拉去。

    舒夜一惊,但也不好意思挣脱扫了人家的面儿,只能心里叹道“我都够社牛的了,还有比我更凶猛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