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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余晚

    林瑶和张度一起去怡红院找余晚。

    怎知,老鸨告诉他们,余晚早已染了疾病,被送到病迁所了。

    他们又来到了病迁所,但病迁所的掌事大人说并没有余晚这个人。

    林瑶见他言辞闪烁便知道,原来余晚是被送到了病迁所,但是锦州的百姓不愿意和余晚这样妓女在一起,便将她轰赶了出去。

    众生平等,锦州的这些百姓对于余晚,未免太过了些。

    林瑶复又回到了怡红院,向老鸨打听了余晚可能的落脚地,才知道余晚回到了自己儿时的家中。

    大门紧闭,封条仍在。

    杂草丛生。

    林瑶找了很久,才发现余晚。

    她发丝凌乱,衣不蔽体,手脚被捆绑着,卧躺在水井边,奄奄一息。

    林瑶想也知道,这样破碎的衣服意味着什么。

    她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余晚的身上,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问张度打些水来,才发现张度背对着她们。

    女子贞洁,张度这般回避也好。

    她打了些水来,一点点喂入她的口中,并低声骂了句,“禽兽!”

    余晚慢慢地苏醒过来。

    张度便背着她回了驿馆,并请来了商太医前来医治。

    余晚在林瑶和张度的照顾下,身体日渐好些。

    但林瑶此刻已经心有动摇,她不再想要劝说余晚教习锦绣。

    原是多方打探,她对余晚的身世了解了一二。

    余晚世家经商,传承锦绣,曾经也是家有数百雇工的大户。但被前任知州赵远道迫害,家道中落,父亲病死狱中,她也被赵远道逼着说出锦绣的核心针法,但她不为所动,后被卖到了妓院,凭借着美貌,成了锦州一代名妓。林瑶知道,这事如果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是至死也不愿意透露半分,世人对她没有半分温暖,她又何必善良。

    所以,林瑶也一直都没有提出让她教习大家锦绣的事情。

    余晚感念桓王大恩,帮她除掉了赵远道。

    但她也能感觉到林瑶找她是有事相商。

    余晚从张度口中得知林瑶和桓王想让她教习锦绣针法。

    犹豫再三以后,便主动提出教习病迁所的这些女人。

    林瑶和桓王自然是十分惊喜,便安排余晚病迁所。

    因为之前病迁所的排斥还历历在目,余晚也是下了足够的决心。

    林瑶也担心大家会对余晚多驱逐,便提议让她在中间传达,但这样便耽误了大量的时间,最终,余晚还是决定自己再次进入病迁所。

    大家都佩戴了面纱,余晚还特意在脸上多抹黑了几道,大家自然也是认不出来。

    虽然带着遮脸的面纱,但仍然有眼尖的女人认出了余晚就是“勾引”他们男人的女人,便粗暴的扯掉了余晚的面纱,余晚的出现便又引得了病迁所众人的反感和厌恶,她们直言要将余晚轰出去,更是说,别让余晚玷污了这病迁所,玷污了她们这些贞洁的良家女人。

    林瑶和桓王闻讯赶来,张度护着余晚被一群女人围在中间,对他们拳打脚踢。

    桓王强势拉开了他们,林瑶挺身站在余晚的面前,大声呵斥,“玷污了这病迁所?是谁玷污了这病迁所?你们的男人上青楼逛花院,你们自己没有能力管住你们的男人,便要将这个怨气撒到女人的身上??难道,没有这个余晚,就没有下一个余晚么?她是谁,她也曾经是名门闺秀,从小学习琴棋书画,学习经商,但无奈家道中落,被卖到妓院,是她的错?还是这世道的错?前任赵远道许诺她万金买她锦绣的核心针法,她都不愿意,只因为为了守住家族的传承,但今日,为了你们能挣钱,她毫无保留,倾囊相授!你们中,有多少人,受了她的恩惠,得到了她的指导,此疫情过后,想必开个小秀坊谋生都不再是问题。现在,就因为一个苦命的人的身份,你们就,就要这样对她,没有丝毫同情之心,满嘴的谩骂和污言秽语,你说,是他们玷污了你们,还是你们玷污了她?”

    林瑶转身,看着泪流满面的余晚,她温柔的帮她擦拭眼泪,并深深的觉得这些人不值。她们根本配不上余晚的善良和付出。

    大部分人都被林瑶打动,但还是有一些妇人不买账,“但,贱人就是贱人,身贱,赚的都是污秽肮脏的钱,多少家庭因为他们妻离子散,要是没有她们,男人们哪里去寻欢作乐,所以,她们早就应该下地狱,我们就是死,也不学她们的狐媚东西?”

    话音未落,众人附和。

    林瑶被气的火冒三丈,“身陷淤泥,身不由己,试问,你愿意将你的女儿送到青楼妓院么,你愿意自己委身男人膝下么?到底是这个世道对女人多偏见,到底是女人自己自轻自贱!哪一州哪一府没有男人奸污女人的案子,那些无辜的受害者,有的是豆蔻年华,有的是困苦妇人,甚至有的是中年老人,那都是被奸污者的错么?不是,错,在男人,在男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而不是那些无辜的女人。余晚,教大家一门谋生的本事,是善良,对大家的奉献,是希望大家都可以安稳地度过这个严寒的冬天,她可以选择不教,她也不用那么劳累,而你们呢?大家也都挣到钱了吧,拿钱的时候开心,现在就觉得这钱污秽了?”

    林瑶看着余晚,满肚子的委屈。便就这样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

    桓王感受着林瑶的气愤,便扶着林瑶,轻轻地摩挲了她的背。

    仍然有妇人在低声说些什么,细细碎碎的。

    “余姑娘,今日让你受委屈了,如果你要选择离开,本王,也绝—不—阻—拦—。”桓王便将绝不阻拦这句话刻意提高了音量,妇人们小声讨论的声音更多了起来。

    “余姐姐,我们走吧。”

    余晚感怀林瑶这般称呼她,她虚弱的扶了下林瑶的手,“晚晚谢过王爷,谢过林妹妹,万事不可半途而废,我还是继续教习下去吧。”

    “余姑娘决定教习大家,是大家的福分,休息三日,三日后,在病迁所为林姑娘单独搭建一处教习室,余姑娘就不再主动教习,大家如果有什么疑问,自己去教习室询问,只一条,但凡再有闹事者,本王严惩不贷!”

    这事后,林瑶更多地陪在余晚的身边。

    名曰学习刺绣,实是担心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真的谢谢你,余姐姐。”林瑶向余晚道谢。

    余晚嫣然一笑,“林妹妹,谢从何来?”

    她们俩相视一笑。

    “如果我是你,我可能没有你这么大的勇气活下去。”

    “我也曾无法接受现在的生活,也曾绝望,也曾一度寻死。是有一个人,是他在大雨中为我撑起了伞,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紧紧拉住了我,是他给了我活着的力量,是他给了我生的希望,所以,我总不愿意再轻易死去。”

    “这个他,是谁,在哪里呢?”

    “他,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了我的生命!”

    “他一定是一个好人。”

    “所以,我也想成为一个好人,成为他,也成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