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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什么版本的婚礼?

    彩车、吹鼓手等需求,胡氏给办得妥妥当当的,多数还是出自亲仁坊、宣阳坊。

    混得好的媒婆,可不只是吃做媒这一道,找齐办事的,两头吃钱也是常有的事。

    傧相稍稍犯难,一般娶妻吧,傧相尽量挑未婚的青年。

    哦,纳了妾没娶妻的也包含在内。

    可柯斜身边,有点份量的青年身份又低了些,这就难物色人选了。

    “柯兄不仗义!”

    大嗓门在乌头门处响起,尉迟宝琳幞头歪歪斜斜,叉腰表示对柯斜的抗议。

    旁边,年轻的于立政深以为然。

    找什么傧相,这不现成的文武傧相么?

    柯斜笑着出门迎接:“二位贤弟说哪里话?这不正打算上门请来帮忙么?”

    话是这么说,准确的原因却是,他们两家的门第太高,柯斜上门求助有高攀之嫌。

    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没法把这话抖在明面上,总算尉迟宝琳他二人还讲义气,自己送上门来了。

    “御史,稍稍有纰漏,敲鼓那厮前天被惊马撞到,伤了腿脚,一时找不到人来抵。”

    倒不是说敲鼓这手艺多难,主要是比较耗体力,身体差了可不行。

    即便民鼓没军鼓要求那么高,也很累人的。

    “上官,我来!”

    高阳妍夸张的声音出现了。

    柯斜哈哈一笑:“行,那就不跟你客气了。不过,力气收着点,最多三百槌就要停顿一阵。”

    民鼓的极限数就是三百槌,再多会惊动武候。

    谁要敢敲三百三十槌,就按谎报军情处理。

    据新丰县传说,高阳妍当年可真有擂破鼓的记录,也不排除那鼓本身就在要破的边缘。

    三月三十。

    柯斜着黑缨,戴束发的簪导,穿青衣,围浅红色的外裳,着皮带、钩、大带,穿爵模样的袜子,脚上着赤色皮鞋。

    这一套,是六品到九品共用的爵弁服,可以为祭祀的辅助时穿,也能用于迎亲。

    在这一点上,柯斜一点没占到柯恶的好处。

    要是柯恶混个三品加国公,柯斜不就能着四品官员的絺(zhi)冕了吗?

    絺冕并不只是有纹饰的礼帽,这是一整套服饰,含垂珠六旒、青衣、赤色外裳、三种图案、革带、钩、大带、鞋、袜、剑等众多物品。

    就柯恶这区区五品官,只能临时让孙子着爵弁服迎亲。

    从柯斜乘马出坊门起,高阳妍专用奚车上架起鼓,四匹借来的挽马吃力地缓缓而行,着一身常服的高阳妍双槌在手,挽了一个花,“咚咚”两声轻敲,与琵琶、五弦、横笛、正铜钹、和铜钹同节奏。

    柯斜确定了,高阳妍以前应该干过迎亲的活计。

    引路的老汉唱起欢快的俚曲,一些发音连柯斜都听不懂。

    两边是几名童子为和,清脆的童声听着格外舒服。

    柯南梦与几名防阁出现在左右两侧,防着有人假借婚礼障车的名义故意捣乱。

    本身也就邻坊,就算高阳妍想敲过三百槌也没有机会。

    高阳妍很遗憾,路程太短,很影响本狱丞的发挥嘢。

    “哇!是高阳妍,活捉了突厥可汗的高阳妍!”

    宣阳坊里,一些中男女满眼的崇敬。

    这个年龄段,最向往铁马金戈,最佩服沙场骁将,高阳妍那过胖的身材在他们看来都是优点。

    壮点怎么了?

    壮才有力,能迅速爆发出强劲的力量!

    没有这力量,怎么擒得住突厥的可汗?

    “姐姐好厉害!”

    有中男大声叫道。

    高阳妍扬起双槌,回了一个诚意满满的笑容。

    想不到我高阳妍也有人敬佩,潘金凤有不?

    哈哈哈!

    “高阳妍!高阳妍!”

    有起哄的人喊起了口号,声震宣阳坊,将县衙二堂里的焦堂都惊动了。

    老明府抚了抚须,决定下衙就去亲仁坊吃酒。

    就凭撮合之功,柯斜怎么也得来敬酒吧?

    柯斜登门,向牛进达夫妇行礼,牛进达起身,用三升粟填臼,席一张覆井,火麻三斤塞窗,箭三枝放门上以驱鬼避邪。

    整个流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延迟,给柯斜的感觉:牛进达迫不及待地嫁妹子了。

    不是,大舅兄,你就那么着急啊?

    牛进达拖着柯斜往闺房走,柯斜第一次知道,瓦岗这帮老响马究竟多大的力气。

    这力气,高阳妍撞上也得小小吃亏。

    “三娘,你汉子给你捉来了!开门!”牛进达声震庭院。

    啊这,难道是响马版本的婚礼?

    “噗哧”声响起,尉迟宝琳与于立政赶紧掩嘴,努力控制住不发出声音,眼角的笑纹却怎么也遮不住。

    原以为会被女方亲友持竹鞭、木棍裹绸缎收拾几下,结果根本没有这道“下新郎”的程序,牛进达急切嫁妹的情形,真像传说中女响马招亲的桥段。

    闺房里一声放肆的笑,熟悉的声音响起:“不开不开就不开,除非催妆诗出来。”

    柯斜脱口而出:“潘金凤?你来搞什么?”

    潘金凤笑得有几分得意:“咋,高阳妍能给你敲鼓,我不能给你娘子当女傧?”

    竟然对上了!

    这两个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有事几乎都是一起出现的,偏偏还互相嫌弃。

    搞不懂女人的友谊。

    催妆诗这东西,不说抄袭版本,就是凭柯斜的真正实力,也能随口搞一些出来——好就说不上了。

    但是吧,有珠玉在前,柯斜犯不着绞尽脑汁。

    “亲仁迎尘宣阳来,莫将芳意更迟回。虽言天上光阴别,且被人间更漏催。烟树迥垂连蒂杏,彩童交捧合欢杯。吹箫不是神仙曲,争引秦娥下凤台。”

    这是改良自晚唐莆田诗人黄滔的《催妆》,不敢说惊艳,至少诗词音韵是符合唐朝特色的。

    门开了,发插涂金喜鹊钗,自制连裳青衣、自制青衣带、自制袜、自制皮鞋,一手持绘牡丹团扇、一手半护着红盖头,牛芳芳一脸惊喜。

    “啥?高阳妍也来了?在哪呢?”

    好吧,画风全歪了。

    牛芳芳这一身打扮,就是庶人女穿的花钗礼衣。

    没法,牛进达有官职、爵位,只能照顾到自己的儿女辈,他阿耶的前朝官职,本朝是不认的。

    所以,细算下来,其实还是牛芳芳高攀了。

    不论是爵弁服还是绛戺衣都是红色的,女子的地位再高,婚服也是以青色为主,这也是“红男绿女”一词出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