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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首座了

    大唐官吏的福利、假期是很让人心动,但也有不太人性的地方。

    比如说固定于九月的授衣假十五天,过了就不再回来……

    挺无奈的,但这也没法,要是能够攒假,干三年休一年,岂不美滋滋的?

    送礼这种事吧,一旦开了个头,有点难刹车。

    侍御史马周一身崭新的绿色官服,踱到柯斜面前,故作深沉地咳了一声:“柯御史到处送砚台,不知本官可有幸得一块?”

    柯斜佯作惊讶状:“这不是马侍御史吗?上官莅临,砚台必须有的。”

    两人一起大笑。

    柯斜收了笑容,推出一方鹦哥绿洮砚:“极品的鸭头绿是没有了,这鹦哥绿你好歹试用一下。”

    马周笑呵呵的收了砚台把玩:“嘿,细腻得很嘛。就不跟你玩虚的了,堂尊有令,即日起,你为殿院首座。”

    柯斜倒是知道早晚自己能为首座,可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到一年,就从殿院末席变成了首座。

    御史台是最好养资历的地方,就是俗称的“养望”,属于清望官,升迁速度确实快得惊人。

    崔仁师接手秃兀以来才半年多吧,就跃居民部从六品上度支员外郎了,高居度支司的二把手。

    度支司在民部的地位,可以跟民部司抗衡,收支预算搞得风生水起,各州县粮草、财物,运送到京城或边州的损耗核定死,人力、驴马、车辆、船载运送的开支各有规格。

    没法比,这年头的升迁,除了功劳、资历、年纪之外,背景也是一大要素。

    殿中侍御史竺师、楚三江,令史陈钱、书令史蒋道理等人,立刻眉开眼笑地上前道贺。

    柯斜暗叹可惜,不能摆酒席收份子钱,这首座不是白当了吗?

    美中不足的是,虽然实权增加了,品秩却纹丝不动。

    察院监察御史古廉、令史母兑听到柯斜晋为副端首座的消息,当天就托人向吏部郎中求情,外放到官吏空缺严重的凤州,避开柯斜锋芒了。

    虽然柯斜表示揭过了,可万一呢?

    鲁王李元昌在王府中,恨恨地踹了典签鳌鹿达头陀一脚。

    鲁王府跟柯斜本来也说不上过节,偏偏鳌鹿达头陀多事,指使古廉弹劾柯斜滥用法外之刑,导致柯斜被逐到恶阳戍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柯斜杀义成公主、擒颉利可汗,威风凛凛地回长安城,进入专门弹劾京城的殿院,感觉就很不妙了。

    这一趟洮州平叛,就更树立了柯斜的权威,但让李元昌忌惮的是,柯斜竟然擅自出兵吐谷浑,还全身而退!

    殿院首座的位置,当然不可能让李元昌退缩,但柯斜那谁也没法预料的行事,却让他心头发憷。

    穿戴整齐,李元昌入宫城,进中华殿面圣。

    “臣李元昌参见陛下!”

    在外人面前,十二岁的李元昌飞扬跋扈;

    在一身煞气的贞观天子面前,他李元昌就是个淋了雨的鹌鹑。

    为了名声,贞观天子应该不会轻易再对弟弟们下手。

    道理李元昌都懂,可就是抑制不住地害怕,每次面圣都在心头打哆嗦。

    李世民咦了一声:“七弟今天怎么入宫了?是不是想立王妃了?好久没看你写隶书了。”

    李元昌虽然顽劣,却通骑射,善隶书,绘画也初窥门径。

    李元昌嘴角抖了抖:“陛下,婚事可再晚一点,臣现在是想为大唐镇守一方,免得天天在长安城无所事事。”

    贞观天子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朕要将柴绍徙回朝为大将军?说起来,华州倒是挺适合你的,为雍州门户,背后有朝廷支撑,历练几年也可真正执掌一方了。”

    李元昌眼里闪过一丝喜悦。

    远不远倒不考虑,能脱了柯斜的阴影笼罩、离了让自己胆战心惊的皇帝就行。

    李元昌叉手:“臣想请陛下恩准,入大安宫向阿耶娘辞行。”

    他的生母孙嫔,同样在大安宫中。

    李世民大笑:“七弟有此孝心,阿耶必定欣慰,岂能不准?”

    霍国公柴绍也当了几年华州刺史,贞观天子不想再放他在地方,拟徙右骁卫大将军。

    柴绍的军事能力,就是贞观天子也深深赞赏的,自然是留在身边更合适。

    虽说是亲姐夫吧,可姐姐仙逝,终归是有那么一点疏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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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农寺终究出了一点乱子,京苑北面监盘通的地面上,活生生累死了二十来名官户。

    新鲜出炉的殿院首座柯斜,义不容辞地出了芳林门,进入京苑北面监的地界。

    略显苍老的从四品上司农少卿出面,陪着柯斜步步前行:“武士棱见过副端。虽说十月种小麦,确实有点辛苦,但也不至于累到死人。”

    柯斜一声笑:“下官在新丰县也安排过种冬小麦的,自然清楚需要多少人力、畜力。对了,少卿这名字,听起来耳熟啊!”

    武士棱笑了笑:“不知副端说的是我二弟韶州刺史武士逸,还是我三弟荆州都督武士彟(yu,尺度)?”

    当然是荆州都督武士彟了。

    “不是传说武都督是贩木行商么?怎么到少卿这里,却成了稼穑?”

    柯斜表示不理解。

    武士棱呵呵笑了:“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家族,应该有子弟分散从事不同行业。”

    甚至,连专业作恶的子弟也会存在。

    盘通依旧挥舞着皮鞭,穷凶极恶地追着官户下种。

    “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想明年吃上饱饭,给我种快一点!”

    蒋道理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液:“首座,他讲道理的时候,好像我蒋道理啊!”

    柯斜微微摇头,不轻易下结论。

    蒋道理在新丰县跟人讲道理时,对象往往是良人,新丰县连官户都没有几个啊!

    等等,说起新丰县的官户,絮儿还历历在目。

    按理说,贞观天子登基、立太子应该有二赦了,即便只算天子登基,她也应该是蕃户,搞得像春风不度新丰县似的。

    太常寺太医署出动了好些人手,一名从八品下医监、二名从九品下医正、十名医工、三名针工、二名按摩工、一名咒禁工在分头忙碌,尽量以救人为主旨。

    其他的不好说,就是咒禁工念咒、踏禹步、浑身乱抖仿佛抽风的姿势,柯斜看了莫名眼熟。